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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衡量清了所有的利弊,辜不诚才那般笃定地叫价,当着天下群豪之面,视龙鳞有若自家之物。却没想到眼看着龙鳞已进了自家的腰包,蜀山派来了一个绝地反击,竟给出了三万万六千万晶玉的超高价格。辜不诚非但意外,更多的却是惊骇。
这个价格分明只比他眼下所能运用的钱款多出三千万。蜀山派为何能压到如此恰到好处?是不是早已知悉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不,不像!
若是那般,蜀山派只消把价叫到三万万一千万左右,他便无可奈何了,又何必多花上五千万呢?
强忍着心下刀扎般的疼痛,辜不诚只得暗暗感慨天意弄人。原来符箓宗视为囊中之物的龙鳞,到头来却被财势并不雄厚的蜀山派拍了去,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俗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符箓宗就是那只愚蠢自大的螳螂,蜀山派就是笑到最后的黄雀。
黄雀?
不是还有个玄武宫么?他们可还没有叫过价呢!
辜不诚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三万万六千万晶玉第三遍,还有没有要报价的,若是没有,龙鳞就将归蜀山派所有了!”
就在辜不诚将目光投向玄武宫所在的席位时,就见申思宁站了起来。
玄武宫终于要出手了!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玄武宫的老谋深算无人能及?只要是他们相中的东西,几千年来还没有人夺得去。辜不诚暗叹一声,心道:“玄武宫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以他们的谋划,想必准备得远比蜀山派充足。若不是受天师旨意掣肘,只与蜀山派相争我倒还有一丝胜算。玄武宫既然有意于龙鳞,怕是我费再多的力气也枉然呀!”不由得深恨同门的短视和天师的昏馈,若非如此,以符箓宗的天下无双的财力,又何至于连一片龙鳞也拍不到手?再又为玄武宫的谋算和野心所惊骇,一旦真被他们得到了这片龙鳞,怕是要不了多久又会强化出一件仙器来吧?上回灵泉山出世的那柄圣剑听说是圣品九阶的,龙鳞原来用来炼制防具最佳,用来强化亦可极大地增加成功的机率,以玄武宫的手段,只要龙鳞到手,几乎可以肯定第三件仙器必成无疑。一时间百念杂陈,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惨然一笑,无力地摆了摆手,对众弟子道:“算了,算了,我们是争不过玄武宫的,放弃吧……”
没想到的是,申思宁手举了起来,但没有叫价,而是对程有涯一揖,笑道:“老程,恭喜蜀山派最终胜出,拍得龙鳞!回头强化出了仙器,可别忘了来个喜信儿!”说完,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辜不诚。那复杂的眼神也不知要传递给辜不诚怎样的信息。
拍卖师也以为申思宁是要叫价,没想到竟然是说这样的话,颇有些意外,愣了一愣之后,才记起三次提醒已经过了,拿起金槌,在锣上一敲,高声道:“成交。蜀山派以总价值三万万六千万晶玉拍得龙鳞。恭喜蜀山派!”
【二百五十七、劫后的余生】
辜不诚这才反应过来玄武宫并没有竞拍的打算,长身而起,心下震怒交加,差一点就张口叫慢了。但见申思宁对着自己笑得阴恻,心下一动,顿时如遭雷击,恍然悟了过来:玄武宫并非没有竞拍龙鳞的打算,而是一直在盯着他符箓宗。若是龙鳞最终由蜀山派拍得,玄武宫就不再掺合,乐得装清高;但若是符箓宗优势明显,玄武宫必然参与进来,不管最终叫价多高,都会死拼到底。毕竟符箓宗已经有了一件仙器,而蜀山派是一件都没有。若让符箓宗得了龙鳞,再强化出了仙器,整个修行界的势力格局必然被改写,玄武宫就无法一家独大了……
“好深的谋算呀!”辜不诚猛地一咬牙,真恨不得将申思宁一口吞了下去。看了一眼欢喜欲狂的蜀山派众门下,心下冷冷地笑道:“就算拍到了龙鳞也未必能够强化出仙器,一旦失败,嘿嘿,你蜀山派三万万六千万晶玉可就打水漂了……”如此一想,心下的嫉恨、震怒和不甘也就消散了不少,站起身来,强颜笑道:“程夫子,你蜀山派当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则手必然鼎定乾坤呀。恭喜,恭喜!”
程有涯倒还自矜,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笑道:“天下谁人不知符箓宗才是第一豪门?若不是辜道兄承让,我蜀山派又哪能拍得龙鳞呢?”
