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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公义抱拳笑道:“茅舍已备薄酒,小饮三杯再走如何?”
玄清道人笑道:“不敢再多叨扰,异日后会有期。”
招公义也不强留,送几人出了水道石门,遣舟相送,招月芬轻声对父亲道:“爹爹,女儿和凤姊姊代你老人家送客。”
妙手渔隐白了女儿一眼,却是不好阻拦。招月芬一拉苏飞凤跃上马君武等所乘快艇。玄清道人正要拦谢,招月芬和不住地以目示意,三清观主一时间不解两女心意,只好任由两女登舟。
快艇疾发,不大工夫,已行驶数里。招月芬站在船头,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耸立翠岛,满脸黯然神色,叹道:“凤姊姊,我不敢再回去了。”
苏飞凤道:“都是我害了你,姊姊惭愧不已。”
扫月芬回过头凄然一笑;道:“父亲自归隐翠石坞后,除苏伯伯和你之外,就没有外人到过。”
马君武站在一旁听了更是难过,接造:“招姑娘为我们受此委屈,令人感愧,无地自容,待我莫明师父,再送姑娘回去,恳求令尊免于责罪。招老前辈一言九鼎,只要他当面答应,当不致再贵罪姑娘了。”
招月芬摇摇头道:“我父亲自归隐翠石坞后,不知为什么,性格大变,整日间埋头静室,五年来就没有离开过翠石坞一步,对我也不似过去一股爱护了。苏伯父是他最知己的朋友,但他对于苏伯父也不似过去那样亲热。”
三、巧施回春手夜传迷踪步
招月芬又说道:“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苏飞凤拉着她一只手,道:“义父这几年来的神情,确实和过去判若两人,我心里早就有了怀疑。咱们一块儿去见我爹爹,也许他有办法探出原因。”
招月芬淡淡一笑道:“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我现在回去,我父亲也决不会轻轻放过我。”
苏飞凤回头看了马君武一眼,扁扁嘴道:“都是为你,害得芬妹妹有家难归。”
马君武一时间无言可对,叹息一声,垂下了头。
白云飞突然一转脸,两道冷电般的眼神迫在苏飞凤睑上,接过:“根本就不能怪他,相反的你们应当感谢他才对。”
苏飞凤茫然问道:“怎么了?”
白云飞白中透红的脸上,突然罩上一团肃穆煞气,傲然答道:“招公义隐居翠石均,根本就不是想摆脱武林是非恩怨,他不是避仇就是受人所制,不得不洗手归隐,这中间必定有一个极大隐秘,这隐秘不是他不愿告人,就是他不敢告人。我能对两位说的也就是这些。你们早就该设法去探求原因所在。如今亡羊补牢时尚未晚,不过你们要不是带他去登门求医,料你们还想不到这些,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呢?”说罢,转脸对马君武浅浅一笑,肃然如霜的俊脸上,立时又透出满面春风。
白云飞几句话,全船震惊。玄清道人细想妙手渔隐招公义言词神态,确实有很多可疑之处,他本是武林中一代奇医,侠心仁术,名播江湖,遽然间隐居翠石均,断绝尘缘,实非寻常。再想他刚才替玉真子银针验毒时,仁慈隐现眉宇,但一提到耸云岭大觉寺,立时微露惊怖,似是心有余悸……
玄清道人心里在想,招月芬已移莲步走近白云飞,低声说道:“不错,我父亲近年来行动的确处处可疑,但我总觉得是他老人家性情转变。如今想来,蹊跷颇多,中间必另有曲折院情。”
白云飞看她深情款款,借机攀谈,不觉芜尔一笑,缓缓转过身子,这就使招月芬无法下台,呆了一呆,粉脸上泛起来两颊红晕。
马君武看场面闹得十分尴尬,赶紧忙着打圆场,走上一步笑道:“失礼得很,我倒忘了替几位引见了。”说罢,介绍白云飞和苏飞凤、招月芬认识。回头看李青鸾红衣飘飘,站在身后,又对苏飞凤道:“苏姑娘久想和师妹认识,此刻你们好好谈谈吧。”
李青鸾面带微笑,走近苏飞凤道:“苏姊姊,那晚上姊姊救了我们,我心里就一直在感激着姊姊。”
苏飞凤听得一怔,握着李青鸾一只手,热泪盈眶,低声说道:“妹妹,我……”
