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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见惯,不足为奇,尽可堂而皇之地走路。
傻大姐假痴假呆,好像是从后门出去抛弃垃圾。她立在公共的垃圾桶旁,先观察前后左右,毫无人影,就溜走了。其实,她手里拿着的一包东西,并不是什么垃圾,而是芸儿旅途需用的小包裹。
芸儿化装了村姑打扮,粗衣便服,谁也认不出她就是美丽的芸儿姑娘。
她先从后门的门隙里向外张望,看到门外直路上五丈以外的大姊。一边走路,一边用手抓头,这是她们的暗号。它意味着四周无人,所以芸儿就迅速地走出后门,顺手把门关上,因门装活动铜锁,它能自动落闩。
另一方面,小弟已经成家,自立门户,他出门,说是去做早操,锻炼身体,这也是他经常所做的事情,所以其妻阿玉,并不疑心,至于邻人更无问题,因他是常常早出晚归的。
因此,他们出动,不人知,鬼不晓,避过门口里爱管闹事的监视者。
他们到了初步的安全地点,形式上算是集合,但虽是母子,母女,兄弟,姊妹,大家都假装互相不识,暂时视作陌路之人,好在他们都有默契,心里有数,看看人数已经到齐,大哥的头微微一摇,小弟的眼睛一瞬,大姊嘴巴一歪,众人各自会意,心照不宣,于是又前前后后地继续走路,家人之间只隔了一段距离不远的路程,彼此的目光都能看到,一直走到驿站。
到了驿站,预约的轻车快马与老年车夫早巳等待。驿站人多,到处都是人群,他们混在中间,胆量也大了,也算是家人们方始正式集合。
在出发的列车中,当然有不少出国的女客,而大哥是男人,与女人们说话不便,难以搭讪,还是由傻大姐出面,向三个整装待发的女客打交道。
打交道,大姊是个能手。她口齿伶俐,一说即合,经过介绍认识之后,她们欢迎芸儿加入行列之中,大家都是女人,旅途也好作伴,互相照顾,有什么不好?
同时,母亲也凑上去讲话,顺便恳请她们照料芸儿。接着,大哥和小弟也乘此机会,上前插嘴帮衬几句,无非是希望她们能在沿途照料自己的姊妹。
旅途之上,无论是朋友,或不是朋友,同是出门之人,都有互相照顾的义务,但在送别的场合里,每个人都关怀自己的亲友,—路平安。
分离即在倾刻,芸儿进入车厢。
家人们送行,心情紧张,他们围立车旁,轮流向芸儿叮嘱旅途珍重。
这次芸儿出门,岂是等闲?由于仙魔路隔,她与家人虽是生离,形同死别,彼此都不知道将来能在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才得重逢。
想到此情此景,芸儿不禁心酸,黯然而泣,泣不成声。接着母亲和大姊也都眼泪汪汪,大哥与小弟都是男人,虽未流泪,但离情恻恻,别愫依依,面部也显示出惜别的神色。
最后,大哥走近车窗前面,向芸儿再三地低声叮咛道:“小妹此行,前程必有接应,如不必要,沿途切莫耽搁,逢山过山,逢水过水,宁可在车上或船上过夜,尽量避免在邸舍住宿,万一迫于情势,非借宿旅店不可,切记:必须与刚才洽妥的那三位女客同宿同膳,至要至要。倘遇前来接应之人,务须注意他们的暗号或口令,稍有不合,应即警惕,暗作防御准备……”他说到这里,连忙从身边取出一只小喷瓶,顺手递给芸儿,接着低声道:“必要时,可用此药防身,同时又可救人。”
芸儿接过喷瓶,心里明白,这是救人救己的灵药,感激地道:“多谢大哥,小妹晓得。”
魔笛吹,马鞭挥,列车开动了!
“呜,呜呜,鸣呜呜,唿,唿剌剌!”
