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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庆有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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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娇娇弱弱,教他捧在掌心里呵护都来不及,她想帮他挡什么?
  磨磨牙,年宗腾正欲甩开她的手,一旁的辛倚安突然指着房屋角落稀奇大叫:“伯伯、撑船大哥,有一个洞!守余,那儿有个洞!”
  众人纷纷调过头望去,那处角落正是适才摆放大陶缸之处,地面真有一个方洞,有石阶往下,大小可容一人进出,像是寻常农家用来贮存干粮、摆放酒酿的地空口。
  这三合院是杜正枫从一对农家夫妇手中买下的,那对夫妇教经商成功的儿子接到江南享福去了,因此这三合院他刚过手不久,大部分摆设和用具全是之前留下,对于屋中结构,他尚未摸透。
  “你们两个别再大眼瞪小眼,火势越来越大,先避到下面去吧!”杜正枫开口,拉着辛倚安迅速地爬下石阶,里边竟颇为宽敞且阴凉,地窖壁上还挂着腊肠和风干的辣椒串。
  年宗腾先将已咳得半晕的老翁送下地窖,紧接着,他合掌握住辛守余的腰,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下那方仅容一人进出的地洞。
  “你快下来!”辛守余硬是站在洞口下的石阶上等待,仰着被烟熏红的小脸,直勾勾瞪着他。
  “你快下来!”她嚷声中夹带好重的鼻音,又气又急,听见木材烧得旺盛的哔剥声响,火舌已窜烧进来。
  年宗腾抿唇不答,他蹲下身来,让人以为他是要跨下石阶,没想到他却推来一块横放在壁角的大石磨,打算将地窖口封起,不让烟跑入。
  “不要!”辛守余猛然意会,大步跨到石阶上层,洞就要封住,她吓得探出双臂,牢牢勾住年宗腾伏低的颈项,“腾哥!腾哥!”
  “快放开,你手想被压断吗?”年宗腾大惊,被她和泪的叫唤扯得心一阵疼。这地窖只能由外封住,他若跟着下去,待会儿四周腾烧起来,他们没被烧死也会先被呛死。
  “你把我压断好了!”她哭着,手不放就是不放,怕他要强拉她放下,头顶更是奋力往仅余的洞口钻,秀额和眉角擦过石磨边缘,渗出血来。
  “守余——”简直就像拿刀刺他胸口。年宗腾炯目大瞠,心又烧又痛,全然无法多想。
  推开石磨,他将她拉起。
  她扑向他抱住,他顺势往后一躺,两人滚倒在地上。
  此际,屋顶上一团着火的干草飞坠而下,年宗腾长腿疾踹,终于将那块大石磨踹到地窖正上方,完全地堵住。
  他护住怀里的姑娘往旁边较为安全的角落翻滚,她就伏在他身上,鹅蛋脸脏了,发丝乱了,但眉眼有情,情丝成网,好近、好近地瞅着他,无形地将他团团围困。
  “你你你……该死!”后头的诅咒,他是在骂自个儿、骂这整个局势。
  他抱她出来,心又悔了。
  他应该抱起她后,直接将她丢进地窖里,再迅速将石磨子推上,而非让她一块儿身陷险境。
  辛守余却笑了,又哭又笑,把脸儿整个埋进他颈窝,喃喃道:
  “若为你死,我心里也欢喜。”
  第八章
  轰隆——
  漫天的飞火,呛鼻的气味,浓灼白烟熏痛双眼,惊人热流在周遭乱窜,像誓死要烤干身体里的每一滴汗水与血液,很痛苦,很难受,肌肤几要龟裂开来,但她不怕……她不怕……
  只要能抱紧他,不分离,她不怕……
  轰隆——
  陡然间,她由那个火红狂烧的梦境醒觉,胸脯不住地起伏,她急促地轻喘着,每一口空气都如此珍贵。
  双眸瞪得圆大,好半晌,辛守余似乎还不太清楚现下身在何处,梦境延伸而出,她肤上彷佛还留着高热,直到落霞男装打扮的清雅姿态映进她怔愣的眸里,一方软帕轻触她薄汗满泛的额,才真拉了她一把,将她触动。
  耳畔,那沉柔嗓音响起——
  “出汗好,多出些汗,身子里的脏东西就跟着排出,精神也会好些。”
  “……屋顶塌下来了,落霞……屋顶塌下来,到处都是火……”那是她晕厥之前,最后一幕的记忆。
  落霞微笑,“没事了,屋顶虽然塌了,可腾哥抱着你跃出来,现下咱们行会的屋顶坚实得很,没那么容易塌坏的。”
  闻言,辛守余神智倏地收拢,记起那男人密实的怀抱。
  “腾哥——”她唤出,随即欲要坐起,脑中却是一阵晕眩,双肩立时便被落霞压住,将她重新推回榻上安躺。
  “躺平了,别妄动。腾哥福大命大,好得很,只有几处灼伤,已好生处理过了,倒是你,不仅呛伤了,连额边和眉角也擦出好几道红痕来。”落霞皱起眉,觉得她鹅蛋脸上那些伤,虽已上过透凝的消肿药膏,可怎么看就怎么碍眼。
  待脑中不适稍缓,辛守余掀唇问:“那其它人呢?我杜伯伯和倚安,还有那个受到牵连的老伯伯,他们全安好吗?”
