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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韩心瑶带进客厅,一边笑道:“这么短的路程,居然走了半个钟头,你是坐牛车来的吗?”
“我……”韩心瑶张口想解释。
“好了!好了!”他打断她的话,“快进厨房去,心婉忙得差点没把脚也给用上了!我去巷口等我那位朋友,他五、六年没回来,大概迷路了。”
说罢,他匆匆地跑出大门,进了电梯。
韩心瑶走到餐厅,往餐桌上一瞧。
蒸的、煮的、炒的、煨的……丰富的菜肴,将整个餐桌都给摆满了。
她看得直发愣,疑惑地朝着厨房喊道:“今天到底要请哪位贵宾?居然出动我们家大小姐亲自下厨,做出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
“是伟群一位多年末见的大学同学,刚从美国回来。你看,我弄得还可以吗?”韩心婉小心翼翼地端出一只热呼呼的紫铜火锅,放上桌后,问道。
韩心瑶再往餐桌看了一眼,笑着说:“别说是一位客人,就算是半打客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那个何慕文是第一次来吃饭,我不知道他的口味,伟群说我东西南北味弄了个不伦不类。”
“那么为什么不到外面去解决?也省得麻烦!”
“在家里吃比较有诚意嘛!”韩心婉笑了笑。
韩心瑶看着自己的姐姐,有些出了神。
每当姐姐谈论起姐夫时,眼睛就会发光、发亮,那种沉浸在幸福里的美丽,时常洋溢在她的脸上。
但……她呢?
“炉子上正在炖甜汤,帮我注意—下。客人快来了,我去换件衣服……”
韩心婉话还没说完,庄伟群已经在大门口兴奋地嚷嚷着——
“心婉,慕文来了!”说着,他把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拉了进来,亲热地揽着他肩膀。
韩心瑶循声望了过去,在瞥见来人时,心脏狂跳了一下。
她凝视着他,整个身子像是被点了咒似的,直定在当场,一动也不动。
那男人似乎也怔愣了下,可是很快的,他的唇边又回复那温和的笑容。
庄伟群并未看出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兴匆匆地说道: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何慕文;这两位是韩家的两块美玉,我老婆心婉,以及我的小姨子心瑶。”他有点得意地介绍着。
韩心婉将庄伟群一把拉到身边,“你这个人,贫嘴成了习惯,简直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她笑了笑,接着转向慕文,开口问道:“当年你们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德性了吗?”
“嗯,有过之而无不及。”笑意填满何慕文眼底眉梢。“不过,两位的确人如其名,温婉可人,称为美玉,一点也不为过。”
“哇!”韩心婉开心地叫了起来,“心瑶,快点去拿瓶红酒来,被这两位男生恭维成了古代美人,不开酒庆祝怎么可以呢!?伟群,你去拿杯子,今晚特别准许你喝两杯。”
由于庄伟群以前有过喝醉酒的纪录,而且是烂醉如泥,所以后来连小酌都被韩心婉给禁止,如今她开了禁,他立刻欢呼地冲过去拿杯子。
“红酒来了!杯子来了!”
大家围坐在餐桌前,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笑声。
何慕文啜着酒,眼光却扫向韩心婉,韩心瑶两姐妹。
韩家的两朵花……噢,不!用花来形容似乎有些俗气,是两块美玉!确实是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韩心婉潇沥如高挺的木棉,韩心瑶清雅如幽谷的百合。
他情不自禁地深深望着心瑶。她有着一张白净、纤柔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略带点羞涩,看起来却似水柔情、楚楚动人,及肩的长发扎成两条辫子,一袭黑绒洋装,裹着她娇小却玲珑有致的身材,一朵静静的,柔柔的笑容,将她衬托得更为高雅。
刚才在朦胧的夜色里,只是模糊地觉得她纯净、高雅,如今在明亮的水晶灯照射下,细细端详,她果真美得让人屏息!
