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戟布详细地把北部魔岛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不但斩风惊奇连连,弒天和星华二子也愣住了。
最后,戟布突然叹了口气:「魔族的创造力太惊人了,冰上种树,冰上耕作,都是闻所未闻的奇观。那些魔人能够忍受北地极寒的天气,还能建立自己的家园,单论这一点,人类如何也比不上。」
斩风沉吟片刻,道:「与六华山脉的魔都相比,如何?」
戟布斟酌了片刻,铿锵道:「魔岛繁而正,魔都阴而邪,不可同日而语。单看北部魔岛的风景,很难想象魔人是一群疯子。」
「繁而正?」同伴之死让星华二子对魔人恨之入骨,因此对这个评价不敢恭维。
戟布点头道:「没错。就我所见,魔岛生活了许多不同种族的魔人,然而他们的身上感觉不到邪气,虽然有些粗鲁,但绝不是什么邪恶之徒。而魔都的魔人邪气逼人,眼神、表情都很狰狞。」
得到这段评价,斩风终于可以确认魔族已经分裂,一部分受到邪恶力量入侵的影响,以大魔师为首,以魔都为基地,以黑暗云海为力量源,又以魔疫使者之类的元素新生物向人类发动攻击。
另一部分则是原生魔族,虽然好斗凶勇,但有自制力,也没有主动卷入侵略人界的战斗,独自缩在海上岛屿。
「我归来的时候,曾经见到几艘巨船载着魔人,朝魔岛进发,数目不少,杀气腾腾,似乎不怀好意。我扔了几把火点燃了帆,他们大概还在海里绕圈呢!」
「魔族已经开始内战。」
「内战?」戟布愣了愣,随即皱紧眉头,陷入沉思,片刻后点头道:「的确!看那出海魔人的气势,极像是出战。如此说来,魔岛之族倒与我们是同仇敌忾了。」
弒天也愣住了,惊讶地问道:「你是说魔军走海路,不是为了向人类的腹地攻击,而是为了去魔岛?」
「两者都有。」
弒天道:「我明白了,邪恶力量或者新魔族肯定希望先统一魔族,把七支魔族部落都纳入自己的麾下,如此一来对付人类的把握就更大了。而且北方魔岛与世隔绝,是个极好的基地,按照新魔人的成长速度,那里绝对可以提供大量的兵员。」
戟布又是一惊,「你们知道魔人的成长速度了?」
「我也是回来的路上才看到的。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式,一群魔族小孩突然长大了,身躯变得极为魁梧,青筋暴现,完全是成年男人的身体,但我却从他们的脸上感觉到稚气。」戟布应道。
斩风明白他的意思,一定是某种特殊力量在作祟。从他对蚀人和圣天力量的了解,圣天力量本身并不邪恶,它可以让人变强大,却不一定把人变邪恶。
斩风的目光触及璃欢和琉流。两位星华人的灵魂之府都产生了异变,圣天力量会不会也在与世界融合的过程中,产生了异变?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目前他只知道生命力和圣天之力属于力量最高层,随后是异变的生命力和邪恶力量。这两者来历不明,变化缘由也不明。
聊了一阵,斩风的身躯渐渐地可以做出轻微的动作。
戟布坐在他的身边看着,能把斩风变成这样的对手一定非同小可。同时他也在打量星华二子,星华界对他来说可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域,不禁有些好奇。
「戟布,小心瘟疫。」
「瘟疫?哪来的瘟疫?」
斩风冷冷地道:「源自魔族的瘟疫,已经杀死不少人,包括魔人。」
「魔族的瘟疫啊……」戟布不由得微一皱眉,「恐怕人类还不知道如何医治。」
「嗯。瘟疫被邪恶力量改造,变成可以用人为控制、传播,与我作战的人便是魔疫使者。」
戟布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招远比百万魔军更狠毒,杀伤性更大。只要魔疫使者到达哪里,瘟疫就在哪里盛行,防不胜防,后果极其恐怖。
「他已被感染。」斩风一指弒天,「我正想办法救他,但需要时间。」
弒天耸耸肩,苦笑一声,心神疲惫的他早已失去站立的力量,现在只能坐着喘气。
有了人证,戟布的眉头皱得更紧。连苍冥人都被感染,魔瘟疫的力量果真不能小觑。
之后在戟布的协助下,斩风终于能行动自如,只是外表已经无法回到原样。而就在众人露出惊喜之色时,弒天高大的身影却轰然倒下。
