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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
“他会不会一剑劈了我这个勒索强盗?”
“鬼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呀?”
“你当然知道禹仲秋啦!还有禹秋田,还有禹春山,还有……”
“鬼,鬼,鬼!”小姑娘娇笑,说一个鬼,纤纤玉指就在他的鼻尖上点一下:“爷爷一高兴,也许是拈起剑,揪住你的耳朵,要你和他到钦差府搬金银呢!”
小姑娘的娇躯,已完全倚在他身上了,另一手捧着他的脸颊。
几乎耳鬓厮磨,小姑娘的笑容又俏得可爱,吐气如兰,爱洁少女身上的阵阵幽香,猛往他心脾里钻,只感到心中一荡,情不自抓住那只小手,在掌上轻咬了一口,忍住笑抬头上望。
小姑娘脸红到脖子上了,明眸中光彩流转,张开了可爱的小嘴,脸上有奇怪的表情,怔怔勉强起手掌,注视那曾经被嘴触过的掌背出神,那上面并没有留下咬的痕迹,眼神却像在寻找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呼吸也不正常。
“小冰。”他一楞,柔声轻唤。
小姑娘转头迎接他的目光,突然嗯了一声,抱住他滚倒在他怀中,螓首挤命往他怀里钻藏。
“抱……抱紧我……哥……”小姑娘脸藏在他怀中,含含糊糊低唤,浑身发烫,呈现轻微的颤抖。
他本能地抱紧了小姑娘,温柔地、绵绵地,亲吻三只柔丝似的发髻。
片刻,小始娘突然挣扎着一跳而起,像喝醉了酒,明眸中异彩晶亮,一言不发,裙袂飘飘夺们奔出房外去了。
“你怎么啦?”门外传来千幻夜叉的娇唤声。
“姐,我在做梦,别……别惊醒我……”兴奋而无伦次的娇叫声,倏忽远去。
“这丫头……”千幻夜叉的声音也远了。
怀着一颗滴血的心,虹剑电梭孤零零地单骑西上。
禹秋田估计得十分正确,她知道如何去找八表狂生。
禹秋田也料对了,她去找那个男人,决不会是希望那个男人覆水重收。
至于如何结局,禹秋田不知道,她知道。
禹秋田不曾与女性亲密接触过。说粗鄙些,他还不曾与女人上过床,还不算真正的男人,不知道上过床的女人,心理的变化会有些什么现象。而且,他不是女人。
她并非为了名节而痛不欲生,江湖男女对名节看得比较淡。她如果重视名节,为何何八表狂生上床?男女授受不亲,手被男人碰一下就该去跳河、上吊、服毒,江湖上还会有女人吗?恐怕天下间的女人,要不了几年就死光了。
总之,她有一万个去找那个绝情男人的理由,而其中之一的理由,决不是为名节。
这一天,她到了陈州。
旅客喜欢到北门外住宿,尤其是那些骚人、墨客,趋炎附势的名门士绅,不到陈州则已,到则必定在北门外投宿。
朱洪武在南京登基,御驾巡幸开封,车驾经过这里,就在这里驻跸。后来由地方官建了一座驻跸亭,纪念皇帝曾在这里住宿,因此这一带近城一端成了城外市街,客店特别多。
在这里住宿,除了感谢皇恩拜拜驻跸亭之外,走远些,西北角三里外,可以参观古帝王的古太吴陵和太吴庙,值得一看,那座中国金字塔可不是唬人的。
说巧真巧,她就住进八表狂生曾经住过的那家客店。
将近晚膳时分,她出现在店堂。
店伙计半属江湖行业,眼睛利耳朵长,对那些佩剑闯天下的女强人,多少怀有戒心和恐惧,敬意或卑视,不敢怠慢。
“请问客官。”店伙堆下一脸笑,不敢在客官两字前加一个女字:“请问有何吩咐?”
“我要看看流水簿,这三天的,劳驾。”她和气地说。
“客官要找……”
“我要找一个叫江伟或江人杰的人,他还有几个随从,乘自备坐骑。”
“客官找对了,真巧,就住在小店,八个人,三天前。”店伙记性不差:“听说,他的绰号叫做八表狂生,的确一表人才。只是……”
“只是怎么啦?”
“没什么,客官。”
“听说往何处走的吗?”
陈州是交通要道,四通八达,北走开封,南走湖广。
“许州。没错,许州。”
“谢谢。”
“客官与他是一伙的?”
“不,他欠了我一笔债。”
“哦,客官,算了,他人多,脾气特别坏。”
“你说过他一表人才,只是,只是什么?”