李青鸾蟹着柳眉,右手缓举,用衣袖擦去苏飞凤眼泪,满脸感伤接道:“姊姊心里难过吗?唉,我心里难过了也是要流眼泪的。”说罢,两颗泪珠儿已顺着眼角淌下,娇躯慢慢偎入苏飞凤的怀中。
无影女侠悚然一惊,心中骤涌起万千感慨:这样纯洁善良的人,我怎能和她夺爱?不由自主地一收右臂,抱紧着她,泪眼斜赚马君武,满脸缠绵悱侧神情。马君武心头一震,转脸他顾,但见白云飞双目圆睁,盯在苏飞凤和李青鸾身上,眉目间竟也是幽怨重重,忽然他眼神转到马君武脸上,微微一叹,又转头望向别处去了。
几人情形大都落入玄清道人眼中,目前除了对白云飞有着莫测高深之外,存在他心中的几点疑窦,此刻完全了然。偷眼向师妹看去,正巧玉真子转脸看他,四目接触,玉其子低声说道:“你既把鸾儿荐入了我的门下,我决不许她和师父一样,吃了一辈子苦,你得好好地照顾她。”弦外之音,无疑替李青鸾撑腰作主。
玄清道人道:“你放心吧!武儿不是负心忘情的人。这孩子虽聪明机智,但心地却很忠厚,担得起,放得下,我的话他决不会不听。”
两个人忘其所以的一唱一和,悟空大师也听得放下了心里一块石头。老和尚近来冷眼旁观,看出李青鸾已全心全意地爱上了马君武。小姑娘天性纯良,稚气未脱,万一情场挫败,结局必然悲惨。自见苏飞凤后,更是担心,看她秀美不输李青鸾,对马君武用情之深,溢于言表,几次想对玄清道人说,让他以师父之尊,出面成全李青鸾心愿,但总是开不出口,现今听得他们师兄妹一番对话,暗里高兴,心道玉真子一力主张,要比我老和尚说的话有效百倍,这样看起来,玄清道人想不管也不成了,不觉愁眉一展。
快艇在湖面劈波飞驰,船上人却都是满怀心事,几颗儿女心,千缕痴情丝,交织成一片复杂的情网。
船近饶州码头,已是暮色苍茫,万顷湖波中渔火点点,苏飞凤送马君武等弃舟登岸,握着季青鸾一只手,幽幽说道:“妹妹,你自己珍重,姊姊不送了。”
李青鸾垂泪微笑,答道:“我以后会时时想你的。”
马君武转过身来对苏飞凤、招月芬躬身一礼,笑道:“两位姑娘云天高谊,马君武感恩难忘,他日有缘再会,定当礼报隆情。”
苏飞凤淡淡一笑,拉着招月芬道:“义父的事,不宜再缓,妹妹和我一起到黔北见我爹爹去。”
招月芬回头吩咐快艇驰回,无限依恋地望了白云飞几眼,才和苏飞凤并肩而去。
马君武直望两女背影消失,不觉悠悠一声长叹。白云飞站在他身后,突然笑道:“看来苏飞凤对你很痴情,但她不忍夺人所爱,那苏朋海能教出这样一个女儿还算不错。”
马君武回头答道:“招月芬对白兄钟情尤深。”
白云飞淡淡一笑,侧目看着站在马君武身边的李青鸾,掉转头缓步而去。
马君武已知眼前这位看上去纤弱秀雅的书生,是一位身怀奇技的异人,早已心存仰慕,见他要走,不觉追了两步叫道:“白兄就要走吗?”
白云飞回头笑道:“多情自古空余恨,难道我不该走吗?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君武征了一怔,道:“萍水相逢,承白兄诸多援手,小弟意欲高攀,想和白兄杯酒订交……”
白云飞一笑接道:“酒入愁肠,易化相思泪,不喝也罢。”说完话,便又转身欲去。
马君武心中大急,抢一步拦住去路,道:“白兄风尘奇人,马君武自知不配高攀论交,但相逢即是有缘,难道白兄就这样决绝而去吗?”说完话,黯然垂头。
白云飞星目一闭再睁,射出万般柔情,低声叹道:“相见争如不见,多情徒增别绪,又何苦多这分手前一刻小聚呢?”
马君武慢慢抬起头来,触到了白云飞的眼光,此刻他眼睛里不再是迫人神光,而是淡淡的幽怨,无限的温柔,如深壑大海,如当空皓月。马君武本来是有话要说,但一接触白云飞的眼神,不觉一呆,忘记了要说的话。
白云飞看他一副呆若木鸡模样,微微一笑,又道:“你既期望再作临别一晤,多增一分怅润离愁,那么今夜二更天我在湖畔等你。”
马君武拱手答道:“二更天小弟准到。”
白云飞眼神猛地落到了五尺外的李青鸾身上,只见她,红衣随风飘动,脸露微笑,如花盛放,望着他和马君武谈话,神态间那样天真纯洁,眼光是那样柔和,似乎她对谁都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禁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