「弒天!」
斩风扑到弒天的身边,一把攥住了苍冥之友的衣襟,可惜这位汉子再也没有任何回应,脸上泛起了黑红色的光芒。虽然还没有看到火焰,但邪恶之火已经在吞噬他的身躯。
璃欢和琉流都流露出同情而又无奈的神情,在失去五名同伴后,又将失去刚刚结织不久,却相交甚笃的新朋友,心中满是感慨。
戟布蹲下身子,探了探弒天的身躯。手指刚刚触及皮肤,刺痛感便从指尖袭入心头,惊得他连忙抽手,愕然站直了身子。
「这就是魔瘟疫?」
「不只,还夹杂了邪恶力量。」
「这就是你要对付的那种?」戟布感觉到指尖依然刺痛,如此强大的力量平生仅见。
斩风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有差异。原本的力量没有这么强的邪恶感,而这种力量的变异性极大,极难抵挡。」
戟布倒吸一口凉气,世上的力量千万种,每一种都有自己的特性,只要掌握特性就能随心所欲地控制或防备,而最难防的则是变化性的力量。
望着垂死的同伴,斩风的眉头拧起,深沉的目光中透着无尽的伤痛。自己的决定竟让弒天陷入了这样的险境,他的内府正受到邪恶之火侵蚀,时间极度紧迫。
斩风开口问道:「有办法救吗?」
闻言,戟布沉吟不语,他已经历过数代,见多识广,但这种力量还是头一回见到。
过了片刻,他的手指轻弹,一团青气化作袅袅轻烟飘起,盘旋在弒天上方,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青色烟雾开始膨胀,缓缓罩住身体。
「回天?」
「眼力还是这么好,对了,我忘了你有位好夫人。」戟布调侃般笑笑,出手却一丝不苟,直到青烟完整地没入弒天的身体才放松。
「我的力量可以保住脏腑和元神一段时间,不过那种力量诡异得很,我也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会失效。」
「有效就好。」斩风吁了口气,只要保住性命就还有机会。
戟布却不这么乐观,雪白的胡子微微颤动,脸色极为凝重。凭自己的道术,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能坐起来了,可弒天的反应却只是平静了些,连眼都没有睁开,可见侵入的力量极为霸道,一直在攻击被保护的部位。
「邪恶力量的状态,你比我清楚。我看他的元神已经被削弱得非常厉害,若是元神不保,救也是白救。但提升元神力量必须他自己修炼,我们只怕帮不了他。」
斩风沉吟不语。他并不担心邪恶力量,如今的他随手就能注入生命力量,邪恶力量自然消退,但这治标不治本,也无法协助元神的修补。
弒天昏迷不醒,元神或许还有意识,但六识隔绝,让他自己修炼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修炼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事情,而弒天的元神却必须在短期内提升。
璃欢和琉流面面相觑,也对弒天的处境束手无策。
戟布提议道:「先离开黑暗云海的范围,失去邪恶力量支持的魔瘟疫,或许有法可治。」
「好。」
斩风把弒天带上戟布的红云,众人飞快地离开黑暗云海的范围。
◇◇◇◇
时至深夜,黑暗云海之外一片漆黑,伸手不五指,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红云的微光照亮了世界,带来了一丝暖温。
经过一场大战,斩风和星华二子满是疲态,但弒天的状态让他们不敢稍有停顿。
斩风一直在云上检查弒天的身体,离开黑暗云海后,邪恶力量已经消失了,但魔瘟疫还在。
他本想用生命力化解,可魔瘟疫已侵入弒天的内府,而生命力一时还进不了内府,只能护在外围,不禁让他感到相当为难。
「慢慢来吧,毕竟是新事物,要不要我去弄几个医师来?」
戟布本身便是高明的治疗者,道术中治疗术极多,但医术却并非他的长处。
「也好,找个城停下。」
戟布想了想后,改往西北方飞行,不到一个时辰就飞临一座城池的上空,城内稀稀疏疏的点着灯火,一看就知道是人类的聚集地。
四人不愿声张,在城外落地,扛着弒天慢步走向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