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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佐明明心里有底,但还是要把泽新辰恫吓一番,然后又出言相抚慰,一张一弛,此时一张笑脸相迎,好像刚才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对了,听说流求国的舞姬都是舞技一流,也不知辰王子的舞姬准备了怎样的歌舞?”
泽新辰听到钱佐这样一说,脸上稍稍好看了一点。他淡淡的一笑,施了一礼,道:“是流求国的踏月歌。”
“踏月歌?”尹德妃似乎有了几分兴趣,朝钱佐看了一眼,看他并不反对,便对泽新辰道,“辰王子该让她们先进宫让我们大家开开眼才是。”
她这样一说,钱佐也笑颜附和,让泽新辰把那些舞姬请来排演。
泽新辰有些犹疑地看了钱佐一眼,好像没闹明白自己到底是被责罚还是被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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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佐早在真正的舞姬到来之前,就离开了会场。一国之君,有太多事要做,有太多“阴谋”要考虑,哪里有时间欣赏歌舞彩排?他走的时候,看了钱倧一眼,钱倧也摆出一副对流求踏月歌十分感兴趣的架势,要赖在这里不走。
钱佐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回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大踏步走了。
钱倧自钱佐走后,就要来和我说话。把尹德妃完全不放在眼里。张扬和放肆,这是他目前扮演的角色性格吧。
“你躲着我?”钱倧在看到我扭头走假装没看见的情况下,倏地一下窜到我面前。
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尤其是做这两个钱氏兄弟拼演技的牺牲品,“王爷请自重,皇上说过什么,王爷又不是没听见。”
“你……”钱倧的双目瞳孔放大,简直就要涣散了。他的两片干净的嘴唇嗫嚅着,浑身居然气得直哆嗦,眼角似乎有种液体充盈着。
唉,真逼真!演技太好了。我叹息了一口气,就算是为这可以乱真的表情而心软了,想到瓶儿,我也不能对钱倧太过绝情吧。
“瓶儿可好?”我是真的挂念她。
钱倧没想到我只是问起瓶儿,有些失望,但还是懒洋洋地回答着:“好。她很好。你难道不问问我好不好么?”
说得真是露骨。我回头瞥了一眼正在指点那些宫女如何张灯的尹德妃,幸好她没有一直注意这边。
“王爷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我头一偏,一直盯着门口,看着泽新辰将会出现的方向。
钱倧有些不愿善罢甘休,他突然纠住了我的胳膊。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揪住了我的胳膊。旁边几个干活的宫女,一看这架势,赶紧闪到一边去,免得惹火烧身。
“你忘记了你和我在西湖说得话了么?”看到他眼里的那份“真诚”,我一阵恶心。连忙打断,“王爷似乎忘记了才对,我确实什么也不记得了。”眼睛里放着光,诚心刁难道,“王爷说和我去过西湖,我可一点印象没有。”
“你……我们还用香囊一人装了一包土,你,你这也忘记了?”钱倧有些旁若无人,好在声音不大。
土?我轻笑,“王爷说的土,可保存着么?倒是给悠梦瞧瞧?”
钱倧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应了两声。
可我却浑身一颤,浑然忘记了刚才的头疼。
我的视线已经完全被宫门那边厢吸引住了。星,或者说,泽新辰,正朝这边翩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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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泽新辰的舞姬出现的时候,广场上的地面已经被冲刷干净,之前的那些殷红的血渍看不见一丁一点。宫女太监们继续忙碌着,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我看到那一群和刚才的假舞姬一样装扮的流求少女时,都不由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刚才是在梦里,每个人都做了一场非常真实的噩梦。
随同泽新辰来的,还有流求国的乐师,捧着各色手制的木鼓、木琴,他们奇异瑰丽的服饰,质朴却又精巧的乐器,让越国的宫人们不禁大开了眼界。
尹德妃饶有兴致,高兴地让舞姬们赶紧献舞。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花容失色的糗态。
第十五章 箫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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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清脆的一阵鼓点,让人一下子就集中精神,仿佛看到了远处的云彩升起,初生的太阳扶摇直上,自己仿佛融入到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中去。
