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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女人,的确具有令男人一见便想到床的魅力。
现在,他就想到了床。
屋顶又传下声息,他还没被情欲迷失了灵智,立生警觉,急急将人放下。
“你带有人来?”他急问,从走道迅速退回堂屋。
他还记得刀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本能地抓住了刀。
欧阳慧随后跟出,迅速掩襟整衣。
“我都是独自走动的。”欧阳慧说,热潮从身上消退,有点羞怒:“交给我。”
有人跳落天井,轻功大佳,倏然急落,着地无声。
“不可冲动,这是我的家。”他一把拉住要抢出的欧阳慧,领先出堂。
这是他的家,不管来人是何方神圣,必定是冲他而来的,出了任何事,他都得负责。
是怨鬼冯翔,和另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人。
怨鬼居然换穿了长衫,不再蓬头垢脸,像一个有身分的仕绅,花子恶鬼的形象消失了。
老江湖对化装易容术多少有些涉猎,白天在城内外公然走动,不化装易容寸步难行,一露面便会被密探发现。
他的化装易容术更精,连京都的狐鼠也无法发现他的踪迹,这期间他一直就在都城内外活动,神出鬼没消息十分灵通。
“唷!改头换面了。”他一眼便认出怨鬼的本来面目:“你来干甚么?”
欧阳慧却认不出是怨鬼,冒火地随时准备拔剑扑上。
怨鬼却认得欧阳慧,甚至知道是女而不是男书生,在观音门曾经交过手,给了欧阳慧一针,因此眼中涌起强烈的警戒神情,迅速从袖底取出一根尺八铁洞箫戒备。
“我一定要和你谈谈。”怨鬼沉声说:“那天你与天地双杀星在沧波门约会,我也带人去了,一方面希望和你谈同仇敌忾合作事宜,一方面想助你一臂之力……”
“他娘的!你该说打算混水摸鱼。”
“随便你怎么说,你不否认同仇敌忾吧?结果你这家伙软硬不吃,我不但有一位朋友被他们剐了,而且连累了三家农舍十七个男女老少,这些皇家走狗做的事天怒人怨,你难道不和我并肩站?我们化敌为友,可以大展鸿图……”
“去你的!我再次郑重警告你,我不会和你这种也是天怒人怨的混蛋合作。我活得好好的,与镇抚司的人并无深仇大恨,为何要和你同仇敌忾?我还没活腻呢!我警告你,离开我远一点,老鬼,惹火了我,我真会把你卖掉。”
欧阳慧猛然醒悟,这才知道是怨鬼冯翔,旧怨新仇涌上心头,愤怒地拔剑抢出。
怨鬼早怀戒心,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铁洞箫一抬,指向欧阳慧的胸口。
连鞘单刀飞旋而至,先一刹那到达,叭一声刀靶击中铁箫,铁箫向下急沉,一枚毒针贯入方砖地,入砖两寸以上,劲道并不比往昔使用的杖弩差多少。
欧阳慧到了,剑迸发慑人的电光。
高瘦中年人及时斜出,大喝一声一袖斜挥,蓦地罡风大作,劲气如潮。
响起一声气爆,欧阳慧被强劲的袖风,震得冲进的身躯斜移,光临怨鬼胸口的剑光,也随马步的斜移而离开怨鬼的胸口要害。
欧阳慧仅斜退了两步,剑随即转向高瘦中年人,凤目中似要喷出火来,被可怕的袖风激怒了。
高瘦中年人吃了一惊,这劲道雷霆万钧的一袖,应该把人震飞出两丈外的,怎么仅退了两步?袖劲伤不了人。
“扯活。”高瘦中年人急叫,急走两步飞跃而起,跃登前进房舍的瓦面,溜之大吉:“以后再找他谈。”
怨鬼也不慢,后撤跃登如飞而遁。
“不能追,老鬼仍可用手发射毒针。”李季玉拾回刀,阻止欧阳慧上屋追赶。
欧阳慧总算接受劝告,后空翻消去上纵的冲势,对怨鬼的毒针,确也心中懔懔,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上次在观音门,怨鬼那一针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另有心懔的理由,心理上并没有必胜怨鬼的信心,凭武功,她也奈何不了怨鬼。
“小慧,今后你必须提高警觉,别让这老鬼有机会蹑在你身后暗算,走在大街上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给你一针,不要再在外面乱跑好不好?”李季玉叮咛:“这老鬼的兵刃,不论长短都可以发射毒针,防不胜防。走,我们到太白居晚膳。”
