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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行车队,晓行夜宿,花了十天才到襄阳城外。因过了襄阳再往西走,便是梁陈两国交界之地,也没有大城,陆管家便建议在襄阳歇一天,添些补给。人马都已经困累,也能松乏松乏。
虽然质子夫妻恨不得插翅飞回成都,但是这么一大帮人,又有病的冻的。只得答允了。一行人进了襄阳,便见这座边城气象不同,不像庄严巍峨的汴京,也不似物阜民丰的成都。襄阳因是连接梁,陈,宋,苗蛮四地,街上穿着各式服装的人都有,人员往来复杂。而且商业繁华,市井气极重,三教九流,纷纷乱乱。
因为何妈妈顾妈妈好奇,拉起了马车窗帘。清瑜也跟着欣赏了这座城市。后世的清瑜没有去过襄樊,但是满街熙来攘往的人群,浓烈的商业气息,让清瑜充满了熟悉感。清瑜自从进了襄阳,就有点喜(3UWW…提供下载)欢上了这个城市。
现在这时节正是靠近年关,襄阳大街小巷更是热闹。等车队好不容易进了驿馆安顿下来,已经日落西山。护送质子车队的梁国参将安排好守卫的士兵,自己便去报襄阳知府了。陈洪恺本想,天色已晚,有什么事也是明天再说了。谁知他刚沐浴完,陆管家就来禀告,说是襄阳知府胡大人求见。因在汴京受尽冷眼,陡然遇到这个热络的,陈洪恺心里反而范起嘀咕来。
待他到了大堂见到襄阳知府胡衡,不禁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这个胡衡,自打襄阳被梁国从陈国手里强买了去,便一直在襄阳任上,十多年兢兢业业,不仅将襄阳守得安安稳稳,而且发展商业也颇有建树,为梁国赚得大把财税。是各国口耳相传的能吏。
陈洪恺微笑对胡横道:“陈某一行人路途遥远,一路上人困马乏,预备在襄阳休整一日,给胡知府添麻烦了。本想拜见襄王与知府,只是天色不早,便没有冒昧前去。不想胡知府如此客气,折煞陈某了。”
胡横道:“质子客气了。质子客居我大梁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来过我们襄阳,这次恰逢其便,胡某还想多留质子几日,好好游玩一番襄阳。毕竟襄阳乃梁陈交界边城,许多陈国百姓、商人都寓居于此。”胡横封疆大吏做了这么多年,自有一种气度。这番话说出来,既不生硬难听,又没有阿谀奉承。
陈洪恺却似被他那句“我们襄阳”点到了心中的痛处,这襄阳沃野千里,地势险要,却是当年北宋灭亡,中原混乱的时候,陈国借机先占领的。奈何国势不如人,梁国崛起之后,视襄阳为悬头利剑,千方百计,明争暗夺。陈国一直偏安,守住巴蜀依靠的是地利,再想守住襄阳,就捉襟见肘了。几番交锋下来,陈国不得不以三万两黄金的价格,将襄阳贱卖。说是卖,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如今襄阳的财税,一年怕都不止三万两。至此,陈国也失去了唯一伸出巴蜀的战略要地。陈洪恺不是养在深宫的安乐王子,这些年他亲眼看着梁国蒸蒸日上,心里越发感受深刻。只是他也不能怪父皇,要么卖襄阳,要么陈国有灭国之忧,孰轻孰重,世人都清楚。
见质子端坐不语,胡横也不做声。陈洪恺没想到会想出了神,连忙面露忧色道:“胡知府一番好意,陈某只能心领了。因母妃病重,贵国陛下特意允准我回国侍亲。一路上日夜兼程,要不是检修马车,添加补给,陈某就是一天也待不住呢!”
胡横点头道:“质子殿下孝感动天,贵妃娘娘定会无恙的。我这里有得自辽东的千年人参一枝,便借花献佛托殿下赠予贵妃娘娘。”说罢取过一只裱花锦盒递了过去。
陈洪恺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接下,郑重道:“无端受胡大人如此大礼,陈某实在冒昧。不过我也忧虑母妃的病情,就却之不恭了。”
胡横虽然送了重礼,似乎并不以为意。脸色还是淡淡道:“质子殿下客气了。想来一路兼程,殿下是劳累了,胡某也不叨扰,先告辞了。明日若是王府没有安排,胡某再来做东道为质子殿下洗尘。”
陈洪恺在老道的胡横面前还是有些稚嫩,不懂他为何如此礼遇。只得小心翼翼道:“多谢胡大人抬爱,陈某明日恭候大人。大人慢走。”
陈夫人见胡横走了,才从里间走出来,问道:“夫君,这个胡横,有些奇(提供下载…3uww)怪。”
与夫人心有灵犀的陈洪恺点头道:“以他这个地位,这么做有些多余了。”
“这胡横在襄阳做土皇帝十多年,梁帝突然将几岁的襄王急急忙忙送来藩地,又派了能臣武将辅佐。莫非……”陈夫人分析道。
陈洪恺眼睛一亮:“你是说君臣离心?”