这一番恭维顿时让辜不诚脸上好看了些,笑道:“哪里,哪里。他日蜀山派强化出了仙器,咱们可少不了厚颜来峨眉山讨杯喜酒喝了!”
程有涯笑道:“承辜道兄吉言,若真有那一天,在下必定亲自登门请张天师和辜道兄。就怕那时辜道兄已经证得至道,飞升而去了哟!”
辜不诚受了这番恭维,心下越发觉得好受了些,连说客气。
关天养见拍卖师一槌定音,蜀山派最终拍得了龙鳞,当即长长地舒了口气,也不免喜形于色,暗道:“总算顺利完成了!”扭头看李延极,见他也是一脸的释然,心头就觉得越发的畅快了。
拍卖师请程有涯上台来接手龙鳞,又请关天养这个龙鳞的原主人来新手完成交接,请李延极主持。
关天养走上前去,对程有涯起手一揖,道:“程前辈,你好!”
程有涯竟然也起手笑道:“关老板,多谢你了!”
“谢我?”关天养不解地道:“谢我什么?”
程有涯哈哈笑道:“若是你舍得把这片龙鳞拿出来卖,我蜀山派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觅得。如何能不谢你?”
关天养笑道:“这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用处,倒还不如拿来卖了实在。前辈这谢晚辈可是当不起的!”
程有涯道:“当得起,当得起的。闻得关老板法宝强化手段通神,改日有暇,还请上蜀山一叙,不知可否赏光?”
关天养颇有些意外,道:“这,前辈相邀,那是晚辈无上荣幸,他日有暇,自当虔诚前来拜访!”心下却在嘀咕:程有涯以堂堂蜀山长老之尊,当众邀请自己这个一文不名的小子上蜀山作客,又是什么道理呢?
程有涯笑道:“我那小徒弟也想念你得紧,见到你去必然高兴得很!”
关天养一怔,暗道:“他的小徒弟是谁呢?我们认识么?”脑子一转,顿时大喜,道:“原来,原来前辈便是小白口中所说的那位蜀山奇人么?”
程有涯笑着摇头道:“奇人当不得,我便是那个强行将他收录为徒的无赖是了!”
关天养再看程有涯已经不觉得高远陌生,反而说不出的亲切亲近,就如同自己的师父一般,一个长揖拜了下去,道:“前辈在上,请受晚辈大礼……”
程有涯却不明白关天养为何要行此大礼,奇道:“你这是何道理?”
关天养躬身答道:“小白是我兄弟,他毕生的梦想就是入山修行,前辈能将他收录门下,那是对他最大的成全,我自然也为此而高兴。”
程有涯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颇为赞许的道:“难怪他经常念叨你,说你最是有情有义的人。好,果然不错得很!”哈哈笑了起来。
李延极将龙鳞亲手取出,交到关天养手里,关天养又捧着递到程有涯面前,道:“程前辈,请收好!”
程有涯看着龙鳞,既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变幻莫定,关天养看得莫名其妙,正要问,就见程有涯苦笑起来,叹道:“龙鳞呀龙鳞,为了你,我们蜀山一派苦等了几千年,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眼里竟泛起了泪光,越发的教人不明就里了。
关天养颇觉有些尴尬,讪讪地道:“程前辈何必感慨?这不是得到了么?”
程有涯这才长声一笑,说不出的意兴飞扬,伸过接过了龙鳞,连叫了三声好,震得殿宇嗡嗡作响,防御法阵亮起了斑斓的光华。
参加拍卖的各派都来向蜀山派道贺。程有涯都作揖答礼,很是谦恭和气。见程有涯被众人围着了,一时半会也说不上话,关天养也只得退开。
从高朋殿出来,呼吸着千阳山充满灵气和生机的空气,望着高悬的明月,关天养就感到浑身说不出的爽快舒坦,禁忍不住撮嘴长啸。
颜忆白哧的一声笑道:“关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月色溶溶,夜凉如水。千阳山云蒸雾蔚,一切都在若隐若现之中,带着一种醉后看花般的朦胧之美。
关天养此时也觉微熏,走起路来步履轻快,似要腾云飞起一般。长舒了一口郁积胸中的浊气,感慨万千地道:“还能怎样,麻烦摆脱了,心里头痛快呗!”
颜忆白嘻嘻笑道:“看你,浑像劫后重生似的。有那么可怕吗?”
关天养品嚼着‘劫后重生’四个字,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回想着二十多天前一众修行者为了龙鳞逼上千阳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