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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拔出一瞧,原来是一柄松纹古剑,锋芒泛着寒光,陈灵灵和柳枝书赞道:“好剑!”陈邕喜道:“这便是缘分,知府大人用不着,我只好笑纳了。”收剑入鞘,将其斜插在腰间,依然持着那柄断剑四处搜索。又见案牍上摆着些邸报、公文,粗略一看,内有“湖州李氏灭门一案,真凶徐常智伏法,证据确凿,刑部准案,拟择日押赴京师,秋后正法。上甚嘉许,地方能员,论功行赏。”
陈灵灵奇道:“凶手不是万冲么?”柳枝书道:“官府中人为邀功请赏,锻炼冤狱是家长便饭。”三人接着瞧,又看到“扬州太守贾镜明,坐视李氏灭门一案而无功,尸位素餐,奉圣旨:谪为雷州团练副使。”再有便是“太师蔡京复起,总领三省事。”“太宰白时中、尚书左丞李邦彦、枢密蔡攸,弹劾蔡絛咨为奸利,窃弄权柄,结党营私,翦除异己……”等诸般新闻旧事。
瞧了一会,柳枝书突然道:“想必大牢之中,有不少蒙冤之人,咱们放他们出去吧?”陈邕、陈灵灵拍手赞同。当下三步并作两步摸索至牢房,典狱禁子都已不见,犯人们都已入睡,三人打开房门,唤醒众囚犯,说明来意,众人纷纷下跪,称谢不已。其中有两位异姓兄弟,一位叫辛驰,一位叫齐岳,此番越狱之后,投靠了韩世忠,在黄天荡一役,立下大功,成为韩世忠左右爱将,这自然也是后话。
而后,三人携财宝四处散发,耍了个尽兴,回到客栈时,五更已过,三人毫无睡意,一同到陈邕房中,谈天说地至天明。
清晨用点心喝粥时,陈邕拿出新得宝剑让父亲看,陈思逸端详片刻,赞赏一番,陈灵灵又眉飞色舞说了昨夜所为,陈思逸道:“好,行侠仗义,不拘小节,正该如此!”陈氏兄妹和柳枝书眉笑颜开。
众人重新上路,见沿途好几家酒楼、客栈门口都有万林留下的记号,说是北上颖昌府了。陈灵灵喜道:“曹大哥不是也去了颖昌府么?说不准还能与他碰面。”这些日子,陈灵灵芳心微乱,时常琢磨:“万林与曹大哥,我见到谁会更欢喜呢?”
想起夜探苏宅执曹羽之手、巢湖月下与曹羽低声细语,总有阵阵甜美涌上心头,可转念一想:“曹大哥要隐居江湖,殊非我之所愿。”又不免略觉遗憾怅然。想起万林那双眼睛时不时瞅着自己,目光之中似有千言万语,她心中就“突突”直跳;想起他潇洒之中带有几分不羁,行为落脱而不失坦荡,觉着与他在一起,定然豪无牵绊,似乎天地之间,可以任我飞翔,那般快活,真真不可名状。
陈灵灵一时踌躇,顿生愁肠,正在思绪万端之时,忽听有人喊道:“妹子,要走了,发甚么呆?红甚么脸?”陈灵灵回过神来,方感到自己双颊发烫,连忙把脸扭到一边,陈邕见她姿态忸怩,猜了个十之七八,也不再多问。旁边陈思逸心想:“女儿大了,曹羽这孩子很好,我应当高兴才是,此次回去,就向她娘说说,央个媒人去杭州走走。”柳枝书边瞧着旁边货摊边想:“这位曹大哥,真是好福分,有这么好的姑娘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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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群豪无踪
因为有了些沮丧、迷茫情绪,曹羽等人不再着急赶路,只信马由缰,“嘚嘚”缓行,大约行了十里路,忽听后面有人叫喊,扭头一瞧,见霍起蛟正东摇西晃、骑着一匹瘦马,狂奔着赶来,众人勒马停住,霍起蛟很快来到面前,那批瘦马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霍起蛟道:“在下同诸位走一遭!”原来他一直在思量荀紫和曹羽说过的话,只不过他喝多了酒,昏头昏脑,心念转得慢了些:“干鸟么!那姑娘说得对,我虽没了豪杰的本事,可豪气仍在,怎能这般蹉跎……照曹公子那么说,他们不就握有寻找纪大哥的线索么……我若跟着去了,多半能找到纪大哥……说不定还能找到害我家小的仇人,那青衣姑娘说得对,我右手虽然不成,左手也能手刃仇人!”想到此处,他立刻拿出所有家当,跟邻居换了这匹羸马,急急忙忙追了上来,好在众人走得缓慢,不然,就是将那马累死,他也追赶不上。
