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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往下滴,毛孔中往外溢,血合着汗,浸扯透衣,黏沾成一团,逐渐的,他已感到呼吸粗浑
,力道虚浮,甚至两眼朝外看,也有些朦胧晕翳了。
邢独影的失败并不是毫无补偿的,他已有了他所不曾预见的收获——这位“血魂”的“
镌命铲”在展若尘身上所造成的伤害,远比实质的情形更为严重,他已大大的降低了展若尘
在一般状况下能够发挥出的潜力!
受伤的地方宛若沾附着一种恶毒又邪异的诅咒,它们是那样的在啃啮着之纠缠着,不但
阻碍展若尘本身功能的施展,更连他的心思也在如此的艰苦折磨下变得灰黯酷涩了。
看惯了生死,经多了血腥吧,人总有一口不甘的气存着,展若尘实在不情愿把一条命为
了这么件事而送在这些人手里,他必须挣扎,必须反抗,哪怕是非要毁灭不可了,他至少也
得求个“同归于尽”!
内心的感受与愤意,只是深蕴在内心,形色上,半点也未显露出来,他仍然在沉稳得近
似冷酷及僵木的应战,目光萧煞,连面颊上一块肌肉的蠕动,一条筋络的抽卷都不见……
犀利的光影翩飞,流闪的寒芒交织;人在死亡的明暗线条间闪掠腾跃,天地似一个上下
交合的大圆,网着这些奔突的,真假难辨的身形——有点飞蛾扑火的悲悯意味
于是,那铁彪的大砍刀在一片半弧状的焰彩炫映中,刀锋偏斜,宛如石火淬闪,切向展
若尘的后颈,几乎不分先后,郝大山的银旗也由下往上,暴卷猛兜!
高手之间的拼搏与激战便是如此,到了该分存亡的关头,到了势必溅血的辰光,总是有
着一刹前的先兆——有如水流至渠,满溢间的过程分野即在须臾,那是无可避免的,时间到
了,就会是这般情景。
展若尘突然弓背弯身,不朝任何尚有空隙的方向躲闪,反而快不可言的冲迎下扑,只见
银光招展的旗帜卷扬,“呼”的一声,展若尘已被郝大山的银旗兜翻七尺,然而,铁彪那来
似流江的一刀便也戳了个空!
够了,展若尘需要的就是这仅似一发的空间,他腾翻的身形猝侧狂旋,九刀合成一刀,
寒电穿射中,铁彪庞大的躯体连连往前撞跌,一股透赤的鲜血四散标溅,而在同一时间,当
郝大山尚未弄清楚事情的演变因由,正惊愕于瞬息之际,展若尘凌空泄落青衫飘飞澎涨,郝
大山银旗才起,一只右手业已连着他的旗帜抛上了半天,又带着枭鹰般怪异的形象,“呼噜
”坠入荒草地里。
“嗷——”悠长又凄怖的嚎叫声,郝大山痛得滚在地下翻滚,他的嚎叫声犹在血翳的空
气中颤吟,“卷地龙”上官卓才的大板斧已“呱”声削落展若尘大腿上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肉
,那块赤红的肉向前抛射,展若尘的“霜月刀”已三次扎进上官卓才的肩背又拔了出来!
“卷地龙”如今真叫“卷地龙”了,上官卓才混身血湿透染,双斧脱手,紧捂着肩背,
贴地翻滚,血合着沙土,名符其实的一条卷地土龙!
展若尘在几次踉跄里,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步,一条人影闪自他的后上侧,冷芒碎映,
他已被撞出三尺,背后由左肩至右肋,裂卷开一道那等怵目惊心的伤口!
不错,这是“驭云搏鹰”卢尊强的杰作!卢尊强的身形甫始掠过,黄渭又一鼓作气的扑
了上来,双掌翻飞,劲力澎湃,展若尘竭力躲让,每在移动之间,俱是血同汗洒。
疲惫的面孔上是一片冷酷与厉烈,卢尊强手中的粗短“钩连枪”一探,狠毒的道:“是
时候了,并肩子上!”
一声啸叫,五名“白绫门”的弟子加上黄渭的十多个徒弟,当时自四周拥扑过来,白绞
如龙,矫飞卷掠,各式的兵刃也挥舞交合,恨不能一下子便将展若尘大卸八块,分他的尸!
青莹莹的刀锋在展若尘手上吞吐着电火也似的掣闪冷芒,它幻化为形形色色,向遇异的
角度穿飞,这些围攻的人们,又在进逼的同时嚣叫着回散奔退。
陡然问,匹练似的一条白绫怪蛇般卷至,展若尘身形半旋,手抓处,青光似霜,”呱”
“哦”连声里,白绫才断,飘荡着雪花缤纷卜
另四条白绫仿佛四股滚涌的云雾,刹时飞到,那么巧妙的分别缠绕上展若尘的双臂双腿
,“七步追风”黄渭的掌势,便居中铁柠般撞来!