  落霞点点头,帮她收拢着散发。
  “倚安喝了宁神茶,已经睡下,那位杜神医的三合院被烧得精光,如今也搬进行会里了,至于那位老伯也让人送回家里安养,腾哥还送给人家一辆马车和一笔银两。其实,腾哥抱你跃出的同时,永昌和腾哥的一位江湖朋友已一块领人赶至,我听永昌说,因火势绵延过大,大伙儿从外头水塘那儿接水过来,仅针对地窖所在的那个屋子灭火,降低热度后,腾哥和其它人便冲进去救人了。”
  略顿,她为辛守余盖妥被子,又道:“永昌是因为发觉倚安不见了,忙教底下人分散搜寻,这才一路追到那儿去,至于腾哥的那位江湖友人,瞧起来有些儿邪门,我也不太清楚对方底细……此时,他们几个说不准还待在腾哥房里说话。”
  辛守余怔怔听着,忽地道:“我想过去瞧瞧腾哥。”
  那着火的屋顶整个塌落,她竟无丁点烧伤,那他呢?
  落霞口中的“只有几处灼伤”,到底有几处?又到底灼伤到什么程度?
  更何况,他还冒着高温、高热,跑回去救杜伯伯他们出来。
  落霞闻言挑眉,嘴唇微勾,“你要过去瞧他也行,先把安大娘煮的什锦粥喝下,再把我熬的药汤喝完,你要有力气下榻,上哪儿都行。”她目中一贯静然,嘴角却拉得更高,瞧起来也有些儿邪门,“届时,就算你想爬下床榻,往腾哥房里去,在里边窝个一整夜,我也没能反对。”
  呃……说什么呀?这、这这这姑娘心肠真坏啊……辛守余欲辩无从辩,脸容已红透。
  已二更天左右,落霞回去休息了,此时房中宁静。
  桌上的小油灯尚未熄灭,辛守余收回直视床顶的视线,从榻上坐起。
  药汤的苦味尚在舌尖盘桓,她舔了舔唇,跟着将秀足套进鞋里,来到桌边,倒了杯茶饮下,将口中的药味冲净。
  深吸了口气,秋末冬初的夜,空气凉寒,她轻轻一颤,心口却翻滚着前所未有的灼浆。
  下意识,她莲足往门口走去,跨出门外,循着行会的后院回廊轻缓而去,今晚的圆月当空皓洁,月光温润地照着她的单薄身,隐隐柔抚。
  走近位在天井另一端的厢房,纸窗仍透出淡淡鹅黄光线,越靠近门边,里头交谈声越是清晰。
  她咬咬唇,秀眉微拧,心想着:都这么晚了,里边的人仍在谈事吗?今日也算受了不少折腾,就算他身强体壮,多少也该静神休息了。
  怔忡间,面前的门忽然由里边打开。
  辛守余眼眸抬起,心不禁一凛。
  身前的男子一身劲黑,五官如刀凿般凌厉冷峻,特别是那对黑眸,无情阴冷,正直勾勾地瞪住她。
  不太争气地倒退了一步,她眼中戒备顿起,瞬时间,脑中思绪锐闪,还以为对方是潜入行会的杀手。
  粉脸一白,她连忙侧身往厢房里瞧去,恰好对上年宗腾伸长脖子瞧向外头的黝脸。
  “妈的你这家伙,别老摆着那张死脸,你吓着她了。”边骂着,魁梧身躯已由榻上掀被坐起。
  那冷脸男依旧面无表情,举步跨出门坎,陡然一跃,踩在回廊栏杆上借力使力。
  他身躯斜冲,飞上屋瓦,黑色披风在月下张扬,宛若玄翼,眨眼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卖弄……”年宗腾嘀咕了声,视线收回,便见那姑娘立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瞅着他。
  糟糟糟!这姑娘不躺在自个儿房里休息,还来这么瞧他?
  惨惨惨!他心音八成要开始胡跳乱窜,气息要跟着不顺畅,脑子又要一片空白了。
  辛守余没等他出声,径自走入,顺手关起房门,然后静静地来到榻前。
  男人此刻的神情脱不了一个“呆”字。
  他傻傻盯着,当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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