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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门刘家是废宅,江宁县衙看管的人,每年都换一次大院门外与各重要房舍,剥落老旧的封条。
时限未到,不能提前拍卖。
至于房舍深处发生了些甚么事,是没有人理会的,反正一定会成为狐鼠之窝,不会有人胆敢偷偷爬墙出入在内居住。
上次那三位仁兄,利用一个飞刀术了得的人,把李季玉引来,隐约透露说是前来京都,图谋发展的江湖龙蛇,要网罗李季玉这条当地龙蛇做马前卒。
结果,发出威胁亲友的恐吓讯息,激怒了李季玉,四个人送了老命。
令他震惊的是,这些人知道欧阳慧是鲁王国主的郡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江湖龙蛇怎么可能知道远在山东,龙子龙孙皇室内部的秘辛?
其实死鬼三个人的谈话,他早已潜入,听得一清二楚,那位孙兄无意中透露了重要的讯息。
刘家大宅距那条小街的胡家大宅,隔了几条街巷,其实直线距离,相差仅里余。两乘小轿从石城门返回胡宅,不需经过刘家大宅。
而调查小轿所经路线的人,证实小轿的确绕经刘家大宅这条街。
可惜找不到目击小轿曾否在何处停留过的人。即使有目击者,也不知道小轿停留时有何异样举动。
李季玉与晓云行动非常迅速,初更天离开贺二爷的大宅,偷越三山门的水门,二更初便到达刘家大宅附近,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夜市刚张,正是江东门最热闹的时光,逛街的行人摩肩接踵,谁也不理会旁人的事。
他俩的装束打扮,也不会引人注意。
他俩藏身在右邻的厢房屋顶,远远地监视刘家正房的第二进房舍。
院子里长满乱枝蔓草,房舍参差错落,远在百步外,不可能看到全貌,更难看出动静,却可隐约看到房舍的屋顶,透天高处如果有人起落,目力佳的人,必定可以看到形影。屋下面的光景,却无法看到了。
两人倚在厢与正屋交界处的屋顶暗影中,悠闲地留心刘宅的动静。刘宅黑沉沉,没发现任何灯光。
天色尚早,不是夜行人活动的时光。
“你怎知道这里有人活动?”晓云紧倚着他坐得舒舒服服,用他的肩窝作枕,抬头转脸问。
“人与兽不同,人会以处世的经验思考得失利害。兽类一旦发现巢穴被强敌骚扰侵入,便会放弃旧巢。人不同,不会轻易放弃。有些人的想法与众不同,认为某些地方出过灾祸,反而更安全,仇敌绝少重回守候。”他不便将在这里怒开杀戒的事说出:“反正我猜出他们有此想法,来求证才决定找出他们另一处巢穴。”
“你的人手多,不必亲自来的。我真没有用,连欧阳慧的身分也无从着手去查,抽丝剥茧式的侦查方法,我没有这份能耐。”
“我那些人不便正式出面,因为很可能会被发现而动武。”他更不便将同伴的事说出:“其实查这里的事并不难,这座没收入官的大宅,只有那些有特殊关系的人,才能设法交通官府购买。藏匿在这里的人,看中这座大宅,想弄来做巢穴,无意中说出江宁衙门里有朋友,可以设法取得。我在县衙也有朋友,略施手段便查出线索。这个设法想购买的人,叫剑断魂孙世贤,是邻县高淳青山里的地方名人,也是名动江湖的名剑客,应朋友之约前来助拳的烂货。想想看,会有哪些人请他来?”
“镇抚司……”
“不,镇抚司只用威胁手段,利用前来京都谋发展的人供奔走,限制他们发展。像不贪和尚、乾坤大天师,就是这一类不得不接受利用的货色,而且都是声名狼藉的牛鬼蛇神。剑断魂是颇有名气的剑客,令人不敢领教的坏剑客;现在,剑客中没有这号人物了。天色还早,你何不假寐养神?有动静再叫醒你。”
倚在某些物体小睡称为假寐,晓云就斜倚在他怀中,一阵阵少女特有的淡香,不住往他鼻中钻,逐渐有点心猿意马,似乎把晓云当成欧阳慧了。
如果是欧阳慧,哪会如此安静温驯?那位小郡主个性爽朗开放,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对情绪的反应是直觉的,情绪上所产生的心理生理刺激,是不满现状,要求更多更深入,追求更大的满足,除了本能的生理需求之外,其他一切皆抛出九霄云外,情与欲完全混淆在一起了,很容易让男人认为是荡妇淫娃。
“我不累,我想和你谈谈欧阳慧。”晓云倚躺在他怀中,怎知道他在想些甚么?声调有点与往常不一样:“我讨厌她,她似乎把你看成她的人,居然……居然……你和她到底发生了些甚么事?”
