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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敢做。”
“影照,你变嗦了。”
小莲被念恼了,又一记金杵呼啸而去。叫影照的男人猝不及防,肩上重重挨了一记,金甲竟飞起了碎屑。他猛咳着吐了口血,惊起一身冷汗:若非甲胄护体,只怕这半边膀子早已粉碎了。
“你!”他有些急了,挥鞭而起,“我虽不及阿天名头大,毕竟也是三十二护法神将之一。小小部众,真以为胜得过我吗?”小莲也不理他,将金杵立在地上念起佛号。
狂风四起,她周身隐隐反射出金光,气流飞旋着聚集于金杵四周,只待一声令下,便奔涌流泻,势不可挡。
只是,她忘记了,影照的八宝钢鞭不止能辟火,也能辟风辟水。
气流渐强,他破风而入,风刃在脸颊颈项划破血痕,那鞭子却如水蛇般游进,步步紧逼,将她扫飞。
温暖的血尽数涌出来,暮色染上了腥气,妖艳万分。
撞断几株苍木,连强韧的竹子也拦腰撞断,她飞跌在一个人怀里,将那人一并拖倒。
带着淡淡檀香味的胸怀,温暖忘忧,让人想沉溺其中,一醉不醒。
这是谁?
挣扎着想起身,小莲一低头,看见那双苍白修长的俊手。
原来、原来……
他都听到了?他知道她的来历了?
那双手紧握着她的肩,隔着衣料,温热的怀抱微微颤抖。
果然,还是听到了吧……
什么护持佛法,普渡众生!原来也不过是个异类啊……无端地,一颗心竟凄惶起来。
小莲低低地笑着,推开他站起身。他却不依不饶,一路扶她走出树影。
“怎样?还打吗?”影照抱肩而立,一眼看破那两人间的忸怩情状,放肆大笑,“你果真是阿天的好徒弟,连这私奔的事也学来了。阿天好歹找的是金枝玉叶的美人,你倒找了个人间的穷和尚。横竖你是得堕入三恶趣了,不如我送你一程,魂飞魄散总好过地狱受苦。也省得化了个饿鬼吓坏小和尚。”
一时间佛号震天,血色天幕下,无数条巨大的鞭影席卷而来。
行蕴惊呆了,扯着小莲的手臂急道:“快走!”
“来不及了,他出手从不留情。”
小莲闭上眼,幻化出一身红莲火焰般的铠甲,也开始高诵佛号。周身气流重新凝聚起来,狂奔而去。两股力量在半空纠缠,冤家对头,难分难解。
飓风刮得人睁不开眼,小莲回头对行蕴大声呼喝:“快走!”
“你呢?”
“走!”
“你……”
稍一分神,鞭影已破了飓风。谁也走不了!
小莲一咬牙,将行蕴扑在身下。
千军万马奔腾践踏,升起黄烟滚滚,摧枯拉朽。猩红滚烫的液体,喷薄涌出,染红了唇颊。她抽搐着,吐不尽的血,一口又一口,浸透了他素白的僧袍,染红了他茫然的心。
残阳劈头盖脸洒下来,红艳艳的,与血迹模糊成一团。行蕴紧紧抱着她,脸颊流下一行水迹,蜿蜒缱绻,被映得通红。
是泪?
是血?!
第3章(1)
梦里不知身是客。
因为不知,所以不痛。可总要醒来啊,那时怎么办?
只好学着忘却,创造一切条件,无止境地梦下去。回到生命里最美的那些日子。
须弥山上,野松林中。
一只孤傲的莲花兽。
苍天做被,碧草铺床,清风为朋,飞鸟为伴。简单快乐,不知今夕何夕。若不是那个男人,若不是那几滴神佛的鲜血,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
幻化成人形,随他南征北战,学了一身本事,却不知如何做个合格的护法。
不知护的什么法,更不知为何而护。
原来他也不会。
他却懂得爱。
那是什么东西?
他说,那是拼尽所有也要那个人幸福快乐,不受伤害。对方快乐,所以自己快乐。
太深奥了,别人快乐怎比得上自己快乐?那个别人又是谁?
他只是笑,“这种事情,只可意会。非得遇见那个人,自己体验了才知道。”
现在她也知道了。
爱之欲其生,爱屋及乌,爱别离苦,爱不忍释,男欢女爱……
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折磨人的致命武器,迷情春药。
爱啊!