众人见了他,自然十分高兴,重新与霍起跤认识了一遍,就在马上抱拳行了礼,荀紫抿着嘴笑道:“霍大侠,这匹马,实在与你的大侠风范…那个不配。”霍起蛟也笑道:“落魄之人乘羸弱瘦马,配得紧。”众人笑了一回,缓步走了一会,又策马奔了一阵,霍起蛟身上酒劲也去得差不多了,身子变得稳稳当当,闲聊时,他问曹羽为何能饮酒如饮水,曹羽笑道:“在下饮酒不易醉,不敢说千杯不醉,百杯下肚定然是若无其事,十六岁时,在下曾与敝管家曹剑曹大哥斗酒,才晓得自己还有这个毛病。”霍起蛟羡慕道:“这怎能叫毛病?这叫本事!”曹羽道:“饮酒之乐趣便在于醉,醉能令人抛却烦忧,飘飘欲仙,这是何等畅快?而不能醉,便享受不了如此乐趣,这就是毛病了。”邓翠点头道:“公子这番话,意味深长。”霍起蛟品味了片刻,方道:“那倒也是。”
大伙紧走慢走,到达颍昌府时,傍晚将至。霍起蛟引着众人直奔城西纪府,不多时到了,大伙见一爿五进五出的大宅院,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叹息一番。下了马,四处查看,霍起蛟道:“据邻居们说,是去年十一月三日四更时分突然走的水,同时起了五六个火头,应当是人故意点的,可煞作怪,大伙撞开门进去救火时,府中一个人影也无;那火势甚大,救之不及,直烧了三昼夜才熄;好在这宅子是个独院,离周围人家较远,如若不然,非烧掉半个城不可。在下去衙门瞧了从烧毁房屋内搬出的尸首,统共六具,个个面目全非,没有一个像我那些兄弟,应当是寻常的家人,从身上的伤来看,有的是被烧死,有的是被杀了的。”
荀青道:“或许是纪大侠知道仇人要来,先出去避了,那些仇人寻他不着,便烧了他的宅院;抑或是仇人先将纪大侠等人掳走,而后放的火。霍大侠可打听到过什么异常?”霍起蛟道:“在下找过周围邻人、抬轿的、赶车的、卖菜的、挑柴的甚至掏粪的,问他们可见纪府可有什么异动,均道不知,有人还说,当天傍晚,曾亲见纪大哥在大门口笑吟吟地迎接客人。要说在下那十几名弟兄,都非庸手,若有外敌侵入,应当有些动静才是,绝不会这么无声无息被人掳去。”
邓翠道:“说不准,若是对方用了毒药、蒙汗药,便可做到无声无息。”荀紫道:“我每就曾经稀里糊涂着过蒙汗药的道儿。”霍起蛟想了想道:“那倒也是。”荀青沉吟道:“霍大侠,纪府十一月初三出事,贵府之事在腊月初八,之间相隔月余,若纪大侠躲过了此劫,本有充裕时日与你会合……事情多半不妙。”霍起跤道:“在下亦这么想。”
荀紫站在覃渊身旁,瞧着他道:“覃大哥,你不用担心,班清池与三叔无冤无仇,不会害他。”覃渊道:“紫妹,我不担心,我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荀青道:“倒也不必太过悲观,这些人若存心取纪大侠他们性命,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把他们全部偷偷掳走?因此,柳三叔八成还活着。咱们可按公子所言,先去郑州寻方得全,若无结果,便一路向西,奔华州灵台山班清池老巢。”
霍起跤微笑道:“嗯,说得好,看不出青姑娘竟是断案高手。”荀紫笑道:“那当然,翠姊姊好文采,不让苏东坡,青姊姊好头脑,不输包待制。”翠、青二人听了,颇难为情,邓翠笑道:“妹妹,你这么吹嘘着夸赞,我每可受不了。”林举道:“三位姑娘都了不得,紫姑娘伶牙俐齿,堪比张仪、苏秦,设若处在当时,也能背他几国相印。”众人听了都笑。
大伙一边说笑,一边在废墟中细细观看,踱遍了苏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当晚就在长社城中歇了,霍起蛟去换了匹健马,寻思自己再怎么也算是个豪杰,行走江湖身上没个盘缠怎么行?总不能一路傍着人家曹公子吃喝吧?他虽然右臂残废,翻墙上房的功夫却没有落下,当夜潜入府衙库中,盗一千两银子,这颍昌府乃中原大邦,广有钱粮,少了这一千两银子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知府老爷少摆两次宴席、少纳一名小妾罢了。次日清早,又到成衣店买了一身衣服、靴子,将浑身上下都换了,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
行路间,荀紫笑着问他:“霍大侠,如何一夜之间从破落户变成土财主了?”霍起蛟上下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