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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给我吃。看来这一宝是押对了。”说道:“也不过一年多些。”
庄夫人道:“桂相公手刃奸相鳌拜的经过,能跟小女子一说
吗?”
韦小宝听她把鳌拜叫作“奸相”,更是放心,好比手中已
拿了一对至尊宝,不论别的两张是什么牌,翻出牌来,总之
是有杀无赔,最多是和过。当下便将康熙如何下令擒拿、鳌
拜如何反抗,众小监如何一拥而上,却给他杀死数人,自己
如何用香炉灰迷了他眼睛这才擒住等情说了,只是康熙拔刀
伤他,却说作是自己冷不防在鳌拜背上狠狠刺了一刀。
庄夫人不发一言,默默倾听,听到韦小宝如何撒香炉灰
迷住鳌拜眼睛、刀刺其背、搬铜香炉砸头而将他擒住,不由
得轻轻吁了口气。韦小宝听惯了说书先生说书,何处当顿,何
处当扬,关窍拿捏得恰到好处,何况这事他亲身经历,种种
细微曲折之处,说得甚是详尽,再加些油盐酱醋,听他说这
故事,只怕比他当时擒拿鳌拜,还多了几分惊心动魄。
庄夫人道:“原来是这样的。外边传闻,那也不尽不实得
很,说什么桂相公武功了得,跟鳌拜大战三百回合,使了绝
招将他制伏。想那鳌拜号称“满洲第一勇士”,桂相公武功再
高,终究年纪还小。”
韦小宝笑道:“当真打架,就有一百个小桂子,也不是这
奸贼的对手。”
庄夫人道:“后来鳌拜却又是怎样死的?”
韦小宝心想:“这三少奶十之八九不是女鬼,那么必是武
林中人。不必扯谎之时,就不可扯谎,以免辛辛苦苦赢来的
钱,一铺牌又输了出去。”于是据实将如何康熙派他去察看鳌
拜、如何碰到天地会来攻打康亲王府、自己如何错认来人是
鳌拜部属、如何奋身钻入囚室、杀了鳌拜等情一一说了,最
后说道:“这些人原来是鳌拜的对头,是天地会青木堂的英雄
好汉。他们见我杀了鳌拜,居然对我十分客气,说替他们报
了大仇。”
庄夫人点头道:“桂相公所以得蒙陈总舵主收为弟子,又
当了天地会青木堂香主,原来都由于此。”
韦小宝心想:“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甚么?”说道:“我
却是胡里胡涂,甚么也不懂的。做天地会青木堂香主,那也
是有名无实得紧。”他不知庄夫人与天地会是友是敌,先来个
模棱两可再说。
庄夫人沉思半晌,说道:“桂相公当时在囚室中杀死鳌拜,
用的是什么招数,可以使给我看看吗?”
韦小宝见她眼神炯炯有光,心想:“这女子邪门得紧,我
如胡说八道,大吹牛皮,多半要拆穿西洋镜,还是老老实实
的为高。”当下站起身来,说道:“我又有什么屁招数了?”双
手比划,说道:“当时我吓得魂不附体,乱七八糟,就是这么
几下。”
庄夫人点点头,说道:“桂相公请宽坐。”说着站起身来,
又道:“双儿,咱们的桂花糖,怎么不去拿些来请桂相公尝尝?”
说着向韦小宝万福为礼,走进内堂。
韦小宝心想:“她请我吃糖,自然没有歹意了。”终究有
些不放心:“这三少奶虽然看来不像女鬼,也说不定她道行高,
鬼气不露。”
双儿走进内堂,捧了一只青花高脚瓷盘出来,盘中装了
许多桂花糖、松子糖,微笑道:“桂相公,请吃糖。”将瓷盘
放在桌上,回进内堂。
韦小宝坐在花厅,吃了不少桂花糖、松子糖,只盼快些
天亮。
过了良久,忽听得衣衫簌簌之声,门后、窗边、屏风畔
多了好多双眼睛,在偷偷向他窥看,似乎都是女子的眼睛,黑
暗之中,难以分辨是人是鬼,只看得他心中发毛。
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在长窗外说道:“桂相公,你
杀了奸贼鳌拜,为我们众家报了血海深仇,大恩大德,不知
何以报答。”长窗开处,窗外数十白衣女子罗拜于地。
韦小宝吃了一惊,急忙答礼。只听得众女子在地下冬冬
磕头,他也磕下头去,长窗忽地关了。那老妇说道:“恩公不
必多礼,未亡人可不敢当。”但听得长窗外众女子呜咽哭泣之
声大作。
韦小宝毛骨悚然,过了一会,哭泣之声渐渐远去,这些
女子便都散了。他如梦如幻,寻思:“到底是人还是鬼?看来
……看来……”
过了一会,庄夫人从内堂出来,说道:“桂相公,请勿惊
疑。这里所聚居的,都是被鳌拜所害忠臣义士的遗属,大家
得知桂相公手刃鳌拜,为我们得报大仇,无不感恩。”
韦小宝道:“那么庄三爷也……也是为鳌拜所害了?”庄
夫人低头道:“正是。这里人人泣血痛心,日夜俟机复仇,想
不到这奸贼恶贯满盈如此之快,竟然死在桂相公的手下。”韦
小宝道:“我又有什么功劳了,也不过是刚刚碰巧罢了。”
双儿将他那个包袱捧了出来,放在桌上。庄夫人道:“桂
相公,你的大恩大德,实难报答,本当好好款待,才是道理。
只是孀居之人,颇有不便,大家商议,想送些薄礼,聊表寸
心,但桂相公行囊丰足,身携巨款,我们乡下地方,又有什
么东西是桂相公看得上眼的?至于武功什么的,桂相公是天
地会陈总舵主的及门弟子,远胜于我们的一些浅薄功夫,这
可委实叫人为难了。”
韦小宝听她说得文绉绉地,说道:“不用客气了。只是我
想问问,我那几个同伴,都到哪里去了?”
