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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答非所问,道:“很少见你穿这么艳丽的衣裙呢。”
陆阡陌讽刺一笑,反问:“你不也是吗?入宫至今,何时见过你打扮得这么浓妆艳抹。”说完,再走过来几步,悄声问道:“真的值得吗?”
凌霄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上林苑的方向,幽幽道:“不在于值得不值得,在这深宫里,人人都是身不由己。”
“今天,宫里那几个最是聒噪无礼的,倒是一句都没多嘴呢。”陆阡陌冷笑一声,转移了话题。
她说的是谁,凌霄自然明白,笑道:“新年里,讲究的是个喜庆,连皇帝皇后都不轻易责打下人呢,而瑶嫔的丫鬟却面带伤痕,她说不是她打的,谁信啊?另外两位就更不得了了,自个儿脸上就挂着彩,哪里还敢吱声。”
“谁说不是呢,你是没看到,那罗裳和许颖就坐在我斜对面,脸上擦了不知道多少粉,才勉强遮住了点印子,连头都没敢抬一下,就怕被皇上给看到了。”陆阡陌幸灾乐祸道,“平日里可是最会钻营着往皇上面前跑的,这会儿可好,避之唯恐不及。”
两人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了许久,听着上林苑那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弱,一看天边的晚霞也弥漫开来,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往宫里走。
回宫的路上,经过一段小路的时候,从身边那排小黄杨那侧传来了年轻女子的声音。
这里是一片阡陌交通的小园子,是凌霄她们回宫的必经之路,也是出宫的人可能会经过的地段。而那种成一排一排的小黄杨,足有一人多高,另一侧有什么人,这一侧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平日里还好些,今天由于树隙间都被雪塞住了,那黄杨就跟天然屏障似的了。
如果是宫里人,是断然不会这样毫无防范之心,在这种地方乱讲话的。在宫中,随便一句话,被有心人听了去,都可能会成为杀人的利刃,谁还会这般轻率。所以,这讲话的女子必然是宫外之人。
“姐姐,你怎么回事啊?自己不愿意进宫就算了,何苦拉上我?我好容易赢了冰妃,眼看着皇上皇后都欣赏我了,你却跳出来横插一杠,这算什么,你就见不得我的好,是不是?!”一听这话,就知道,说话的人是刘棋雅无疑了,她显然是忍很久了,终于等到这周遭没人的地方,立刻就气急败坏起来。
刘诗雅声音冷清,带着隐隐的怒气,道:“我怎么不愿意入宫?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可记住了,你也是刘家人,抄家灭门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凌霄暗暗点头,这刘大小姐果然还是有些能耐的,一句话就把庶妹给震住了。只听刘棋雅不甘地说了一声:“你……”便住了口。
只是她还是又说了,语气放缓了些:“我知道你是怕我得罪了冰妃娘娘,可你也不想想,你就算是没有福气进宫,可如今帝后也有意将你许配给瑞王,到时候你就是堂堂瑞王正妃,那我呢?你当初若是被选为皇妃,我还需要像今天这样出来抛头露面吗?我为了什么,不也就是想给自己挣一个好前程嘛?!”
凌霄和那边的刘诗雅一起冷笑起来,原来她还怀疑,刘诗雅得病错过选秀会不会是刘棋雅在搞鬼,现在听来,倒是冤枉她了呢。这刘棋雅显然是巴不得姐姐进宫呢,到时候也好靠着姐姐提拔自己一下,现在见这条道是没希望了,就想靠自己努力一番。
“荒谬!你一个闺阁小姐口口声声‘许配’、‘前程’,也不害臊!被人听去,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还想什么前程?不要说别的了,名声一旦毁了,你就等着一头撞死在宫墙之上吧!”刘诗雅音量依旧不高,但语中猛然惊现的杀机令听者为之一寒。
果然,这番话一出,凌霄她们就没有再听到那边传来什么声音了。等走出这片小园子,看到刘诗雅她们在前面不远处,凌霄不知怎的,就想要提醒她们一二,便走上前去。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隔墙之耳,莫要以为周围没人就可以胡乱讲话。”凌霄幽幽吐出这句话,看到刘家两姐妹面色惨白,寒冬腊月的,额头似要渗出汗来。走前,她又看了一眼刘棋雅,道:“平日还是多听听你长姐的,莫要强出头害己身。”
二人吓得一身冷汗,等凌霄走后,才在她身后堪堪拜下身去,道了声:“恭送凌婕妤。”
当天晚上,皇帝驾幸瑈汐馆,这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
凌霄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着天上的明月,举起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她知道,今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来了。可是,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么?
