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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于是,金铁的交击声盈耳不绝,任是赵双福动作如电,有似九手齐展,却也仿佛骤雨打
油伞,滴滴也浸不进去!
那面色苍白的人,全身受了五处刀伤,俱是刀刀见骨,肌翻肉绽,他的脸孔更形惨白
了,但他却一声不吭,咬牙挣扎起来,抽冷子淬然由后扑进——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两尺长
短,粗若拇指,顶端罩有倒钩的“穿心刺”!
展若尘就在刺尖将要沾身的瞬息,贴着尖头回转,身形甫动,右手刀刃暴翻,那人已闷
曝半声,一头撞出几步之外,略微抽搐之后即已寂然不动。
怪叫着,赵双福长身扑来,锥锤交织翻飞,像煞狂风暴雨,强有力的锥锤回射旋舞,砸
得满屋子的东西碎裂迸溅,歪塌倒斜!
展若尘快逾石火倏忽闪掣腾挪,身影流走,似是一抹有形无质的幽灵。
左回右旋,赵双福扭动着姿势,锥锤暴烈的追击着敌人,他满头大汗,喘息如牛,模样
真似发了疯!
倏然——
展若尘不再躲避,他流虹也似暴迎当面而来的锥锤,“霜月刀”却在锥锤近身的刹那偏
出,“呛啷”声响,他的人已掠过赵双福肩头。
“嗷……晤……”
赵双福结棍的身体猛然一僵,他直挺挺的站着,凸瞪着眼珠,闭嘴吸气,却忍不住那窒
息的呻吟,他的面孔已经扯歪了,黝黑的光亮在迅速减退——减退成那种可怕的灰黄色……
展若尘背对赵双福,缓缓抽回右手,他的“霜月刀”,便也缓缓自赵双福厚实的背脊中
拔出,刀刃依旧晶莹清澈,宛若秋水一汛。
当刀尖离开了赵双福的身体,他才叹息般吐了口气,一堆烂泥般软软倒了下去。
很快的,展若尘扑向里间,那是一间卧房,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他毫不犹豫,又迅速撞
进另外一个房间,也只是刚刚把门踢开,面对着他,一个女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展若尘意外的怔了怔,一怔之后,不禁又为难起来,他不喜欢杀戮女人,尤其是一个毫
无反抗之力,正在向他下跪的女人!
那女人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细皮嫩肉的,生得十分妖媚,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属于良家
妇女的那一类型!
现在,这个女人正在全身发抖,满眼含泪,那张原本媚气十足的脸庞也因为过度的恐惧
而走了形,她跪在那里,哆嗦得几不成声:
“饶……命……英雄……求你饶命……”
展若尘皱着双眉,冷冷的道:
于你是赵双福的什么人?”
那女人抽搐着,筛糠似的抖:
“我……我……我是……他……他的……他的………
展若尘大声道:
“是他的老婆?”
那女人惊惊的哭出声道:
“不……不,我不是……不是他的……老婆……”
展若尘暴烈的道:
“不是赵双福的老婆,你却躲在他的卧室之中做什么?”
几乎要吓瘫了,那女人连跪都已跪不稳,她匍匐在地,噎着声哭:
“英雄饶命……我真的不是赵双福……老婆……我……我是暂时在这里……在这里侍候
他……”
展著尘重重的道:
“这话怎么说?”
满面的泪痕浸融着脂粉,女人的那张脸就花糊糊的益发不中看了,她颤凛的抽着气道:
“我们……曾经言明……他出八百两银子……让我陪他一年……”
展若尘哼了哼,道:
“原来你是赵双福的姘头,还是临时性的姘头!”
话说得很不好听,但这女人岂敢顶撞一个字?根本她也没有想到要顶撞或辩解。目前,
最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而她深切明白,站在当门的这个主儿,乃是存心来宰人的,对方业
已血淋淋的活杀了一双,决不在乎再缀上她一个江湖上的纷争与纠葛,大多带着赤漓漓的色
彩,由始至终,全是拼命断魂的事,一旦沾着边,至少也得脱层皮,她知道自己已经卷进来
了,而且窥及了这场杀戮的隐密,照说,保命的希望实在不大……
冷汗并着热泪,这女人哭得好冤……
展若尘阴沉的道:
“你陪着赵双福有多久啦?”