出乎意料地,她的目光扫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那一刹那间,何慕文震撼了。
“慕文,不知道你的口味,乱七八糟地做了一桌子菜,你尽管挑你爱吃的吃,别客气!”韩心婉殷勤地招呼着他。
“除了姜跟味素,他没有一样东西不吃的。他对味素过敏,一吃到味素就想睡觉,比吃安眠药还要有用,若想来个仙人跳,在菜里多加点味素就可以了。”庄伟群半开玩笑地说道。
“真不愧是我的老朋友,还记得我的弱点。”何慕文笑着说。
“当然记得!当年我们在外头住宿,吃自助餐时,只要菜里有姜,你一概排斥;还有一次喝了加了过多味素的汤,你就直接趴在餐桌上睡着了,还是靠我像在拖死猪似的,把你拖回宿舍呢!”
庄伟群说得兴奋,再加上几杯红酒下肚,一开口便停不下来,“想当年,我们几个死党,上山下海,生活过得多惬意!对了,我还记得你那时候非常喜欢画画,不管到哪里,总是背着你的画架,现在呢?还有持续下去吗?”
“偶尔。”
“你都画些什么画?”彷佛被这话题挑起了兴趣,韩心瑶终于开了口,黝黑的眼神凝视着他。
“素描,水彩、油画……都画。”
“你从事美术方面的工作?”她又问。
“慕文是做建筑的!”伟群抢着补充说明。“他可厉害了,在美国开了家建筑公司,是个大总裁呢!”
大学毕业后,何慕文便启程赴美,就读研究所。从其他同学口中,庄伟群断断续续地得知了关于他的消息。
听说,他在就学期间,便时常利用课余,前往当地一家知名建筑事务所工读,汲取实战经验;听说,他在毕业后没多久,便利用手头资金,承租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尝试接案,靠着天生的长才,再加上几年来建立的人脉关系,在不靠家里半分资助的情况下,建筑工作室的规模,日渐扩大,直至今日,成为美西数一数二的建筑公司。
“难怪!”心婉说:“我听说,建筑家多少都有点画画的天分。”
“称‘家’,我还差得远。”何慕文谦虚地说:“只是有沾沾颜料的兴趣而已。”
“慕文,你就别再谦虚了,”壮伟群打断他的话,眼睛看着韩心婉和韩心瑶,说道:“他位于阳明山的家,就是他的毕业作品,真是别致极了!”他转向慕文,又说:“哪天有空,带这两块玉去参观你家,如何?”
“好啊!”何慕文笑着说:“欢迎!有了你们这一对美玉光临,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蓬摹生辉。”
屋子里一阵哄然,在觥筹交错、笑语喧哗里,何慕文的目光不时地望向对面那道优雅身影。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心……
终于,酒足饭饱,杯盘狼藉。
韩心婉忙着收拾碗盘,韩心瑶则沏了壶茶,端至移坐到客厅的两人面前,放在小茶几上。
“你们喝茶叙叙旧,不打扰了。”
何慕文的目光追随着韩心瑶那纤细的身影,当她的身影隐在厨房的转角处,他怔了片刻。
“慕文,这次回来是为了度假?还是打算长住?”庄伟群握着茶杯,瞅着何慕文问道。
何慕文回过神来,笑着回道:
“我打算在国内成立分公司,地点找好了,员工、助手也已募招完毕,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在这里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些年在国外东飘西荡,老实说,还是怀念自己的故乡,自己的同胞。美国这个被大家所向往的国家,我始终无法适应它,光是严寒的气候,就弄得我快透不过气来。“
何慕文斜靠在沙发里,伸长了腿,又说:“时间过得真快!距离我离开台湾,都这么多年了!”
“说的也是。”庄伟群几杯酒下肚,豪迈的个性全都上来了。“这么多年过去,现在我已觅得此生真爱,你怎么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还是热爱自由,不甘心被捕捉?”
“你说这话有欠公平。”
“怎么说?”
“像韩家那样的美玉难找啊!”
“啊哈!”伟群终于意会过来,拍着大腿,开怀地笑道:“原来你也欣赏韩家的特产呀!只可惜,心婉已经有了我这个完美男人,心瑶也已名花有主,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正在美国攻读博士学位。”
闻言,何慕文笑了笑,心里漾着几分惘然、几分失望。
时间在两人倾谈中流过,不知不觉,已是子夜时分。
离开时,何慕文坚持要送韩心瑶回去,庄伟群与韩心婉送他们到大门口。
出乎意料的,外面雨停了,天边斜挂着一弯月儿。
何慕文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上冷清的街道,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