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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地就死在了战场上,可以说家门不幸啊!如今老弟你上有老下有小,上却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下又无法助你一臂之力,可谓孤立无援啊!你进得城去,两眼乌黑,走入官场,举目无亲。若有个风吹草动,谁为你通风报信?若遇到进退维谷,谁帮你绝处逢生?还有……”<;/P>;
“慢!”鲍福做手势令他打住,“卞兄,我这个人一向说话很直,说出来您可别介意,常言道:‘无利不起早。’今儿您大老远地跑来找我,除了为我指引光明前程,就没有别的意图?”<;/P>;
“老弟弟果然是聪明人,大家互惠互利嘛!”卞仕尴尬地笑笑。<;/P>;
“这么说来,您也有求于我了?”<;/P>;
“你为什么非得这样说?”<;/P>;
“既然这样,你一开始就把我贬低得一钱不值,让我浑身只起鸡皮疙瘩。你说,下面的事儿咱们还能谈得拢吗?”<;/P>;
卞仕一贯的做法:先给对手一个下马威,把他震住了,然后再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逼他就范。谁知这一手不灵了?卞仕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此人不可小瞧,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地制服。卞仕赶快陪上一副笑脸:“兄弟,你看我这人,老拿你不当外人,失敬,失敬。其实咱兄弟俩过去虽然未曾谋面,但我一直对你有所耳闻。你的口碑不错呀!兄弟,是这样的,我仁兄也开了一个照相馆,他左右逢源,一路绿灯,明里归公,实则为私。你们俩若携起手来,肯定是如虎添翼,前程无量啊。”<;/P>;
鲍福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你小子是劝我投降的。他妈的,亏你想得出,老子不愿意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就是因为不乐意接受别人的管制。你小子倒好,替人家当说客来了,说来说去还是想给我套上个紧箍咒啊,真他妈的扯淡。鲍福一气之下真想把他轰出门去。但转念一想,猫戏老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于是便镇静下来,面无表情地问:“你仁兄真像你说的那么神通广大吗?”<;/P>;
“千真万确。”卞仕毫不含糊地说,“您要不信,随便打听打听,人家张大拿虽然一不做官,二不当差,可他在咱邑城这一带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莫说平民百姓见了他点头哈腰,就是地方官跟他打交道也得礼让三分。”<;/P>;
“听卞兄的意思,今儿我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P>;
“老弟是聪明人,再深的话我就不用多说了,您掂量着办。不过看在朋友的份儿上,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我大哥这人历来为人仗义,黑白两道儿都亨通得很。别的不说,就你们程彰集公社工商和税务的头儿都跟我大哥有交情。将来这两个部门跟老弟过不去的话,请跟我大哥言语一声,我大哥肯定会鼎力相助。‘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P>;
“谢谢卞兄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这个人你还不太了解,我非常不信邪,我打小就认准了一个死理儿:凡是别人能做得到的,我肯定也能做得到,而且在同样的条件下我还可能比别人做得更好。譬如这照相吧,一开始谁都不支持我干这一行,就连懂行的人都告诫我,没有个三年两载的功夫,是不能独当一面的。可是后来呢,谁的话我都没听,不是照样干得好好的吗?卞兄请放心,照相机我既然买来了,就打算长期干下去了,至于今后的路子嘛,我有我的考虑。但不管怎么说,同在一个天底下,只要有人家吃的,就绝对少不了我喝的。”<;/P>;
卞仕一看靠吓唬是起不了作用的,于是又变换了一副嘴脸儿:“老弟的锐气当哥哥的绝对钦佩,但是常言道:‘独木不成林。’‘三个臭皮匠能顶诸葛亮。’以老弟的锐气加上我大哥的谋略定能成就出一番千古佳话。老弟,人生在世,光阴荏苒,转眼就是百年啊!至于兄弟的能力,我卞某一万个佩服。老弟也是久闯江湖的人,岂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你如今正当血气方刚之时,本该成就一番大业,无奈生不逢时。若兄弟生在几十年前,说不定能成为名扬千里的富豪呢,可是现在就不行,英雄无用武之地啊。老弟若答应跟我大哥合作,我敢保证,不出两年,要啥有啥……”<;/P>;