展若尘的脸庞扭曲着,满头的汗水釉合着血迹,发丝蓬乱披拂,牙齿紧挫,但是,他的
那双眼却依旧深沉而冷漠,好像他的双眸与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是互无关连的,如像这双眼是
长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当黄渭的沉浑掌劲快将沾触着展若尘肌体的一刹——而他的四肢乃是被四条白绫扯卷住
的——他摹地张口。
一股血箭便由他嘴里赤漓漓的喷出!
那股血箭撞在近距离的黄渭胸腔上,蓬溅开一朵绚丽鲜艳的血花,黄渭的反应却似挨了
一记锤棒,他双臂抛扬,大叫一声,整个人横着跌出,每一次翻滚,俱是满口呛血!
“霜月刀”的冷焰紧随着黄渭的猝跌而翻飞,漫天的残绫白絮在飘舞,执绫的四个“白
绫门”弟子也被兜顶的刀芒逼得遍地滚飘,狼狈不堪。
几个黄渭的门人慌忙抢前搀扶住他们脸色灰败、呼吸粗浊的师父,“驭云搏鹰”卢尊强
目突心裂,他切齿如挫,横身挺枪,护住了黄渭,一边怨毒的盯着展若尘。
“好……姓展的,你使得好‘血腑箭’!”
展若尘的神色更见衰颓了,他用衣袖拭去唇角上的点点血渍,面庞上呈现着那样骇人的
惨白,语声里宛如罩着蒙陇:“不用张牙舞爪……卢尊强,你到终场的时候,也不会是完整
无缺的……”
面颊的肌肉不停抽搐着,卢尊强仇恨至极的道:“你今天必然会死在这里,展若尘,你
已经到了强弩之未,油竭灯尽的时刻,你已挣扎不了多久,我们将把你分尸挫骨,散置荒野
饲鹫喂狗,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展若尘疲乏的道:“卢尊强,这遍地狼藉的血肉,难道还搪不住你那张狂言肆语的嘴?
”
卢尊强双瞳中血光隐隐,这位鲁西一带骡马帮的总头领,业已控制不住他激动的情绪,
“钩连枪”颤晃晃的指着展若尘,他裂帛似的吼叫:“不知死活的跋扈东西,我即使拼却这
条老命,也不会容你逃出去!”
点点头,展若尘身体有些摇摆的道:“我们都是一样的打算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幽幽地,黄萱从她父亲身边走了过来,脸颊上挂着泪痕、她硬咽着道:“二叔,事情已
经到了这步田地,侄女身负的罪孽已是益深益重,侄女今天也不想活着回去了,只求能与这
个恶魔同归于尽,用这条残喘苟活的生命向各位叔怕尊长谢罪吧……”
卢尊强悲昂的大叫:“萱儿一边站着,我这做二叔的还没有死,等我挺了尸你再豁命不
迟,等着瞧吧,姓展的逃不了!”
肩、肋、腿连中九刀的铁彪,这时在地下撑起上半身,痛苦又倔强的道:“二哥……今
天我们真算丢人丢回娘……家了……这是助的什么拳,帮的哪门子场,我们功夫不济,好歹
也得落个有始有终……却不能让萱姑娘去替我们收场……二哥你务必得挺下来……我们虽说
废了一半,还能替你缠绊缠绊那姓展的……”
右手齐腕断落的“鬼展旗”郝大山,伸直一只血肉模糊的时臂,一面倒吸着气,还挣扎
着高叫:“总是留得一口气在……也得和这厮拼个了断……二哥……我哥俩全豁上了,你可
不能羞死我们,叫我们连一缕冤魂也没脸回家啊……”
卢尊强咬牙道:“二位贤弟宽怀吧,我姓卢的定然和他耗到底,是福是祸,是生是死,
我这做哥哥的亦必同你们一道!”
悲哀的摇着头,展若尘沙哑的道:“业已杀成这种光景了,奇怪各位的兴致仍然还有这
么个大法……不知是你们‘杀得性起’,抑是我果真对于屠戮的把戏厌倦了……”
卢尊强气涌如山的叱叫着:“姓展的,少来这一套自命不凡的说教,你只是一头嗜血的
野兽,一个残暴成性的屠夫,你凶狠又歹毒,好狡无比,偏还扮得清高:讲得悲悯,如果天
下果有罪大恶极之徒,展若尘,那人则非你莫属!”
小心的,缓慢的作了几次较深的呼吸,展若尘目光平视——像是凝注着虚冥中的什么,
他低沉的道:“卢尊强,你们还不就此收场,难道说非得等到死光死绝了才肯罢手?”
“咯崩”一咬牙,卢尊强大吼道:“就算我们死光死绝,姓展的,你也必然不会是个活
人了!”
郝大山在激愤的嘶叫:“展若尘,你他娘即便认了命也不叫冤,至少你已本利捞足,我
们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