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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玉阶登时一呆。
麦小乔乃安慰道:“爹,事到如今,你老人家也用不着再担心了,我们等着他就是了。”
黄通冷冷点头道:“姑娘说得不错,大爷要冷静从事,我以为,这只金鸡即使是进来过,他并无所获……也许只是在察探府上动静。”
麦小乔哼道:“这么看来,他也不脱鼠盗狗偷的行径,我还一直把他看成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呢!”
说话之间,巷外已传来了初更的梆子声。
“啊——”麦玉阶霍然一惊,“已经起更了。”一面说,他挪步窗前,揭开了窗帘,向外窥伺了一眼,目光望处,不偏不倚正好看见了那轮冉冉升起的中秋明月。
一片翩翩下落的枯黄梧桐树叶,无巧不巧地正好落在了阿财的头上……几乎是完全没有声音的。阿财却已经警觉了,身子抽搐了一下,慌不迭地抬起头。立刻他的眼睛睁大了,抖颤的身子僵直地贴着墙,缓缓地站立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知道,他所奉命要等待回报的那位主儿到了,然而,到底是否真的呢?
那是一辆双马二辕,黑漆铮亮的漂亮马车,漂亮极了,就连麦夫人来去所乘坐的油碧车都比不上。黑光铮亮的油漆,描着金边儿.那么纯黑而没有一根杂毛的两匹马,怕是一千匹骏马里也难挑选出一匹。
阿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睡得这么死,事实上不过是等倦了,才打上一个盹儿,就这样,整辆的马车来到眼前,自己竟没有发觉,反倒是一片落叶,把自己给惊醒了。
马车正以缓慢的速度继续向眼前接近着,两匹马八只蹄子,敲打在路面上,不可能没有声音,然而显然声音却降到了可能性的最低程度。这样看,设非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良驹,不卒为功。渐渐地,这辆辔驾整洁,望之崭新的马车,越见清楚的来到了面前,赶车的轻扣缰绳,马车不偏不倚地就在麦家大门当中停了下来。
阿财暗自叫了声:“我的老天,别是那话儿来了吧。”
装设精巧,黄光晃动的两盏琉璃马灯,左右摇晃着,每一回晃动,也都使人能够更一次清楚地看见跨坐在车辕上的那个人——车把式,那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汉子。只见他轻轻在车座上一跃,已如同一只大鸟也似地落在了门前。
阿财吓得“啊!”一声,转身就跑。
“站住!”这一声显然出自对方那个身着月白长衫汉子之口,阿财顿时就怔住了。
“是!”他转向对方那个人看着,“你……是谁?”借着门前的灯笼以及天上的明月,他总算把这人的脸看清楚了,由不住怦然一惊。
敢情这张脸,他早已经留有深刻印象,正是那一日麦府开仓赈粥时,大闹现场的那个人。当时如非黄通在场,插手管了这件闲事,简直还不知何以收场。事后由表七爷嘴里传出,这人姓祝,乃是跟随金翅子手下之人。这一霎的忽然出现,不用说,阿财也就可以想知是怎么回事了。
“小子,这里有份贴子,带进去交给你家麦大爷,就说好朋友问候他来了。”一面说时,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骨骨碌碌直在眼眶子里打转,随着他平出的手势,“嗤”
一张大红拜贴直向着阿财面前飞到。
阿财慌不迭双手一接,托在掌上:“是……我这就去。”
嘴里说着回身就跑,由耳门里窜身而入,还跄了个跟头,不经意一只手把他由地上挽了起来。
阿财抬头一看,认出了是官府来的大捕头神眼杜明,另外六名劲捕,左右齐立,清一色的厚背鬼头刀,闪着白晃晃的刀光。“什么事?”杜明其实已听见了,“是点子来啦?”
阿财结巴地道:“来,来啦!这里有一份贴子,说是要呈给咱们老爷……”
杜明冷笑了一声,接过贴子来,上面是一只展翅金鸡,下面一个“拜”字,除了这个字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连上下款都没一个。神眼杜明负责看守第一道门户,一下来可不能松了劲儿,怎么也得撑下去,好在里面有得力的接应,不信自己就挺不下来。
看着这张拜贴,杜明心里发冷,点点头说:“送进去给麦七爷,这里没你的事。”
阿财答应了一声,撒腿就往里跑。
神眼杜明哼了一声,关照身边人道:“开开门,咱们不含糊,见见他是哪庙里的神?”两名捕快应了一声,打开门栓,隆隆声中,已将两扇沉重的铁门推了开来。
神眼杜明所以有这个胆子,全在胸有成竹,当然他也知道,要是只凭自己的能耐,是万难阻挡对方来势的,既然各方配合,后面又有接应,可就另当别论。
大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对方那个下书人——祝天斗。对于杜明来说,祝天斗这张脸是陌生的,四只眸子一经交接,姓祝的嘿嘿连声冷笑着,双方随即开始了对答。
“原本这里还有六扇门的朋友,失敬,失敬。”
“好说!”杜明一面打量着对方道,“尊驾是——?”