接着泠泠琤琤的琴声和起。
有着浓郁地方色彩的踏月歌舞开始了。那些少女们一边舞动着身躯,扭动着小蛮腰,跳得欢快,跳得酣畅,跳得放浪。
她们开始低低的吟唱,这齐齐的合声,音调虽单调,但却还是让人感受到另一个民族对生命的渴望和对生活的热情。
忽然,一阵宛如天籁的音符巧妙得如同细微的流水一般泻了进来。仿佛是从山上汇集而来的溪水,越来越宽,越来越急,就像一把斧子一样敲在了人的心头。
是箫声。淙淙如流水,岌岌如高山。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箫声正是泽新辰发出来的。原来他也是这个踏月歌的表演者。
有了那闹腾腾的歌声和音乐衬托,本就悠扬婉转的箫声更加显得苍白和孤寂。但却也正是这琴箫合奏,更加相得益彰。
泽新辰的眼里有着淡淡的哀伤,他空洞地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捕捉到,毫无疑问的是,那一双眼并没有在我身上有片刻的停留。
我只能静静地望着他,听着这首曲子,眼睛有些湿润。此情此景,我想起多少个日日夜夜,星捧着他最心爱的吉他,拉着我坐在树下,听他新写的一首曲子。
台上跳得怎样,缘何在场的宫女太监都想拍手叫好,我都好像充耳不闻。我只能听到那澹澹的箫声,眼睛里只能看到泽新辰捧着箫睆然微笑的模样,那一刻,他应该是融入了他的箫声中吧。
一曲终了,箫声溶溶泄泄地洒在了那虚拟的月光里。尹德妃率先夸耀起泽新辰。泽新辰只是颔首不语,默默地朝尹德妃鞠躬行礼。
尹德妃又指点道:“这几个舞姬也着实跳得不错,只是,不知是水土的原因,显得有些紧张,还是这个台子没做好,本宫看着有几个动作略显生疏……”
那几个舞姬一听尹德妃提出意见,赶紧跪下。尹德妃慌忙笑道:“你们多虑啦。歌舞都是极棒的!还有辰王子亲自操刀,本宫的意思,是不如留在这里再操练几遍,后日跳起舞来,肯定更好啦。”
尹德妃的邀请,泽新辰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何况就算尹德妃不说,他们也是要再练习几遍的。
我远远地看着,听到尹德妃让泽新辰留下来再排练几遍,心里一阵欢喜。至少我可以多看他一眼,只那一眼,就能支撑我在钱佐的“淫威”下坚强地活过来。
许是我看得入神,听得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钱倧已经目不转睛盯着我好一会儿。终于,我被他灼热的目光给烫着了,回头看他,心里一阵惴惴,但钱倧什么话也没说,忽然掉转头就走了。
钱倧居然还“使起小脾气”?我颇有些无奈,目光在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上没有停顿半秒,就又回复到舞台中央。
好在大家也都用一种新奇玩味的眼光看着那些流求舞姬,没有人注意到我只是被舞台上那唯一一颗光辉隐然的星星给吸引了。
对于钱倧的突然离去,尹德妃也视若不见。这毕竟不是尹德妃能够管得了的。她忽然朝我走了过来,带着一种谦和的笑意,问道:“姐姐,你觉得这会场可有什么欠妥的地方?”
“我?”尹德妃问我,我怎么说得上来。
尹德妃浅浅一笑,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不快一般,“姐姐去年好歹也将中秋灯会办的有声有色,妹妹毫无经验,还请姐姐多帮着提点一下才是。”我看着尹德妃,见她主动跟我示好,她此时的态度比起之前在人前与我保持几分距离相比,实在是显得太过亲密,以尹德妃这种做事稳妥,如履薄冰的态度,她这样和我套近乎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皇宫里处处是陷阱。虽然在宫里生活不久,但对于这一点,确实深有体会。没有人会没来由地对你好,要么就是你发达了,她想靠着你,从你这里分一杯羹,要么就是她想阴你一把,给你吃糖衣炮弹。
尹德妃对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我谨慎得固守着自己的身份:“悠梦如今只是个小小宫女,不敢越俎代庖。”
尹德妃有些凄凉的一笑,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无奈,却又勉力装出一副喜色:“姐姐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姐姐搬回坤宁宫的日子只怕不远了。”
“什么?”我一惊,尹德妃这说得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搬回坤宁宫的日子不远?坤宁宫是皇后住的,意思是我还是要做皇后?
第十六章 箫声(下)
笑话,难道她认为钱佐对我是余情未了?我想到她刚才落泪的那一幕,她一定认为钱佐把她撇下却来救我,在心里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尹德妃心酸地认为钱佐气一消,就会重新恢复我的皇后名分?所以才会对我无可奈何的亲热?
被爱情左右的女人,果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