拼尽所有也要保护的那个“别人”,那个牵系自己喜怒哀乐的所在,她终于也找到了。
如今,她也知道了……
睁开眼,视线所及一片朦胧,也不知是晨是昏。
床前趴着的人听见声响,缓缓抬起头。他也刚醒,睡眼惺忪,连声音都是慵懒疑惑的:“小莲!”
小莲晃晃头,环视四周,之前的一切渐渐回流。
“醒了吗?”他有些喜出望外,“大娘正在做午饭,我去叫她给你熬些粥。”
“我不饿。”小莲将他拉回来,上上下下打量。
他原本光亮的头皮已经长出一层青茬,下巴也微微泛青,猛眼看上去,竟有些落拓憔悴的密宗游僧味道。
“我睡了很久吗?”
“将近十天吧。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了。”
“哦。”
快十天了。这次竟能逃过一劫?!影照终于放弃了?
不、不!不可能的!
肯定是玉烟送的药丸救了她,原来他早知道有此一劫。
只是难为了行蕴,也不知是怎么从影照手中把她弄回来。他应该、应该知道了吧……
小莲瞪着他,张了张嘴,终于没问出口。满肚子的话,在心里憋得难受。
一阵风吹过,捎进一只花大姐,红色的壳子,漆黑的头,却没有黑星。落在床上,笨拙地爬来爬去。她也懒得动,低头看它在他们摊开的手掌间穿梭。行蕴捉起它,轻轻放在她手心里。
“送你。”
“啊?”小莲一阵错愕,怎么偏偏送这么个小东西?
行蕴红着脸旁敲侧击,“你看,它像什么?”
它像什么?
红艳的壳,圆滚滚,头儿上黑亮。
这像什么?
似乎曾见过呢……很久以前,主人有很多,全是这个样,却不像它活生生的会飞。他们只是排成串,安安静静挂在主人腕间。
那好像是什么人送给他的。谁呢?实在想不起。更忘了它的名字,只记得,这是被他爱若珍宝的。
“像什么?”他不放弃,继续追问。
小莲只是一片茫然。
“像什么?我也只在主人那里见过几次。哪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她仰脸看着他,笑得好开心,“既然是你送的,那就是顶好的东西了。”
行蕴看呆了。突然发现,这活泼爱笑,坚强独立的女子,原来也不过是个孩子,有着比自己直接的心境,单纯剔透,或爱或憎,分明无伪。
“它像红豆啊。”
“红豆?”原来,主人的宝贝叫红豆,“名字真好听。”
行蕴伸出食指,那花大姐使劲地往上爬,几次都摔下来。终于放弃,展开红壳。未及伸手捕捉,它已飞走了。
“赔我!”小莲大叫,并无怒气,倒像在撒娇,“你说要送我的,怎么弄丢了?!”
“这个又不是真的。我们寺院的田庄有小贩,专门卖红豆,要多少有多少。改天我送你一把。”
“我只要这个。红豆又不会动,多没意思。”
“不会动才好,”他盯着她的脸,起誓般,“串成链子挂在你腕间,再也飞不走了。”
“是吗?”
“嗯!”
“行蕴……”
“嗯?”
“我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许多天没剃头刮脸,当然不一样。”
“不。我是说……原来你好像挺讨厌我,我以为,现在你会更讨厌了……”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他截去,“胡说。众生平等,我从未想过讨厌谁,何况是你。”
何况是你……
小莲嘿嘿地笑了,“何况是我?那就是说,在你心里,我与众生不同喽?”
行蕴自觉失言,闷声不吭。
她却不肯放过他,“既然从未讨厌我,那就是喜欢啦?”
喜欢?
行蕴喜欢小莲?
不知为何,只在心里这样念着,也觉得很甜蜜呢。
“你喜欢我,对吧!”
行蕴的脸已经很红了,被她这么一说,红潮一路染到了脖子。小莲仍不依不饶,他被逼急了,干脆把心一横,捉住她双肩大喊:“对、对、对!我就是喜欢上你了。怎样?怎样!”
我就是喜欢上你了?!怎样?!
天啊!这下换她脸红了。
那个没胆的和尚,话刚说完,也不敢看她的脸,慌忙夺路而逃。一出门便撞到人,是谢大娘。赶忙将她扶起来。
“见鬼啦?这老胳膊老腿怎禁得起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