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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之间,有多少不起回首的旧事,只在这一句话,也终是只能在自己心底停留。楚玉声笑笑:“有你在,我是不会过虑,只是……这一酋会如此?”她的目光突然颤动,似秋水微澜。
“我想……也许只有一个理由吧。”叶听涛仿佛不愿见到她神伤的模样,望向被屋檐遮挡住的一片天云,慎重思虑,一字一顿。
“什么?”话题交错而过,无法深究。
“那个契约。”叶听涛道,从袖中取出一颗蜡丸,不过比珍珠略大些,尚未捏碎,泛着微光。
“这是……?”楚玉声问道。
“算是一笔交易吧,关于消失已久的六剑神器,和那个秘密。只是,我本没想到这件事会变得如此复杂,连灵舟也牵连了进去。”叶听涛道。客栈长廊里传出新来的小二有些过响的脚步声,但没有向这边来,而是往南厢去了。
楚玉声有些惊讶:“你是说……那些瀚海来客?”
“恐怕不只是他们,昨天那第一个黑衣人,是扬州易楼的人。”叶听涛轻轻捻着那颗蜡丸,“同是契约一方,但他们之间,必已生了变故。”
“扬州易楼?”楚玉声望着他。
“我想……他们或许已经开始行动了。”叶听涛道,“嗑”的一声,腊丸被捏碎了,碎屑除尽后,露出一条卷成一小卷的淡黄绸带,泽有些陈旧。叶听涛把它展开来,楚玉声轻轻念出了上面的三个字。
“剑湖宫。”除此之外,别无其它。她与他对视一眼。
南厢传来一阵搬动喧哗之声,车马响动。似乎是什么人即将离开,有重物搬运,偶尔磕碰。小二吆喝着,指挥几个伙计相帮,声音直传过来。他们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茉儿”两字,又听到“薛公子。”楚玉声起身,朝外走去。
客栈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一具棺木被几个人抬着,放进车里。跟在边上的正是那白老汉,或是他神情之故,楚玉声觉得他又老了许多。她走出来,白老汉看见她,麻木的神情动了一下:“姑娘,你来得正好。”他递给她一支钗,“这是那位薛公子留在茉儿……身边的,烦姑娘交还给他吧。”他还是不愿说,“棺材”二字。
楚玉声接过,钗生九鸾,触手生温,她捏在手里:“好,我知道了。”
白老汉又道:“姑娘,我已没几日好活了,但薛公子的大恩,来世必当报答……”
楚玉声心中一酸,只点点头,并没说话。白老汉再再道谢,才走出客栈,登上马车。楚玉声将钗收在怀里,怔了一会儿。叶听涛走到她身边。
“……哥哥给了他一笔银子,算是安老吧。”楚玉声道。她的唇齿似乎留恋着“哥哥”二字,如告别的手势,凝止的记忆。
叶听涛道:“或许都是天意……锡去没相信过这些。”他望着马车中棺木隐约的影子,眉间突然掠过一阵挡也挡不住的苦涩。马车启动,载着白茉的灵柩慢慢地驶过陆吾镇的青石板街道,缓缓地移动着。
“好在他终于也得到了结果,好过老死于这里无人送葬。”楚玉声转过头去,凝望着叶听涛,“你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叶听涛不答,他的手依然与手中的剑紧紧相握在一起,剑鞘却总是冰凉如雪。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再去掩藏其中的过往。楚玉声的眼神中有了些诧异。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想,是鸽开这里了吧。”叶听涛目送着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处,喟然道。
(第一卷完)
第一卷·飞泉夜雨潇湘吟 潇湘卷外传 渡边雪
那年冬天,一个子披着貂皮斗蓬,冒着鹅毛大雪来到流云渡。斗蓬太大,遮着她半张脸和全身,只看见一缕乱发从额头垂落下来。这年的行客多半都是这副狼狈相,只因为雪下个不停,已有一些人困守在渡口,巴柏等船来接应。
门帘掀起扑进来一阵雪,阿吉打了个喷嚏,愤愤地爬起来,招呼那子登名住店。“一间房。”她只说了一句,也没有脱下斗蓬,露出的半张脸皮肤惨白惨白的。阿吉没敢多说,把她领了进去。
