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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下,积极面向广大人民群众,深入开展三大革命运动,热情讴歌社会主义祖国,坚决贯彻执行党的“双百”方针。他们在传统剧目的基础上经过推陈出新,创作了不少形式新颖、内容丰富的新剧目,这些新剧目有的以展现工农群众的英雄形象而楚楚动人,有的以揭露阶级敌人的罪恶面目而发人深省,有的以赞美社会主义的崭新面貌而闪耀光彩,有的以挖掘封建思想的残余势力而激励斗志。这些新剧目主要有……如此一问一答,材料的框架很快初步形成。黄组长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作为一名社会主义建设新时代的年青艺人,在长期的文艺生涯中感受最深的是什么?”鲍福想了一会儿,道:“说来话长了,我终生都不能忘记的一件事情就是拜师学艺。一开始我学的不是笛子,正是胡琴。那时候我家里穷,身上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听说西胡庄有一位姓胡的琴师远近闻名,我就打点好行装前去拜师学艺。没想到那琴师一看我这身打扮,连问都没问一声就把我轰了出去。当时我的心伤透了,我发誓一定要学出个名堂来,将来好好地羞辱他一番。从那时起,我断绝了拜师的念头,开始周旋于各个剧团里干打杂儿,但目光总盯在琴师的指头上。一来二往,各个剧种的调门我都记熟了。后来我回到家里,偷偷买了一把胡琴和一本《乐谱》。我一边接受着书上的教导,一边回忆着琴师们的指法和动作,慢慢地就摸索出了几句简单的曲谱。从那时起,我开始白天干活儿,晚上拉胡琴。我怕一开始拉出来让人家听了笑话,就一个人躲在地瓜窖里偷偷地拉,天天如此,我在地瓜窖里整整练了两年。终于有一天,我憋不住了,我得出来走走,我这个人从小就认一个死理儿:‘是骡子是马咱得拉出来遛遛。’找谁遛去?得找个大腕儿,那样才过瘾。真要输给他,那也不丢人,那叫‘能撞金钟一下,不敲破锣三千。’咱从头再练就是了!大不了再蹲在地窖里憋他个三年五载,反正咱有的是时间。你姓胡的不是很牛吗?那好,咱俩先过过招儿。想好了,我便打扮成一个叫花子,提着一把破胡琴,来到了他老兄的大门口。还没等亮弦儿,就有人嘲笑开了。哼,你们笑你们的,我拉我的。随他姓胡的一辈子走南闯北,风光一世,我一个穷要饭的怕他个俅!他姓胡的不就是会那两下子吗?今儿咱还真想尝尝‘班门弄斧’的滋味!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一曲未了,面前的人开始变腔了,这个说:‘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那个说:‘看来从今往后再不会是老胡的天下了。’人越聚越多,喝彩声越叫越响,我从正午拉到天黑,胡老兄始终没敢出门。最后我把人们给的整布袋干粮全送给了村里最穷的人家。”黄组长听得眉飞色舞,手里的笔却停止了跳动。他一个劲儿地称赞:“这个故事好!这个故事好!”并当即表示:“我得把它单独整理出来,题目我已经想好了,就叫《鲍福学艺》。”两人又说了一些梨园行的话,到吃早饭的时候,鲍福才离开办公室。霍组长已经在门口站立很久了,看见鲍福走过来,示意让他进来。鲍福心里又是“咯噔”一声。霍组长似乎没有做好跟他长谈的准备,因此也没有让座,他只瞅着鲍福笑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以后手脚要利索一点儿,要是下次再让我撞见,可没得说了。”
第二十二章
黄组长不愧是大手笔。两篇稿子一出手,呵,那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其中一篇首先在县里引起轰动。县委及时通知文教局印发全县各文艺团体,号召普遍学习。紧接着上报省文化厅和地区文教局。厅长很快做出批示:“望基层文艺部门要以此为例,做好动员。”另一篇则在《曹川文艺》上以短篇小说的形式亮相。这份杂志是由地委宣传部和地区文教局联合创办的文艺月刊,它一度在省内外产生极大影响。按照惯例,普通稿件的见报时间一般要在发稿后一个月以上,然而黄组长的大作从发稿之日到面向读者却只有十天。据主编称:“这是一篇非常不多见的优秀作品。”为引起广大读者的普遍关注,作品的前面专门做了这样一段编者按:历来成功与失败、进步与倒退、先进与落后、崭新与腐朽、正确与错误等都将贯穿于事物发展的全过程,让我们每一位战斗在文化战线上的革命同志都充分擦亮眼睛,紧握手中笔,与一切牛鬼蛇神进行一场殊死的斗争吧。既然是小说,就得允许虚构,就得允许作者对其中的人物改头换面,对原有的故事进行重新组装。