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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无力睁眼,虽然无力张嘴。但是,什么都明白。
眼泪只流给在意的人看
悦儿?连城?是你们吗?你们来救我了吗?
瞳儿颤动着唇,却不能发声。
“怎么还没醒?听说她在望月亭吊了三天都没死,这种下贱东西不是都挺能扛的吗?”
这女子是谁?这声音似曾听过,却无甚印象。
“她是寒衣的侍妾。不是下贱东西。”润泽的声音平软无力,有玉的光柔却无玉的风骨。于是,美玉成了徒有其表的浮石。那石头只配用来打磨脚上的死皮。
“是吗?”那女子轻笑几声,声音如银铃般通透,想必,是个明媚女子吧?只是那笑声怎如此冰冷。
瞳儿轻轻的皱着眉,努力将眼睁开,盯着床顶的流云踏歌图,楞了一会儿。
吁,还好,这是主子的床。
“瞳儿,没事了,没事了。。。。。。”月倦衣温言款款,低低地安慰着。将瞳儿的眸光引向自己。
床边的男人,暖阳一般和煦,眉,轻轻蹙着,眼底的柔光,诉不完的心疼与歉疚。
恍惚间,瞳儿有些错觉。雪夜深巷,远远的,花市灯如昼。那个雪一般的男子,揽她入怀,细细地呵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主子。”瞳儿泪眼蒙蒙,斜着身子偎入那温暖的怀抱,呜咽着,缱倦意难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怀抱微微一僵,犹豫着慢慢揽过瞳儿的肩,只片刻,终归还是放开了。
“弟妹。。。。。。“
!!!
瞳儿猛然清醒,炸雷一般推开月倦衣,睁圆了眼睛,一张惊愕的脸,眼泪却不曾再流。
眼泪是流给在在意的人看的。娘说的话,瞳儿记得。
所以颠沛流离也不哭,所以受尽折磨也不哭,所以,百般担忧,夜夜辗转也不哭。
眼泪只流给在意的人看。
“主子。。。。。。主子。。。。。。”窗外已然大亮,莫大的恐慌漫上心房,瞳儿忘了已折断的手,拼尽了力气推开月倦衣,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青砖上。
血,似心中汹涌的痛,在青砖上奔腾如潮涌。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吸短促。
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主子在眼前。
他在招手!
主子他渴了,我去送壶热茶水!
主子,你且忍忍,瞳儿来了。。。。。。来了。。。。。。
冷硬的青砖上,拖出长长的血迹,那殷红的痛,赫然在目。
月倦衣抱起瞳儿,将她轻轻的,放回月寒衣的衣床。默默的看着她,眸底,是静水深流的觞。
“我的主子呢?”瞳儿的脸,迎向月倦衣的眼,眸中的悲恸和无助,看在月倦衣眼中,是陌上残雪一般的脆弱斑驳。
“我会照顾你的。以后的事情便交给我便好。”不想出声,只是这屋外的簌簌的飞雪实在太吵,乱了心神。
“我不要你照顾!”眼底,是漠漠的寒。低下头,只用一只手,艰难的扣好花袄上的盘纽,踉跄着下了床,茫然的往外走。
我不要你照顾,虽然,你曾是我不可明喻的温暖。
起风了,吹在脸上,刀子一般的疼,那刺骨的疼,在风雪中闹得很凶。
瞳儿失魂落魄的走着,风雪连天,背影苍茫。
“瞳儿,把那图腾给我吧。”月倦衣冲入风雪,伸手拽住了瞳儿:“巳时了,来不及了。”
“什么?”刹那间,颧骨的潮红无孔不入地涌入了每一个毛孔。冻僵的手,顿时烫如烙铁,直烫得月倦衣连连后退。
瞳儿木然地看着他,那灼烫让她瞬间甩开了月倦衣,自己却无处可逃。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什么都是你的!你什么都有了!到底为什么!
香凝死了,主子被抓了。狼首人来了,明墨轩最后几个仆人都不知去处了。现在,狼首人走了,你,来了。
“我为什么要给你?”瞳儿笑了,雪一般的壮丽,天地都为之动容:“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你把它给我。”月倦衣惶然忧伤的声音,搅如冬日的光芒中,温吞地一塌糊涂:“我会尽力保住寒衣的性命,还有悦儿和你的性命。”
性命。
瞳儿楞住了,机械地点点头,转身朝拱门走去。
那日和悦儿在拱门边坐了良久,那狼纹图腾样子凶悍。按家乡的规矩,出门寻主子的时候,我拿它当驱小人的物件埋在了拱门外。
应该还在吧。
瞳儿,把它给我!
