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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个你想给我的发型!”脱口而出的话,有着钱币落入许愿池的重量和声响。
“嗯?”岩也将轰轰作响的吹风机,停摆在有点绷紧的空气中。
“帮我剪一个你觉得适合我的发型。”费琦重组原先说的话。
岩也关掉吹风玑,露出干净好看、属于夏天的微笑:“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个设计师。”
“我要你帮我剪。”费琦的语气是霸道的。
“小姐,对不起,店里有规定,我现在还是个吹风手,不能随便帮客人剪头发的。”他的态度十分诚恳谦和。
片刻的沉默中,他们用眼神拔河着。
“我第一次正式上伸展台,也是在非常的状况下被硬推上去的,结果……”费琦想要用来说服对方的话嘎然而止。
“结果,怎么样?”岩也十分好奇。
“结果……结果我就坐在这里啦。”费琦顾左右而言他。
“喔。”莫名其妙的岩也,虽然感觉其中有隐情,但,基于礼貌,并没有多问。
“一句话,剪?还是不剪?”费琦学着斐丽的语气说,因为每次斐丽一这么威胁,她多半会投降。
“蔚蔚姐的客人好像走了,我请她来替你剪吧。”岩也保持好脾气地说。
显然,费琦迫人的气势,并没有获得妥协;反而引来邻旁一双双打趣窥探的眼光。
“剪头发,真的有那么难吗?”费琦挑舋地看着那双让她失控的眼睛。
“真的很抱歉……”岩也的耐性,凸显著费琦的无理和刁难。
突如其来的,费琦从桌上摊启的红色美发箱里,抽出一把剪刀,喀噤一声,将一绺及腰的长发应声剪到肩膀。
不止岩也,邻座的客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风云变色般地骚动起来。
“很容易,一点也不难啊。”闪着冷光的剪刀,握在她的手上,像一把可以致命的银色手枪。她用一种连自己都不喜欢的表情笑了起来:“你的老板娘说你的手艺很好,是搪塞我的吧?”
周围响起一阵看热闹的喧哗。
“那个女的,好像是一个模特儿,曾经在杂志上看过她。”隔壁的女客压低了声音说。
“模特儿就模特儿,她发什么飙,跩什么跩嘛。”看着同事被欺负,忿忿不平的洗头小妹说。
费琦知道,此刻,在别人的眼中,她大概就是那种仗著名势为难别人的讨厌女人吧。
不过,她老早已经不在乎自己己了,别人的眼光对她而言毫发无伤。
“不要甩她,让她把从己的头发剪成狗啃的好了。”绿头发的小妹,故意从岩也的身后走过,咬牙切齿地说。
岩也的脸开始微微服红。
——这个年轻男孩的体内,也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了吧。
费琦毁灭性地想着,在心中孤立无援地摊展开双臂,准备接受众人的指责和岩也即将展开的反击。
“如果技巧不够纯熟,请包涵。”出乎费琦的意料,岩也的体内并没有燃起愤怒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的,是煦暖的冬阳。
强硬的费琦软化了,她突然不确定起来,这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无法预知,岩也想给她的是什么样的发型;而及腰的长发,却是Paul遇见她、爱上她、离开她时的样子。
喀嚓!喀嚓!喀嚓!但,再多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顺着那一绺新生的刀痕,岩也没有一点彷徨和犹豫地,一刀一刀剪了下去。
暗夜一般的缎黑色长发,以落幕的姿态,告别了费琦的身体和生命。
费琦闭上眼睛,像阻断了通往过去的入口;两年来第一次,闭上眼睛的她,在漆黑中探不见通往从前和回忆的道路。
听见费琦的留言后,心急如焚的尚恩,立刻驱车前往费琦家。从费琦的公寓徒劳无功的出来后,尚恩又沿着费琦回家习惯走的那条小径往前进,边走边找着。
曾经一度,喝醉酒的费琦,就一个人孤独地躺在通往回家的漆黑小径上,喃喃自语地对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喊着:“Paul!你在哪里?Paul!”直到焦急的尚恩在秋天的枯草丛中,寻获到又哭又笑的费琦,才将冰凉的她,抱回了温暖的家。
