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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打扰大仙议事,万分抱歉。”水上郎君欠身道。
“无妨,无妨……让我先来介绍在座神祇与贤伉俪相识……八龙尊者是你们自己人,无须介绍了……… 黄大仙说着,以手作势,接着依次介绍道:“这位是太平山山神。”
水上郎君点头作礼,花风跟着裣衽。
太平山山神起身还礼,随即坐下。
接着黄大仙又作下列一连串介绍:
“这是本岛老土地。”
“西环当方土地。”
“他是本宫的首席神探。”
“这位是狮子山山神。”
“沙田总土地。”
“鲤鱼门水神。”
“浅水湾天后。”
“巡海夜叉首领。”
在座各山各地的山神土地,以及水府神祇等约计九名之多,都经黄大仙一一介绍。
水上郎君与花凤分别向他们作礼。
介绍完毕,黄大仙道:“请贤伉俪坐在这里。”
水上郎君谢了—声,就与花凤坐在黄大仙的右边。
说话开门见山,黄大仙道:“郎君不远万里而来,夤夜枉顾,想必是为了毒龙尊者的事。”
水上郎君道:“正是。”其实他到逍遥岛是来秘密邀请郝道子或鬼影子,但也不便说出自己的任务,只得将错就错,说是为了毒龙。
黄大仙道:“这事正在讨论……陆地的神祇主张把毒龙尊者押解天国,听候玉帝发落,水道的神祇希望将毒龙尊者解赴水国,由南海龙王处理,因此双方相持不下,尚未作出决定。”
水上郎君问道:“大仙的意见如何?”
黄大仙道:“事关许多人命的案件,照理应该把他押赴天国,不过,如今郎君特为此事而来,必有高见,可否告知?”
水上郎君道:“在下虽为此事而来,但也不敢逆天行事……可是,要想先问清楚;这次雨灾,究竟死了多少人?”
黄大仙随手把桌上那份“雨灾鬼篆”递给水土郎君。
水上郎君仔细一看,读道:“鬼魂有数可计者,一百六十四名,有名可查,但冤魂业已飘散,不知所终者约计十名……请问大仙,那些人是否命该如此,还是枉死屈亡?”
黄大仙还未回答,首席神探已经抢先道:“本神探昨夜曾到鬼国地府调查这批死亡者的‘生死录’,但未能如愿,因为该国现已由鬼煞计真元帅当权,他的部下拒绝任何查询。”
水上郎君道:“这事不难办到。在下与计真颇有交情,只要修书一封,必能使尊神如愿以偿……不过,这件事又要麻烦你再向阴司走—遭了。”(魔国接管幽冥地府,请参阅天廷会议故事)
首席神探听了,不敢立即答应,他的目光瞟向黄大仙,征求后者的意见。
黄大仙明白首席神探的暗示,点头道:“如果郎君愿意协助,本宫首席神探是不惮跋涉的。”
水上郎君道:“那好极了……在下的意思是:如果鬼篆中人都是命中注定,那毒龙的罪名可能不重,否则,就另当别论了……所以,最要紧的,就是先将这事查明……现在,让在下致函计真元帅,谨烦贵宫首席神探立即携书就道,速赴阴界,约在二小时以后可见分晓,不知大仙之意如何?”
黄大仙道:“好,就这么办……可能在一小时以内,本宫神探就能完成任务……他说着,随即从案头拿起文房四宝,递给水上郎君。
花凤磨墨,红袖添香,水上郎君执笔按纸,一挥而就。
他写好了信和信封,自己先看一遍,然后把信交给黄大仙过目。
大仙对信上的措辞,并无异议,于是将信笺和雨灾鬼篆一份同时放入信封,用浆糊封妥,顺手交给首席神探,叮嘱道:“速去速回,一路小心。”
首席神探纳信入怀,双手向黄大仙一拱,表示告辞,转身走出厅去,迳赴鬼国地府。
黄大仙目送那神探出厅后,回过头来,面对着水上郎君问道:“根据郎君的看法,那批死鬼之中,有否枉死屈亡之人?”
水上郎君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依常理推测,他们应是劫数难逃,寿算已尽……”
玉龙尊者附和道:“叔祖公之言极是,他们都是命该如此……”
太平山神反驳道:“未必,未必!我不相信,那许多死亡者,都是该死,难道一个也不是屈死吗?”