雪花纷纷洒洒,瞳儿的肩上落满了飞絮一般的白雪,那孱弱的背影蹲在拱门一隅,埋下头,执拗地搜寻着。
找到了,主子就不用死了么?
找到了,连城就能活过来么?
悦儿?悦儿会很幸福的吗?是啊,那么久了,也该有个家了。
真的很冷。
“姐姐,这个给你!”
瞳儿笑了。犹记那天,也下着雪,孩子们的笑容率真坦诚。那脏兮兮的小脸上,有世界上最明亮的眼睛。
孩子们还好么?不知道云的彼岸有没有阑珊灯火。
砖块凌乱,又冷又硬。那全是不成形的残破青砖。瞳儿一块一块地翻着,不言不语。
月倦衣站在瞳儿身后,撑着一把伞,亦步亦趋。
瞳儿啊,都说我天生贵胄,月王嫡子。我明白的,我是我娘的骄傲。
我与人为善,乐善好施,我寒窗苦读,学富五车。可是瞳儿,你知道吗?父亲最爱的人,是寒衣,不是我!
我曾以为是我,原来不是。寒衣的母妃很早便去了,父亲疏远他,是为了保全他,不是憎恶他!不是!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我自是平步青云,春风得意。而他,默默无闻。
可是,我知道的,他是个英雄,真正的英雄。清冷的眼底,是跳出富贵,鸟瞰天下的智慧,不是不管,是不屑理会,若出手,必定惊涛骇浪,力挽狂澜!
我常常问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他?
此刻,我明白了。寒衣不会这样问自己。所以,我不如他。
所以,他身边有连城,有悦儿,有你。
而我,什么都没有。
“找到了。”
瞳儿的欣喜打断了月倦衣。她兴奋的趴开积雪,又翻开一块破砖头,底下,是厚重的铜牌,铜牌上,有咆哮吼天的错金狼。
“给我!”月倦衣轻轻的,弯下腰,摊开手掌,那净白的掌心,纹路交织。
瞳儿仰着头,月倦衣看着她,她也看着月倦衣。
他在笑,煦阳如风。
手指紫红,早已冻得没有知觉。瞳儿攥着图腾,一点点,一点点,朝着月倦衣的掌心前进。
这轮廓相似的手啊,一点点,一点点,伸向自己。
铜的光泽,在雪色下,泛着红。是啊,染了那么多的血,怎会不红?可再多的血,也没能将它捂热。
“瞳儿,把它给我。”
指尖相触的刹那,瞳儿一惊,将图腾踹入怀中。
“你撒谎!”你的声音在笑,眼睛在哭。
你在害怕!你在挣扎!你在怕什么?一个不敢看自己人,怎能许诺!
寒衣总是对的
心惊肉跳!
瞳儿捂着图腾连连后退,直退到墙角,蜷缩着身体,警惕的,仰面看着月倦衣。
“瞳儿,给我,你把它给我!”月倦衣的笑,不似从前,僵硬地扬起嘴角,步步紧逼。
不要。。。。。。不要过来。。。。。。
瞳儿捂着胸口处,那冰冷的铜块。尖利的惊叫,划破长空。
“拿来!”云裳走在最前面,身后,是面目狰狞的狼首人。
悦儿半晕半醒,被那群人拖拽着。
白晃晃的院落,足迹杂沓。
“把图腾给他。”云裳打着一把竹骨牡丹伞,翠柏下,名花倾国两相欢。美人并不回头,扬了扬手,光彩流盼。
狼首人应了一声,将呓语挣扎的悦儿拖到云裳裙边,整肃地,又退了回去。
“悦儿!”瞳儿扑了过去,却被狼首人扯着头发,野蛮拽开。
“把图腾给他吧,那东西对你没有用。”云裳明眸含笑,美眸如星。绣足纤纤,踏着悦儿的胸膛,深深的,陷了下去。
噗!血红雪白。白的耀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