发现费琦掉陷在绝望汇成的流沙中,开始寻找各种可以攀附的绳索,将她从里面拉拔出来,再带回温暖安全的地方,对尚恩而言,十一年来,其实并不陌生。
打从尚恩二十八岁,还是实习医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有忧郁症的费琦看病了。
虽然才十九岁,当时的费琦已经非常的高就美丽,完全像个成熟的女人。
她的手上用纱布层层包里着,里面是一道道用酒瓶碎片划破的伤。苍白而秀气的脸上,有一股淡漠而倔强的神情。
像扣眼与钮扣的关系,费琦的病态、淡漠和苍白,像美丽衣衫上一个一个不完整的开口。然而,这些缺口,却紧紧地扣住尚恩那颗像钮扣一般,想去保护、想去温暖、想去填满的心。
“为什么伤害自己?你难道不怕爱你的人会伤心?”觉得她已经是个大人的尚思,开门见山地问。
“我找不到要活下去的理由,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忧郁。如果我这个老是让大家爱得很吃力的人,在地球上像朝露一样地蒸发了,所有人的伤心将会越来越少,包括我由日己。”费琦在十九岁的那一年是这么说的。
然而,渡过了这许许多多的年头,费琦并没有像朝露一样地蒸发掉;从地球上相继消失的,是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她的姐姐、她的Paul……费琦的伤心,并没有变少。
——费琦在电话里的声音是那么地无助,会不会此刻她正醉倒在哪一家酒馆里?或者,她又像上次一样,独自一个人乘上油轮,飘荡在夺走Paul的海洋上……
尚恩越找越无力。
“对不起。”一个高就的短发女孩与她擦肩而过,侧面撞到他不安的身体。
他回过头去,迎见的,是在另一端同时回头,陌生又熟悉的轮廓。
“费琦……你把你头发怎么了?你去了哪里?你……”
“近来好吗。”费琦卖关子地将尚恩拉到公寓前。
在短而伏贴的头发下,她一脸顽皮促狭的表情。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再进去。”尚恩已经受不了一丁点的煎熬。
“我已经告诉你啦,我去了『近来好吗』。”费琦脸上的笑容,润红健康得像个孩子,尚恩一时无法反应。
“近来好吗”的这个夜晚,在岩也喀嚓!喀嚓﹗清脆响亮的剪刀咬合声下,充满了冒险及期待的心情。费琦的出现,为这个度假似的慵懒小岛,掀起一阵不合时宜,但令人莫名兴奋的狂风暴雨。
“好了,请冲水。”可能因为使尽全力的关系,若也保持着礼貌的言语中,参杂着微微的喘息。
费琦缓缓睁开不太能适应光线的眼睛。她看见一个像自己的女人,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露出两只耳朵,出现在眼前晶亮如新的半身镜里。
“嘻!谁叫她要自讨『难看』……”
“原先那么漂亮的一头长发,唉,何必呢?”
费琦听见一旁的窃窃私语;其实,和此刻自己心中想的相差无几。
她恍然,自己头上顶着的,正是这个纯洁的、干净的、好脾气的年轻男孩,给她的惩罚和报复。
“费小姐,要去冲水啰。”岩也催促着,那种软软的口气,像在哄骗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将怒意伪装得那么漂亮,绝不可以输给他!
费琦挺直胸膛站了起来,尽量用漠然和不在乎的神情,让自已一头可笑的短发,看上去很特别、很有个性。
“你的脸那么好看,应该让它大胆地站上舞台。”岩也用另一条干净的淡紫色毛巾,擦拭着费琦冲洗过的短发。
——这个人竟然为自己己的报复行为,编了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籍口?
费琦觉得好笑。
“如果挑染一点颜色会更好。”抓起一撮撮仍然湿涧濂的头发,他似乎越“玩”越起劲,眼中闪烁着一种兴奋的光彩。
“可以吗?”岩也从镜子里询问费琦。
——应该见好就收的,你不应该那么贪心。
心中明明知道他还想把自己整得更彻底些,费琦却像也想好好报复自己似地点了头。
“谢谢。”好像终于可以“展”抱负“,岩也递给费琦一个感激的目光和微笑。
吹风机在费琦的耳边咒语般地嗡嗡作响。岩也一言不发,专注地吹着她覆在前额上,那一绺刚染进一抹金棕色的头发。
岩也的手像训兽师一样,将费琦一头湿乱的头发驯成一只温驯伏贴的兽;也将原本狂风暴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