玉龙尊者道:“我根据值日神和值夜神报告:那天许多遭劫之人的头顶上,都有一股黑气上升,同时,他们祖先的鬼魂也纷纷出动,四周奔走,要想显灵相救,但被二神阻止,因此爱莫能助,只得愁眉紧皱,摇头叹息,但不在劫数之人,则头顶现出红光,二神怂恿本家祖宗显灵暗护,因此都能逢凶化吉,免遭劫难……这样看来,那批死鬼只是借手舍弟毒龙尊者以致死亡而已。”
西环当方土地道:“命中注定,倒也有点道理。当时,老汉在现场守护监视,看到有些人的头上,现出红光,但在楼厦倾覆时,不及逃避,都已陷身在内,结果,他们从残垣乱石之中被救出险,虽受损伤,却未送命……另有一个最显著的例子:当时有个吉利部落的讼师,头顶冒出黑气,毫无疑问,理该遭劫,但可能此人以前曾行一桩善事,正当那股黑气放尽,头上忽现红光的一刹那,山坡业已惊天动地似的从数十丈高处崩坍下来,百千万吨泥土乱石,直冲坡下的楼厦,顷刻之间,楼倒厦坍,碎砖残石,纷纷向那个吉利讼师当头压下。那时,亏得值夜神眼光锐利,他一看到那讼师头上忽现幻红光,知道此人阳寿未满,连忙运用神力,将压下来的碎砖残石推前三尺,因此,避过—劫,当时此人虽已受伤,但并非致命,经医治后,得庆更生……所以,现在我的看法已经改变,认定那批死鬼都不是屈死的。”
逍遥岛老土地听了西环当方上地的话,大怒道:”你的意思是否想窝里反?吃里扒外.刚才你竭力反对把那毒龙押往水国,一定要将他解赴天国,现在你说那批死鬼都不是屈死,企图为毒龙辩护,藉以减轻他的罪名……你讲话前后矛盾,存着什么心意。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竟然胡乱发言。我是本岛的总土地,不但有权纠正你的思想,而且等一会首席神探回来,如果他调查到那雨灾鬼篆中有屈死之鬼的话,我就非惩治你不可。”
西环当方土地不甘心在众神祇面前被上司斥责,不禁勃然作色,反唇相讥道:“你不要依老卖老,讲话不堪入耳……当时情况是我在现场亲眼目睹,都是事实,不像你高高在上,终日不做—事,平时只晓得吃饭睡觉,享受当地居民的香火供献,尸位素餐,等到当地出了山崩楼坍大事,你还在床上纳福,梦游乾坤,却要烦劳我来把你从熟睡中推醒,岂非笑话奇谈?……”
黄人仙大声道:“住口!不许再说下去!”
老土地还想乘机反驳,也被黄大仙喝住。
大厅里—片静寂。
过了一会,黄大仙又开始道:“郎君,刚才你说:那份雨灾鬼篆之中都非屈死之人,枉死之鬼,是抑不是?”
水上郎君道:“那不过是在下妄自推测而已,但也不敢确定。”
黄大仙道:“那么,尊驾来此的动机如何?”
水上郎君道:“毒龙尊者乃是本族之孙,他犯了罪,理应处理,至于应处何罪,在下自觉无权置喙,也不便过问,可是,在下身为龙祖之裔,对于本族子孙所犯罪行的性质,以及罪行轻重,却有询问的义务,这就是动机。”
黄大仙道:“等一会,本宫的首席神探取得报告回来,如果证明雨灾鬼篆中确有屈死之人,你是否同意我们将毒龙尊者解赴天庭?”
水上郎君道:“在下不反对,但也不赞助,固那是你们自己的主权,本人不该为毒龙说偏护的话。”
黄大仙道:“如果事实证明,雨灾鬼篆中都是命该如此,并无枉死之人,尊驾是否也不发表意见?”
水上郎君道:“那是鲤鱼门水神,浅水湾天后,巡海夜叉首领,以及八龙尊者等应该论律辩正的问题,而在下虽是龙族,却非当地神祇,所以也不便发言,以免外界物议。”
黄大仙听了,点头道:“尊驾立场正确,不愧龙裔公子……不过,我们当然也要以事论事,决不会操之过急,有失公道,何况彼此都是同僚,水陆关系密切,自应尽量把大事化为小事,小事化为无事。日前双方意见虽有不同,但并非完全不能协调,更不会因小忿而乱大谋,以致各趋极端。这一点,我希望在座的水陆神祇必须先要有同样心理,然后才可平心静气来讨论毒龙尊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