为了今天,她们做了多少准备啊。瑈汐馆中不可能练习骑马,那就在院子里偷偷练习射箭;为了营造那种雪中惊艳之感,尝试了多少种发饰服装?万一地上无雪,她们甚至还想好了预备方案;为了弄到那批通身洁白的骏马,又花费了多少精力?种种这些,为了出其不意掩人耳目,又小心翼翼了多少天?这么多天提着的心,直到那尾白羽箭正中红心,才真正放下来。
还好,还好,这些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想到这,凌霄的笑意渐渐弥漫开来,虽然在旁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虚无,寥落。
此刻,她早已换下了白天的盛装华服,卸去了一身钗环,洗尽铅华,一尘不染,素衣素裙坐于月光之下,纤瘦的身体投在地上现出长长的影子,孤独而又寂寞。
苍凉的背影,落在墙头那人的眼里,激得心中一痛,忍不住取出腰间的笛子,从管腔之中幽幽传出悲凉的曲调,一个个满载着悲意的音符飘散到漪澜宫中各个角落,本就凄清的月色更加刻骨寒凉起来。
“小姐,落雪不寒化雪寒哪,今天夜里,这雪啊就该化了,正是最为寒凉的时候,你可不要伤了身子啊。”青雾在一边劝说。
凌霄淡淡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道:“这不是有酒呢嘛,还是林姐姐亲手酿的梅花酒呢,喝下去暖暖的,怎么会冷呢。”
青雾胸口一闷,但又不愿说出什么更加让小姐难受的话来,便笑着道:“小姐,皇上待您可真是好呢。今天奴婢本来还担心,您故意装扮成那样衬托得璇小主天仙一般,可不要贬低了自己才好。没想到,不但璇小主得以晋升,您也被册封为婕妤了呢,这可是离‘娘娘’仅有一步之遥了呀。”
“是啊,婕妤呢。”凌霄笑笑,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青雾便接着道:“即便是璇小主的嫔位,在奴婢看来,都多半是皇上看在小姐您的面子上才给的。”
“不,璇姐姐一定要能够在他心里取得一席之地。”这时,凌霄吐出这么一句,莫名坚定起来,“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够与璇羽互相有个照应嘛,如果还是要事事依靠于我,那做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在这深宫里头,没有谁敢说自己的宠爱是永不会衰败的,何况,皇上不可能时时护着我,很多时候只能依靠自己。”
青雾默然,片刻之后,道:“小姐,明天还会有许多宫嫔们会来宫中道贺,还是早些睡吧。”
“哪里来的笛声?听着这样凄凄惨惨的。”凌霄突然问。
青雾尚未接话,凌霄便道:“那便进去吧。”说着,放下手中的玉瓷酒盏,站起身便往内室走去。
如果是我,必定保你一世无忧康乐,又何须你像如今这样费尽心机,万般凄惶!看着那抹消瘦的丽影消失在眼前,笛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第二天,果然有很多宫嫔们前来道贺,凌霄坐在正堂之内,一一接待。到了晌午十分,已经很是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笑容满面地撑起一宫宠妃的门面来。
到了傍晚,栖鸾堂才终于安静下来。这时,林璇羽来了。
她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很好,但是不知为什么,凌霄总能隐隐察觉到林璇羽并不像她看起来的那样喜悦。不过转念一想便了然了,她们纵然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走到这一步,又是谁自己所真心期盼的呢?也不过都是无奈罢了。
林璇羽是真心将凌霄当成好姐妹的,她也是知道凌霄对皇帝的真心的,现在她却让凌霄亲手把姐妹推给自己心爱的人,这是何其残忍啊。林璇羽,不是不愧疚的。何况,对她来说,去主动吸引一个自己并不喜爱的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堪哪。
但是,她们都没有办法,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想要获得一定的安全与报酬,就要付出等同的牺牲与筹码。还好,至少目前看来,她们也算是成功了一部分了。
两姐妹并未多说什么,默契地没有提昨天的事情,只是相视一笑,便静静地在窗边坐了下来,赏雪品茶。窗檐外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有风吹过时,有小水珠落在手背裸露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