黄组长巧妙地把握了这一点,如:故事的主人公不再叫鲍福,而改称保馥,胡琴师也不再姓胡,而改作姓古。然而保馥也好,老古也罢,他们的身上早已烙下了真实人的印记。所以一夜之间,鲍福不仅成了老百姓街谈巷议的传奇式人物,而且进入了更高一层的文化视野。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辉煌过。就在鲍福重温过去,又被眼前的明媚所陶醉时,他丝毫也没有料到,他正在扮演着一个比胡琴师更尴尬的角色。不过这种尴尬的情景咱先不谈,咱得先拣好听的说。鲍福自从成为黄组长笔下的受益者之后,他日夜都想着报答一下这位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兄长。终于在一个晚饭后,黄组长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才决定随他到家里小酌一番(工作组是有纪律的,白天你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吃请啊)。两人进屋的时候,学智正坐在灯下看书,桂晴在纳鞋底子。彼此打过招呼之后,鲍福一方面吩咐桂晴进厨房,一方面向儿子吹嘘说:“你不是一向喜欢舞文弄墨吗?今儿个我给你请了一位高人,你有哪些不懂的就向他请教吧。”黄组长听了,忙谦虚道:“不敢,不敢,别这么瞎吹。”一眼看到学智手里的书,凑趣道:“侄儿不简单呀,这么小就读起《红楼梦》了,读几遍了?”学智笑笑:“这是第八遍。”黄组长早就耳闻得鲍福有个上初中的儿子,才华了得,只是未曾当面交谈过,今日一见,果然发现这孩子举止有度,谈吐不俗,他越发喜欢起来。一方面他想寻找个话题,来活跃一下气氛,另一方面也真想当面领教一下这孩子的真才实学,于是笑道:“侄儿呀,这部书伯伯年轻时读过几遍,至于其中的情节,多半记不得了。不过伯伯常听人说,《红楼梦》这部书读不到五遍以上,就没有发言权,你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学智用一种非常敬佩的目光望着这位比自己的父亲还大十几岁的和蔼可亲的伯伯,谦虚地笑道:“伯伯不会是在考验我吧?我可说不好。”“随便说说嘛,反正又没有外人。”黄组长鼓励道。“是啊,你黄伯伯跟我是深交,在他跟前不需要装腔作势。既然你黄伯伯叫你说了,那你就说说看。”鲍福也在一边打气儿。学智合上书,显得很认真起来:“伯伯这个问题问得好,那么就以您为例吧,您是做农村基层工作的,您来咱芦花村包队差不多有一年了吧?”黄组长忽然觉得眼前不是一个十三四岁孩子,而是一位与自己有着相同经历并且相当成熟的中年人,因为这孩子一出口,就显得很有深意,于是他非常严肃地点点头。“那么您有没有这样一种体会?譬如您来咱村之后接触过一些人,但因为交道打得不多,时间一长,印象就不深了?”“是有这种体会。”黄组长愈加感兴趣起来。“目前芦花村总共才有一千零三十口人,恐怕您直接接触的人还不到十分之一吧?姑且就算十分之一罢,如果这一百零三人让您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触几次,然后让您简单地说出他们的名字来,也许还不算太难,如果让您同时把他们的个人经历以及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都说得一清二楚,恐怕就有一定难度了吧?”“这话一点儿不假。”黄组长非常肯定地回答。“据统计,《红楼梦》一书先后出现的人物有两千人之多,即使活灵活现的就有几百人,这些人物从叫花子到帝王,几乎涵概了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而且他们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仅仅把这个庞大的人物群体的相互关系搞清楚就得花费相当大的精力,何况《红楼梦》真正的东西远不止这些。如果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观察,它堪称一部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如果从文学的角度去观察,它又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丰富的文学宝库;另外在建筑学家的眼里,它几乎把中国传统园林建筑艺术推向了极致;除此它还记录了几十种药方,而这些东西恰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