庄夫人沉思半晌,道:“既承见问,本来不敢不答。但恩
公知道之后,只怕有损无益。这几位是恩公的朋友,我们自
当竭尽所能,不让他们有所损伤便是。他们日后自可再和恩
公相会。”
韦小宝料想再问也是无益,抬头向窗子瞧了瞧,心想:
“怎地天还不亮?”
庄夫人似乎明白他心意,问道:“恩公明日要去哪里?”韦
小宝心想:“我和那个章老三的对答,她想必都听到了,那也
瞒她不过。”说道:“我要去山西五台山。”庄夫人道:“此去
五台山,路程不近,只怕沿途尚有风波。我们想送恩公一件
礼物,务请勿却是幸。”韦小宝笑道:“人家好意送我东西,倒
是从来没有不收过。”
庄夫人道:“那好极了。”指着双儿道:“这个小丫头双儿,
跟随我多年,做事也还妥当,我们就送了给恩公,请你带去,
此后服侍恩公。”
韦小宝又惊又喜,没想到她说送自己一件礼物,竟然是
一个人,适才双儿服侍自己,熨衣结辫,省了不少力气,如
有这样一个又美貌、又乖巧的小丫头伴在身边,确是快活得
很,但此去五台山,未必太平无事,须得随机应变,带着个
小丫头,却是十分不便,说道:“庄夫人送我这件重礼,那真
是多谢之极。只不过……只不过……”要推却不要罢,一来
人家送礼,岂可不收?二来这样一个好丫头,也真舍不得不
要。只见双儿低了头,正在偷看自己,他眼光一射过去,她
急忙转过了头,脸上一阵晕红。
庄夫人道:“不知恩公有何难处?”韦小宝道:“我去五台
山,所办的事多半很是……很是不容易,带着这位姑娘,恐
怕不方便。”庄夫人道:“那倒不用担心,双儿年纪虽小,身
手却也颇为灵便,不会成为恩公的累赘,尽管放心便是。”
韦小宝又向双儿看了一眼,见她一双点漆般的眼中流露
出热切的神色,笑问:“双儿,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双儿低
下了头,细声道:“三少奶叫我服侍相公,自然……自然要听
三少奶的吩咐。”韦小宝道:“那你自己愿不愿呢?只怕会遇
到危 3ǔ。cōm险的。”双儿道:“我不怕危 3ǔ。cōm险。”
韦小宝微笑道:“你答了我第二句话,没答第一句话。你
不怕危 3ǔ。cōm险,只不过夫人将你送了给我,你心中却是不愿意了。”
双儿道:“夫人待我恩德深重,相公对我庄家又有大恩,夫人
叫我服侍相公,我一定尽心。相公待我好,是我命好,待我
不好,是我……是我命苦罢啦。”韦小宝哈哈一笑,道:“你
命很好,不会命苦的。”双儿嘴角边露出一丝浅笑。
庄夫人道:“双儿,你拜过相公,以后你就是桂相公的人
了。”
双儿抬起头来,忽然眼圈儿红了,先跪向庄夫人磕头,道:
“三少奶,我……我……”说了两个“我”字,轻轻啜泣。庄
夫人抚摸她头发,温言道:“桂相公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便已
名扬天下,你好好服侍相公。他答应了待你好的。”双儿应道:
“是。”转过身来,向韦小宝盈盈拜倒。
韦小宝道:“别客气!”扶她起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