以往,晓云只是不介意欧阳慧的举动,彼此并无仇怨,都是权贵名门的千金小姐,小冲突不值得计较。
现在,晓云的态度有了显著的改变。
“不关你的事。”他含糊以对:“你既然讨厌她,竟然说动我救她。你所做的事真的很反常。”
“那是……那是以前的事啦!”晓云突然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想挺身移开却又迟疑。
“甚么以前以后?!你的意思……”他感觉出紧靠在胸怀上的娇躯,似乎肌肉有强直的间歇性脉动。晓云背上传到他胸膛的温度,有升高的感觉。
他心中一荡,对这种变化他相当熟悉,挽住着小腰肢的大手,不由自主地向上移,大手压力增加,占据男性心目中的欲望城堡。
“没……没有甚么啦……”晓云在他的大手下悸动,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了一倍。
双方背胸相贴,都看不到对方面部的表情,只能凭感觉想像,更增加几分神秘刺激。他自己也浑身产生浪潮般的反应,真把晓云当成欧阳慧了。
他怎知道昨天晚上,送晓云回妆楼,在晓云的芳心深处,掀起多大的波澜?小姑娘不再是好奇的旁观者,而是觉得芳心已有着落,陷入情网的怀春少女,产生自私独占的念头,分别爱憎的心态健全成熟了。
亲昵的接触一次比一次深入强烈,晓云的身心都起了激烈的变化。
这变化不算陌生,只是强烈了些,畏缩地想挺身坐正身躯,不自觉地推却按在酥胸上的大手,却发现纤手有点不听指挥,颤抖而且软弱无力。
“哦!我明白了。”他发觉晓云羞窘的身躯变化,心中一跳,神智一清,急急挪开蠢动的手,呼出一口神情松懈的长气:“我和她,只是各怀机心的亲蜜朋友,双方所做的事,都是心甘情愿的。这种男女间错综复杂,却又非常简单的事,你不需过问,你还小,不需要知道。而且……而且……”
“而且甚么?”晓云反而捉住他的手不放。
“你老爹与我毫无利害关系,对绝多数人无害的好人。”他扶正晓云的身躯,浪潮从身上消退、冷却:“和你做朋友是非常愉快的事,却不能对你造成伤害。我这种人对好坏的看法,虽然与众不同,但心中自有分寸。欧阳慧与你不同,而且她知道自己在做些甚么,要些甚么。你不能和她比,你和她是完全不同型类的人。有动静了,果然被我料中啦!”
居然能抑止升起的情欲中止挑逗,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
在黑暗的夜空下,任何理智的堤防也会崩溃,这时只有男女的单纯需要,其他一切问题都遥远模糊,甚至不存在了,想抗拒生理的强烈需求,极为不易。
刘家大宅第三进正屋,确是出现隐约的灯光,是从某一座花窗泄出的幽暗光芒,光芒微弱,该是有人点燃了一支小烛。
这座大宅应该没有人活动的,这是官府查封保管的充公产业。
上次刺客把他引来,那是事先安排布网等候他的,人被杀死,同党怎么敢仍在这里盘据活动?
真被他料中了,这些人认为他不会再注意刘家。
当然他并不知道,所留下的一个活口,并没撑过生死关头,在他离开片刻之后便断了气。
即使有三两个人怀疑是他下的毒手,也提不出证据让同伴信服,凭他一个只会几手花拳绣腿的豪少,怎配和江湖超等高手玩命来真的?他涉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负责调查凶手的人,根本就没把他列在调查对象名单内。
“唔!好像真有人。”晓云被扰乱的情绪恢复稳定,看到那隐约的光芒:“要不要接近侦查?也许可以弄到一两个人盘问口供。”
“不行,那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以后的变化便难以掌握,势将重新布局,失去时效。再等片刻,转赴胡家大宅,看有何发现。”
“你的人手多,犯不着亲自侦查呀!”
“不能派人在附近守候侦查。”他分析情势:“这些人都是江湖人精,是布眼线定桩的专家,当然知道如何对付仇敌所布的眼线,所以我的人手虽多,绝不可派人在附近监控。我要求贺二爷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