车辚辚,马萧萧,百辆马车,陆续出发,连接地离开驿站,向南方大道前进。
当然,那批车辆,大部是分赴全国各地,而其中出国的仅占十分之一而已。
马车上的旅客挥手示别,送行的人们也都如此,有的含泪惜别,有的高呼:“珍重,平安,一路顺风………”以及其他大吉大利的话,有的竟然一边挥手,追跟马车,一边嘴里叫喊,或者讲话,但马跑快,人奔慢,看看追随不及,只得停步,言犹未尽,心确余恨。
在他们之间,不是亲友送亲友,便是情人送情人,以芸儿而论,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的情况而已。
“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这是人之常情。
七天之后,魔国的公安衙门破获了一桩间谍案件,牵涉到七天以前离开驿站的三个女客。
据说在她们的身上夹带着一批与军事有关的秘密文件。
公安衙门估计:从当地动身前往东南方边关的路程最快九天,最慢半月,方能到达,所以,他们立即发出千里传音,通知边关镇守使——鬼煞李悼,必须截住任何出国的人物,禁止过关,并将所有的出国男女,不论是准,一律押解回京,以防漏网。
这消息非常秘密,表面上是由衙门内部机密人员掌握,但实际上,消息不胫而走,以致各部院,各监寺,以及别的许多衙门也有人得到耳闻,且加盐添酱,以讹传讹,甚至街头巷尾也都议论纷纭,搞得满城风雨。
大哥姜太医听到了这消息,心里非常吃惊。当然,他的家人也个个惊慌,惴惴不安,尤其是姜母,食不甘味,坐不安位,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过了三天,那是姜芸儿寓家后的第十天,消息传来,一批出国的男女二十一人,业已押回原地,另有二十五个逃亡偷渡份子,也都被禁囚在公安衙门,正在审问中。据说这批人物是四天前离开驿站的,所以芸儿并未在内。换一句话说,自从芸儿离家,到现在为止,已过十天。除了最近三天,因发生间谍案件,无人出国之外,其余七天,每天都有许多人物凭证出国,以及逃亡偷渡。这次押解回来的人物,都是在事情发生的当天动身,但中途已遭当局截留,也可能是他们当天即被扣押,而消息却压后了三天才泄漏出来。
又过了一天,那是芸儿寓家后的第十一天。当局又截回了四十名的出国人物,以及约计二百个逃亡者与偷渡客,全部遭受到禁闭和审问。他们是在芸儿高家后第六天动身的,所以其中也不包括芸儿。
又过了一天,那是姜芸儿高家后的第十二天。公安衙门又拘禁了二十九个从中途截获的出国人物,和捉回来七十多名逃亡偷渡份子,他们全部是芸儿离家后第五天才动身的,当然芸儿不在其内。
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每天都有出国人物遭遇追回审问,人数由三十到四十名不等,直到姜芸儿动身那天的出国人物截回为止,可是除了芸儿和另外三个女客之外,其余的全部都已被押回京,而逃亡与偷渡的嫌疑犯被逮捕的人数更多。
根据国子监监丞——散人晶莹子从公安衙门尉迟文德那边所探听到的消息,姜芸儿已经安全地通过了东南方边关,但本国的边关大员为了要追截芸儿,曾与仙国不明来历的神仙多名发生冲突,且吃了大亏,因此,姜芸儿未被截回。至于那三位可疑的女客,千真万确,并未在东南方边关出现,据说她们已在中途失踪。目前当局正在进行全国紧急搜索,一定要查到她们的下落,因为依照落网的同党口供,她们的嫌疑最为重大。
监丞把这消息告诉了他的妻子——学录程修,但她不动声色,却在暗中转告傻大姐。
傻大姐回家,悄悄地向母亲报告佳音。
姜母心里非常高兴,几天来的心事一扫而空,嘴里连忙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
不久,大哥姜太医回来,得悉此事,心里将信将疑,他暗想:从京城到达东南方边关,最快需要九天。小妹动身七天之后,京城里出了事,千里传音,顷刻可到边关,她不可能在七天之内出关。此其一。还有那三位女客既未出关,又在中途失踪,这事亦甚可疑,此其二。小妹动身时,由大妹——傻大姐在驿站搭讪,认识了那三个陌生的女客,介绍给小妹,并代为洽妥与她们作伴同行,如今那些女人并未过关,而小妹反成为惟一的出关者,似乎不能令人置信,此其三。小妹可能也在失踪之列,但根据消息,东南方的边关大员会与来历不明的神仙们冲突,这中间的情况似乎前后矛盾,难以猜测,此其四。至于那些不明来历的神仙,不知是谁?推测起来,他们或许都是水金书生的朋友,但究竟如何,事难证实,此其五。
有了复杂的五项疑点,姜太医认为芸儿未列截返人员的名单之内,可能她已在中途出事,甚至边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