抖索着,女人咽着声道:
“才才……两个多月……”
展若尘目光冷硬的道:
“有关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猛的打了个哆嗦,女人悸怖的申辩:
“英雄……明鉴……我只是一个……出身贫贱……的苦命寡妇……由于日子过不去……
才经人说合……以一年为期……暂时来赵大爷身边侍候……他的事,又哪里会向我说?”
展若尘道:
“你会一点都不知道?你甚至不间他为什么要潜逃,要匿藏,不怀疑他为什么放着‘南
岭’一家大钱庄的老板不做,却跑来此处终日惶惶的寄人篱下?”
那女人抽噎着道:
“我不敢问啊……他也没向我说……但……但是我也猜想得到他是出了事……这些日
来,他的情绪十分紧张……脾气也极暴躁……一天到晚疑神疑鬼,连个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
得一跳……我明知不妥,他不说,我半个字也不敢提……”
展若尘沉默了一下,道:
“你的名字?”
女人窒着声道:
“我姓季,季月美。”
展若尘道:
“方才你说的都是真话?”
季月美叩了个头,位声道:
“英雄,求你可怜我,我决没有半句谎言……”
展若尘道:
“和赵双福在一起的那个白脸汉子,他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摇摇头,季月美道:
“那人是干什么的我不晓得,他只是这两三天里才常常来,赵大爷从来也没给我引见
过;他们每次会面便聚在一起密谈,谈些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到时候给他们泡茶、做
饭……”
展若尘低咱一声,道:
“连那人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
回思着,季月美忽道:
“对了,我好像记得赵大爷称呼他‘老游’,至于他是不是姓游,或者乃是他的绰号,
我就不敢确定了……”
展若尘凝视着这季月美,好半天没有说话,季月美不禁又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泪如
泉涌,哀恳着道:
“英雄……请你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我对你毫无害处,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
女人……英雄,我与你们之间的恩怨全然无关……”
双眸的光芒冰寒而木然,展若尘在酌量着,他站在那里,就宛若一座山!
季月美吸位着道:
“我可以向你发誓,向你赌咒……英雄,我永不会泄露今天的秘密,永不会向人诉说一
个字……。我会忘了这件事,就当我从未见过经过……
”
展若尘萧煞的道:
“季月美,天底下有许多营生,许多行业,有的正常,有的反常,我想,你大概是专门
靠着同人姘居来维持生活的吧?”
呆了呆,季月美突然痛哭起来,她一面哭,一面吸着气道:
“既是……英雄早知我的底细……我也就不必……瞒着英雄了……不错……我,我是像
这样过活的……但我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我是个女人……无才无识的女人……我已
经有了一个孩子……娘俩都得活下去……我没有别的本事,只好出卖我的身体……一个像我
这样的女人,除了身子,也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沉吟着,展若尘道:
“在这一方打滚久了,你的眼皮子也应该相当活络,季月美,江湖上的传统,想你也多
少知道一点?”
季月美咽噎着道:
“我听过些……”
点点头,展若尘道:
“眼前的事,是一桩不能留活口的事,你明白?”
全身都似要瘫了,季月美挣扎着道:
“我是无辜的……英雄……我发誓不泄漏今日之事……求你放过我,看在老天份上……
也看在我那嗷嗷待哺的孩子份上……英雄,我求你,我求你啊……”
展若尘静静的道:
“你运气太不好。”
季月美绝望的颤着声道:
“英雄……求你……求求你……”
展若尘视线下垂,徐缓的道:
“你运道欠佳,我的运道尤蹩——但我宁愿自己承担责任,也不乐意向你下手——”
季月美瞪大了那双红肿的泪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唇抽搐着,嘴巴连连翕
张:
“你……你是说?英……雄……你是说?”
展若尘低沉的道:
“我是说,季月美,我要和你赌一次。”
迷惘又惊疑的,季月美呐呐的道:
“赌一次?和我?和我赌一次?”
展著尘异常稳重的道:
“不错,赌一次——你的模样,你的神态,你的央告,你的祈求,尤其是你在此事中的
立场,全使我不能下手斩杀,然而,或许你是故意装扮的,或许你骨子里完全不是这么回
事,更可能你表面的反应与你的实际内蕴截然迥异!”
凄哀的落着泪,季月美道:
“英雄,你不要这样怀疑我……我没有骗你……我一切正如我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