陈夫人不自信地摇摇头道:“如此重地,若说胡横失了圣眷,梁帝应该有更好的法子来处置。不过我看这个胡横表面沉稳,心里也有些忐忑了。不然,他一个边地知府,送如此厚礼给邻国皇子,被人知道了,定会被参一本大逆。若说巴结,看他那神色又不太像……”
夫妻二人到底离开政局太久,一时间猜不透其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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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三十六、别了梁国
这一天的夜里大家都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车队众人都留在驿馆休息,只有陆管家与何妈妈分头去采买了一些东西。
襄阳知府胡横上午过来接了质子陈洪恺去襄阳有名的鼎泰楼午宴。陈夫人便在驿馆陪着清瑜,清瑜如今已经能说流利的话,只是限于年纪太小,不敢什么都说。每次想说什么之前,都考虑一下合适不合适。所以给人感觉,反应不快。不过才一岁多点的孩子,清瑜的“早慧”已经让陈夫人欣喜不已。
未时二刻,陈洪恺便回到了驿馆。陈夫人有些意外,虽说不是很熟,但场面上的交际,也没这般快法。便问:“夫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洪恺喝了口茶道:“别提了。在座的不止胡横一人,还有襄王府的长吏向怀谨与襄阳总兵耿千山。这两人一文一武都是梁帝为襄王选派的能臣干将。他们代表襄王来给我接风洗尘,面子给的倒是很足。偏偏大家都不熟悉,我看胡横也跟他们不是很热络。这样的酒宴,除了场面话,什么都说不出来。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我便推说旅途劳顿,提前告辞了。”
陈夫人沉吟道:“不管他们是不是面和心不和,自从襄王就藩,这襄阳的局势定会不同。我们陈国除了水路可通南宋之外,就襄阳这条商道比较顺畅。我们陈国北面的西夏国虽然已经被辽,金灭得差不多了,但是党项人各支仍然保存着实力,马上民族民风彪悍,不是通商的好对象。我们陈国坐拥巴蜀锦绣河山,出产丰富。若是襄阳不稳,连累到我们的商路,便是断了我们一条大腿。本想胡横宴请夫君,总能从他那里得到些蛛丝马迹。想不到襄王府那边,看得这么紧。”
陈洪恺满意的看着长宁,他的妻子出身清贵世家,自幼熏陶,不是那种只懂女红家事的寻常妇人。这番见地,就是陈国户部的正经主事,也不一定看得这样清楚。由此可见,他的岳丈司徒大人之能。陈洪恺便叹道:“夫人说得在理,想来岳父大人才情高绝,却一直未曾出仕,真是我陈国一大遗憾。”
长宁闻言摇了摇头道:“父亲不是不想出仕,不过祖父留有遗训。祖父当年声望太高,父亲如果恩荫入朝,一则恐怕朝臣非议,二则怕父亲心生孤傲,登高跌重。如今我父亲年届五旬,这些年来,门下教导出无数学生,不少都是朝廷栋梁之才。就是当年父皇给你我定的婚事,也是有考虑的。”
听了夫人这番话,陈洪恺细细考虑来,心里更是高兴。如此一个不在朝局,却桃李天下的岳丈,无论声名还是威望,对陈洪恺而言,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若说从前对于父皇让他赴陈国做质子,心里还有些愤懑,如今想到父皇为他选的这门亲事,反倒感谢多过怨恨来。陈洪恺执着妻子的手道:“我原想,岳父成了皇亲国戚,入仕更是难为。心中还有些愧疚。听你这么说,我才觉得,父皇是想将来重用岳父呢。难得岳祖父司徒礼大人如此高风亮节,这样懂分寸,知进退的人家,陈国是头一份也是独有一份!”
长宁听出丈夫语气中那份心思,微微有些忧虑。她不是男人,没有那么多权势之心,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