经过怨鬼的骚扰,情欲之火早已烟消火灭,哪有心情继续偷欢?心疚的念头克服了生理的悸动。
“下次,哼!我一定毙了这老鬼,一定。”欧阳慧几乎要咬牙切齿了:“季玉,你千万不要上这老鬼的当。你更要小心防备他暗算你,跟我到汉府安顿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在汉府我算那条葱?走吧!”李季玉拒绝至汉府的心意极为坚决。
“以后再说。”欧阳慧显然无意放弃说服的念头。
◇◇◇
◇◇◇
◇◇◇
太白居酒店格调并不高,但在江东门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店了,三家门面,各有两进食厅。
左首一间,是高尚食客的宴会厅。
一则一进没隔开小间,有十余副雅座。
后一进设有厢座,密闭式的空间闲人匆入。
李季玉是太白居的常客,经常和朋友在这里宴会。
本来打算在厢座和欧阳慧安静地晚膳,不受其他食客打扰。
太白居的宴会,通常在夜间起更后开筵。
傍晚进膳期间,雅座与厢座甚少食客光临。普通食客只要求填饱肚子,酒足菜饱便不再逗留,犯不着多花银钱在雅座充阔老。
踏入嘈杂的店堂,他楞住了,进退两难,也进退不了。
左首雅座食厅门内,刚好踱出天地双杀星。
“好哇,小李,来得好。”天杀星一眼便看到了他,落在他身上的阴森目光,居然有阴森的笑意,话是向他说的,目光随即转落在假书生欧阳慧身上:“这边坐,两位是咱们的贵宾,不打不成相识,相识也该赏脸呀!对不对?请。”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欧阳慧不悦地拒绝:“李兄的一举一动,皆在你们的有效控制下,在这里摆鸿门宴等他,多妙的打算哪!李兄,我们另找地方晚餐,不上他们的当。”
“唷!有你这位汉府的欧阳小姐在,我们哪敢得罪你们呀!”地杀星陈忠也一反往昔的债主面孔,阴笑不再慑人:“本司已不再管小李的事,你用不着替他的安全耽心,是吗?一切有你撑着,天掉下来也压不到小李头上,除非你撑不住……”
“谁敢说我撑不住?哼!”欧阳慧受不了激,领先便走:“我在汉府地位并不重要,你们可以放心大胆把我打入天牢。而且汉王殿下在皇上身边,鞭长莫及远水救不了近火。”
斗心机,她比天地双杀星差了一段距离。
镇抚司虽然皇家特务,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势,任何人也敢碰,包括所有的龙子龙孙皇亲国戚,都在特务们的有效控制下。
可是,汉王不但是皇帝的次子,更是皇帝的爱将,燕兵南下争皇位,以及北征大漠,汉王都是勇冠万军的急先锋,出生入死号称当代西楚霸王,威震天下的飞龙秘谍大半是他的部属。
汉府的家将与铁卫军,杀起人来有如砍瓜切菜。
镇抚司的人,见到汉府的人,有如老鼠见猫,被杀掉也无处呼冤。锦衣卫指挥使绝世人屠纪纲,唯一害怕的人就是汉王殿下。
欧阳慧是汉府的特殊人物,外界不明她的身世,在京都特别活跃,天不怕地不怕。镇抚司的人谁都敢碰,就是不敢碰汉府的人。
因此第一次在莫愁湖露面,镇抚司的人乖乖偃旗息鼓。
在大庭广众间,天地双杀星天胆也不敢碰她,她有恃无恐,气冲冲地踏入厅门。
这些人打扰了她和李季玉独处的聚会,心里生气便形于表面,再被激将法一激,她像是吃了一桶火药。
近走道的一桌,另有五个镇抚司的密探在座,其中有最残忍阴毒的白无常,五个人在品茗,酒菜还没上桌,五双怪眼阴恻恻目迎她入厅。
食厅空荡荡,只有这一桌有人,可能店伙计已受到警告,不许其他食之。进入。十余副桌面,这种大八仙桌可坐十二个食客。
“请坐请坐。”天杀星客气地请两人就上首主客座:“选日不如撞日,恰好碰上正好把酒言欢。太白居没有汾酒,用徐沛高梁冒充。小李是酒将,徐沛高梁正好合口味。欧阳小姐可饮女儿红,太白居的女儿红来自绍兴,真的不错,小李知道何处有好酒。”
“上菜。”地杀星向在一旁伺候的三名店伙下令。
“呵呵!诸位大概把我的底全摸清了,连我喜欢甚么酒也一清二楚。”李季玉一点也不介意身在虎狼的包围圈,豪迈地笑:“如果我所料不差,我曾经光顾的每一去处,包括教坊曲院,你们都查过了。诸位将爷如果有兴,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