“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哪位是老金鸡——老当家的?”话声出口,神眼杜明一双锐利的眸子,已经注视向街心那辆油光铮亮的黑漆马车上。
“嘿嘿!”祝天斗那双“三白眼”眨也不眨地盯向对方,“你口头小心一点,敝上正确的大号是翠羽金鸡,你也可以称呼他老人家是金鸡太岁,舍此之外,并无别号。第一次初犯,我饶了你,再要不听,哼哼,只怕你吃饭的家伙就保不住了。”
神眼杜明公门里当差,昔日何等威风,眼前尤其是在手下六名捕役面前,被对方一个身分不明的人,口出不逊地教训了一顿,一张脸顿时涨了个通红。这口气要是咽下去,今后这个差事可就别想再混下去了。
“好说。”杜明双手力盘,十指如钩,“朋友口出不逊,显然没有把我杜某人看在眼里……这倒要讨教一二了。”话声一住,杜明左手猝翻,一招“金豺现爪”,直向对方视天斗前胸上兜去。
按说杜明的一身功夫称得上是满不错了,要不然阮大元也不会单挑上他来当这个差事,无奈今天行市不对,碰上了对方主仆,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金翅子如此盛名,其手下人物自然也非弱者。
可惜那日黄通与祝天斗较技动手之时,杜明未能目睹,要不然此刻他万万不会如此莽撞。
眼前杜明这一掌即将要接在了对方视天斗前胸之上,后者忽然后背一拱。这一拱有分寸,杜明那凌厉的一掌,突然是差着寸许之间,而致落了空招。
眼看着姓祝的那张不屑的脸,蓦然间为之一沉,一只鸡爪子似的瘦手闪电般的递了出去:“该死的东西。”
“噗!”地一声,已紧紧地抓在了杜明的右腕子上。
杜明只觉得那只手腕上,像是着了一把钢钩般的疼痛。这一抓之力,对方五根手指头,几乎都为之陷进了肉里,只痛得杜明嘴里倒抽进一口冷气。
对杜明来说,这一招还算不得是最厉害的。随着祝天斗五指力拧之下,只听得:
“咔嚓!”一声脆响,杜明那只手腕骨节生生为之折断。
“哎哟!”杜明只痛得全身打了一个冷颤,随着祝天斗的一声冷哼,上步拧腰,只一下,忽悠悠已把杜明偌大的身躯抡起当空,直向着当前一方高耸叠翠的假山石上撞了过去。
几名捕快目睹之下,可都全傻了眼,忖思着人石相碰,血溅当场的一霎,必将是无比的惨厉。猛可里,一人长啸一声:“大胆。”
一阵衣袂荡风声响自空中,一条人影,飞鹰展翅般现身当空,双手上托,接人,拧腰,飘身,几个式子一气呵成,倒也难为他了,临落地时,不过打了个跄,到底把身子站稳了。
来人偌大一把子年岁,一身蓝绸子紧身衣裳,赤着脸,倒竖着眉,倒也有几分威仪,不失他公门大捕头的威望,尤其是背后那口闪烁着金光的九耳八齿大环刀,显示着他这金刀震九州的外号,颇是大有来头。
神眼杜朋虽然没有撞上那块假山石,溅血当场,可是右臂骨折那阵子连心的奇痛,再加上眼前的屈辱,在拜兄阮大元双臂抱持之中,只见他脸如金靛,大吼一声,顿时晕了过去。
金刀震九州阮大元面罩寒霜,一声不哼地把社明转交给身旁一名捕快,冷冷地说了句:“抬下去——”到底是见过世面,在衙门口当差日久,深深知道眼前这档子买卖不是好相与。
用力地抱着拳,阮大元一双老虎眼骨骨碌碌紧在对方视天斗脸上转着,那副样子恨不得要把对方给生吞下去。虽然这样,有他拜弟杜明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敢再贸然出手,不得不耐下性子。拿着对方的斤两,“朋友你好利落的身手。”
“姓阮的你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