我回过头,继续磕我的瓜子。在流云客栈呆了几年,也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来人都是客,安守本份就好。大雪已下了十几天,派出去购买各种物事的伙计尚未回来,所幸客人也不甚多,还可支持得下去。
店田的炉火噼噼啪啪的,门帘外风雪有声。角落里有个样子潦倒的书生,抱了一壶酒吟吟哦哦。天字地字号房里各有几个带刀佩剑的人,但都吩咐将饭食送进房里,风雪阻塞了道路,也让那些可能发生的争斗偃旗息鼓。这最好。
下午是客栈里最清闲的时候,我常常在心里反复地计算着枕头下积攒着的银子已有多少,与我的计划还差多少。去年年终掌柜的多分了些利钱,使我在流云客栈要呆的日子又缩短了两个月。我每天努力地干活,即使是在生意清淡的冬天,也不早早缩回房去。
阿吉与我相处了三年。他是某一个暴雨之被掌柜的从渡口捡回来的,醒了以后也成了客栈的杂役。他从阑说他家里的事,也好像没有什么奔头,仿佛只是为了报答掌柜的而干活,但同样也很卖力。
那个子要了人字一号房,阿吉回来说。脸颇有些兴奋,仿佛又看见了什么值得饭后唠嗑的事。他朝我凑过来:“阿通,咱们在客栈干活,见过的姑娘也有一大打了,可像这姑娘这么漂亮的,保管你没见过。”
我笑了笑:“是吗?也不就是两眼一鼻子?标致些的百个里头总得有一个吧。”
阿吉不依不饶:“可这姑娘是真漂亮,那斗蓬一脱,就跟水仙儿似的,斗蓬里还夹了把琴。”
“呦,也是个走江湖卖艺的?我说住人字房呢,都是可怜人。”我用手拢了拢瓜子壳。
“要说是卖艺的也有蹊跷,她那把琴哪,一看就是有了年头的了,上头还镶着些乌七八糟的符文,说不准是哪朝遗物呢。”
“也许吧。”我有些心不在焉。阿吉见我不接话,也就悻悻地住了嘴,抄了一把瓜子,坐在我旁边磕起来。
“我说阿通,你怎么对人比对条狗还不感兴趣哪?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媳不娶,姑娘不爱,打算当和尚哪?”
“嘿!”我微微冷笑了一声,本想回敬他一句无家无根,但话到嘴边又作罢:“你就急急自己吧,咱哥儿俩还不是一样。”
阿吉嘿嘿笑了笑,一片瓜子壳从嘴唇里蹦出来。角落里的书生拍拍桌子,示意再上一壶酒。阿吉瞧着他没动窝,我站起来又给他拿了一壶。走到柜前的时候,我不由得瞥了一眼住客名牌上的人字一号房,匆匆看得了“玄音”二字。也像是个艺的名字。
书生喝得大醉,接过了酒,又问我要笔墨,看来想将客栈的墙壁糟蹋一番。我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声,推作去取,转身往里堂走去。索抱些柴伙来,炉田的火也快灭了。路过杂役房,我习惯地看了看枕头,一切如旧。我的积蓄还好好地在那里。十两三钱,够买些家什,但还不很多。
降雪的天气木柴容易潮湿,昨该是阿吉劈柴,他常忘了给柴堆罩上层油布。我怀着这样一点担心来到后院,一片厚厚的积雪一时有些耀目,无法看清里面的物事。我走进雪里,雪马上就没到脚踝,湿冷包裹着鞋袜,脚趾隐隐发疼。后院里静悄悄的,猪圈里的猪已经移到了杂物房里,只有几匹客人的马低着头互相挨挨擦擦。我想起竹林山。
那个小地方往常四季如,是没有雪的。那一年下了,虽不很大,但足以在所有瓦屋的顶上薄薄覆上一层银白。阿娘阑及给我们缝靴子,大家穿着布鞋,如临大敌,里面包上两三双袜子,在路上走多了脚还是冻得失去知觉。只有青娘很高兴,总在飘雪的时候拉着我往外跑。我怕她着凉,又怕阿娘责怪,所以一被她拉出门就开始想用什么借口把她骗回去。好在青娘很听话,从不任。
流云渡的雪是不像竹林山那样轻柔的,一下就是天地俱白,不穿靴子绝不可以出门。我的脚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深深的坑,又有雪迅速地填进去。这个时候,我听见“吱呀”一声,一扇客房朝着后院的窗被推开了。一张脸在后面露出来。
玄音。我不知怎的立刻确定那是玄音,阿吉口中得见所未见的子。也许是因为她的不再被斗蓬遮住的脸白如水仙,也许是因为她的一缕头发依然垂在额角,也许只是因为她很。清洁的五,双眼如知秋的一片落叶,凝视了一眼天空中飘舞的雪。我一时怔愣,傻在当地。
她并没有看见我,视线被雪牢牢牵住,有风拂动她淡绿的裙衫和黑发。我有些隐秘的庆幸,她用一根棍子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