“他是强盗。”
“什么,强盗?”
“是的,强盗。来的第二天一早,就到平安骡车行闹事打架,图谋不轨。今天一早,便从西华县传来消息,他聚众抢劫李家屯,杀了不少人。”
“哦!结果跑掉了?”
“被西华凌云栅的常大爷,带了几个人,追上毙了四个匪徒,另四个逃入县北甘里的思犊冈,躲起来了。没有马,恐怕也没有粮。”店伙计表示自己消息灵通,说得活灵活现:“那么一个出色的年轻人,谁会想到竟会是个强盗匪徒呀!造孽哦!”
“世间外呈忠厚,内藏奸诈,人面兽心的人多得很呢!谢谢你的消息。”
她一点也没感到惊讶,八表狂生本来就阮囊羞涩,在太清宫更被幽冥教主,榨得快要银袋空空。到骡车行打架,显然是打抽丰出了纰漏。
罗掘俱尽,囊空如洗,打抽丰不成,做强盗何足怪哉?
她在八表狂生出卖她之前,便预感到八表狂生要做强盗,或者做贼,不偷即抢,果然预感成真。
第二天一早,她飞骑西行。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像八表狂生这种人,鹰扬会本来就是做不法勾当的组合,穷至打抽丰,已经是名誉降至谷底了。打抽丰落空,惹了一肚子火,最后必然定上非偷则抢的末路。
思都冈,土名讹称为思犊冈,一字之差,典故尽失。这里只是一连串山陵土冈的一部分,占地广袤,林深草茂,据说里面藏隐着一批女娲氏的遗民,所以比较出名而已。
健马从冈南接近,林子里突然钻出七名大汉。
“姑娘,越野而走,你犯了忌。”一名大汉亮声叫:“转回去,里面去不得。”
等健马走近,七大汉才吃了一惊。月白劲装曲线玲珑,月白披风轻飘,鞍袋中有长剑,原来是个母大虫。
“姑娘,你……你……不准进去。”大汉硬着头皮说。
“为什么?”虹剑电棱冷然问。
“你是不是八表狂生那一伙的?”
“不是。”
“那四个人就躲在里面,进去有危险。他们的暗器非常厉害,林深草茂,我们不敢进去枉送性命,等他出来捉活的。”
“你们捉不到活的。”
“这……”
“我要杀死他,不管你们肯是不肯。”
“姑娘……”大汉又是一惊。
“我是当真的,不要拦我,不然……”
“在下奉命……”
“我不管你们奉谁之命,我只要他的命。你们如果拦阻我,我也要你们的命。”
“你……”大汉惶然后退。
“我,虹剑电梭樊飞琼。”
一抖缰,健马踏草而进。
七大汉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阻拦,呆呆地目送她的坐骑,消失在树林深处。
这是一座冈北缘的树林,四个人坐在树下,吃剩下的半个食物包,水囊也快空了。
“今晚一定要出去。”八表狂生恨恨地说:“我不信飞天豹常老狗,真的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咱们往何处走,他就在何处堵。这次不避了,和他拼。”
“副会主,能拼吗?”一名爪牙哭丧着苦瓜脸:“他们不挑战,不叫阵,躲在草木中一人一匣弓,地头熟,等在那儿,一路头弩箭就像飞蝗,怎么拼?”
“他娘的混蛋!”八表狂生顿脚咒骂:“千不抢万不抢,偏偏抢到飞天豹的邻村来了。早知如此,在大道两旁抢岂不省事?偏偏怕丢人,绕道抢僻乡的大户,抢了飞天豹的亲家。我到底撞了什么邪呀!他娘的混蛋!”
“像这样步步荆棘,我们哪一天才能到关中?”一名爪牙失声长叹:“丢了一半人,咱们偷鸡不着蚀把米。天杀的,到底是哪一个王八蛋,发明这种鬼连弩?那是咱们江湖人的克星。”
“听说他娘的诸葛亮,所以叫诸葛连弩。”另一爪牙说:“有三弩五弩弩好几种。飞天豹这群狗杂种,用的是五弩,一发五枝,所以咱们灾情惨重,丢了一半弟兄的命,老天爷不保佑我们。”
“少废话了,准备走。”八表狂生烦躁地叫。
“副会主……”
“屁的副会主,还胡叫什么?咦!这是什么香?好熟悉……”
话末完,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而起。
“你该熟悉。”右后方十余步外的一株大树后,放出嫣然微笑,流露出万种风情的虹剑电被:“好些天不在你身边替你铺床叠被,没躺在你怀里卿卿我我,我想你,你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