等卞仕说够了,鲍福才笑道:“恕我直言,你这套战术应该叫‘激将法’吧?老实说吧,这些话若是讲给村里的婆娘们听,或许她们还觉得新鲜;如果讲给同行们听,就有点儿小儿科了。你知道这样的战术都适应哪些听众吗?头脑简单、性格直爽的那种,一用就灵。我就纳闷,咱们仅仅是第一次打交道,你怎么就敢肯定我是那种人?”<;/P>;
“不不不。”卞仕被噎得满面通红,“老弟,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的诚心天理可表,要不咱兄弟两个现在就跪在地上结为生死之交。”<;/P>;
“不敢高攀。”鲍福不卑不亢地说,“你以为生死之交是跪在地上结下的吗?那不过是一种议事。真正的生死之交,那是志同道合的人在危难关头结下的,不是强迫的,也不是商量好的,而是心里自然而然地结下的。你不觉得跟一个陌生人初次相遇就八拜为交太草率了吗?你跟你那位所谓的仁兄也是在这种场合下结交的吗?”<;/P>;
卞仕羞得无地自容,他停了良久,才厚着脸皮说:“老弟,咱啥话都不提了,就算我今儿来找你喝酒的,你总得奉陪吧?怎么,都中午了,还让客人饿着肚子?”<;/P>;
鲍福早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了,于是耸了耸肩,不慌不忙地说:“你这种想法倒不错,不过,你说得就是晚了点儿。我这个人向来有个毛病,酒一沾唇就不辨南北,最经不起人家借花献佛啦,倘若我一不留神说走了嘴,结果你的事情也成了,我的酒饭也搭了,你说这冤不冤?所以,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好。”<;/P>;
卞仕一听,傻了。他跑了那么多年的江湖,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对手。他站起来怏怏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告辞了。”<;/P>;
“不送。”鲍福冷冷地说道。<;/P>;
第四十六章
年三十说来就来了。下午,太阳还高得很呢,村里村外就响起了隆隆的鞭炮声,随处都可以闻到浓烈的火药气味。家家户户不是忙着包饺子就是忙着张贴春联,街上除了上林的人,很少有人走动。学智领着两个弟弟在张贴春联。桂晴在厨房里忙碌一阵子,就情不自禁地跑到大门口瞧瞧。她那张一贯挂着微笑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不安神色。还是学智最了解母亲的心思,他一边干活,一边很随便地嚷嚷着:“妈,我爸准又是多喝了两杯。您想呀,这大过年的,谁家没有现成的酒和菜呀!我爸为了让人家全家高兴,连年都过不肃清,人家能不感动吗?一感动能不留他多喝几杯吗?不过我爸不会喝醉的,我们说好了,天黑以前还要一块从林地上赶回来呢。”桂晴冲他笑笑,什么也没说,转头又回厨房里去了。学智在门扇上抹好了糨糊,把一块对联只轻轻地沾了个头,然后吩咐学敏:“你仔细看看,正不正?”“左边再往下一点儿,太往下了,再往上一点儿,好了。”学智使劲地按上,怕不结实,又用干净笤帚整个地扫了一遍。他正要在另一块门扇上抹糨糊,突然,刚贴好的春联被谁“唰”地一把撕掉。学智不由得回过头去,原来是父亲。“什么‘上级政策好’‘社员幸福多’!纯粹放他妈的狗屁。把这些春联全部给我烧了,你给我重写。”鲍福气嘟嘟地说,他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酒气。学敏和学会一看情况不好,吓得一个个贼头鼠脑地跑回家去了。只有学智可怜地站在那里,他实在不敢想究竟是自己错了,还是编写春联的人错了。“我的话你听到了吗?回去给我重写。你不是总以为自己的文才出众吗?那好,你今天就写给我看,要是写不好,趁早把你那一堆破书烧掉。”说完,鲍福推着自行车独自回家了。直到这时,学智才发现父亲是骑着空自行车来的,照相机却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他不敢多问,只好低垂着脑袋跟了进去。桂晴看到鲍福不高兴的样子,也不便多问,只给他倒了一杯水,什么话也没说。撕好了红纸,调好了墨汁,学智胆怯地问:“爸,你让我写什么内容?”是啊,写什么内容?鲍福一时语塞起来。他搔了半天头皮,才支吾道:“我……我也不知该写啥内容,反正不能写政治方面的,这些东西我恶心透了。”他又想了一会子,忽然一拍脑门:“这样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