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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这个小泥罐子,只不过是又要从一个居所迁徙到另一个居所的某种再简单不过的表示而已。纵使俱乐部的宿舍实在算不上是个太理想的居所,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泥罐子是不是能用的上还是个问题。
林京华理解地点了点头,说:“也是吧。不过这些天累积下来不少问题,你今天来了正好问你。以后估计也还有不少问题,你就没什么联系方式?”
左林愣了下,家里的固定电话成了办公用品,而左林还没有手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等下我出去买个手机,回头给你号码就得了。”
林京华身上有一组名片,不过,他这样的公务员,服务的对象又绝大部分是农民,这张名片的名称就改成了“民政服务卡”。林京华抽出一张民政服务卡塞在左林手里,说:“弄好了手机打给我就行,先过来帮忙解决些问题。”
从资料柜里拿出一个比较薄的文件夹,又拿出了速记本,林京华将这几天累积下来的问题一一提出。
这才是左林最为熟悉的领域。在暖房的这小小一片土地上,左林才是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是那些没有出现在任何植物目录上的特殊的植株,只有左林才能将它们的习性一一解释清楚。左林没有受过农科或者植物学方面的专门训练,他也不需要这样的训练,可是,左林能够将所有植物的特性用平实的语言解释得清清楚楚。植株之间的根系纠缠,泥土之下蚯蚓的翻滚,湿润的石头上蚂蚁的远征……暖棚里的一切居然可以这样解释,在左林平实的语言钟,恍然有一种朴素的诗意:仿佛,这个小小的世界理所应当就是这样运行着……
自然的本身是这样可爱,可亲,而左林,不用多修饰任何东西,只是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那样娓娓道来。
加入老师上课的时候能这样说,或者那些充满了专业术语的纪录片里能多些这样的讲解,或许大家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会更深一点。不知不觉之间,林京华的脑海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到了8点多,在这里“实习”的学生们陆续到来。看到林京华正襟危坐地听着左林讲解着,在无数报告会上苦练出来的速记本领在全力发挥着。速记本上看起来已经有满满几页的内容了。听左林在说的,好像就是他们这些天的疑问。虽然没有任何术语,可左林的讲解是那么亲切简明,一个学生搬着凳子在边上坐了下来,不一会,陆续到来的学生们就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小课堂。
“难道这个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左林左大神?”一个学生暗自揣测,却正好猜到了事实。他们中间没人见过左林,只是约略听说那两个神奇的暖房出自一个叫左林的年轻人的手笔。学生仔细端详着左林,年轻……的确是太年轻了。这个怎么都没大学生年纪的家伙,却能将复杂无比的事情用那样诗情画意的语言阐述出来。
然而,还没等大家听得尽兴,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外的空地上。穿着黑色西装的一个年轻男子走进了房间,似乎还没意识到大家都听得有些出神,有些不合时宜地问:“左林在吗?”
左林愕然抬起了头,应道:“我就是。”
“我是燕老派来接您的。俱乐部那里说你一早就出门了,我就来这里找你了。”男子说。
林京华意犹未尽,但他知道燕老肯定也有事情找左林,他皱着眉头说:“左林,你先去吧。回头再过来次好吗?”
左林歉意地点了点头,说:“我从燕老那里回来之后就过来。”
年轻男子没有太在意房间里有些敌视的目光。即使他事先知道会破坏气氛,他一样会毫不迟疑地打断这小小的“讲座”,对他来说,燕老的指示有着绝高的优先级。
坐在车上,小牛皮的座椅的确很舒服,但左林总有些不习惯。这豪华的车子分明是把左林从一种简单的生活里飞速拖离,而现在,左林却无能为力。年轻男子似乎没有和左林攀谈的意图。而无所事事的左林只好坐在后座上看报纸。似乎是早有准备,后座上放着当天出版的几份报纸:东方早报,第一财经之类的,那些都是颇有些品味的大报,而放在这叠报纸边上的,似乎是专为左林准备的:《足球》和《大众摄影》。那本《大众摄影》正是昨天左林在球场上津津有味地看的那期,估摸着那点时间不够左林读完,车上特意准备了本。而《足球》报上“请不要让我太无聊”的大标题配上的左林的照片,让左林觉得有些好笑。看着文章,好像对自己的评价不算很差,而这,就很让左林满足了。
9.家庭教师
从有些荒凉的农田逐渐进入高楼错综的市区大约用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认真看着杂志的左林甚至都没注意车窗两侧的景物飞驰。
车子在一个景致优美的小区里停了下来,一幢小高层的房子楼下已经停着燕映雪的粉红色minicooper和那辆黑色的宝马。一看,就知道燕老已经带着燕映雪在里面等着了。
房子有些特别。会在玄关的地方一个高50多公分的汉白玉狮子作为装饰的人家无论如何都算的上极为特别。玄关的地面上铺着的不是瓷砖而是青石和鹅卵石,铺成了一条很短的小路通向客厅。客厅的陈设很有中国式的古典韵味,却又不损失现代生活的舒适。看上去像是太师椅的红木框架里装着布艺沙发的实质,但土布的套子让布艺沙发同样呈现出本土的风韵。边桌上放着青花瓷的瓮作为装饰,靠着阳台的地面上,放着几个造型美观的盆景。只有面对着沙发的墙上挂着的电视和做成小型的博古架造型的音响柜上放着的音响器材才明白宣布着这个房间还属于这个时代。
古典是很贵的。不仅仅是这些红木材质,传统修饰,却带着现代家具特质的家具,更昂贵的则是这份用心。虽然对其中的细节不甚明了,左林也明白地感受到了这套房子的特别。
开车带左林前来的年轻男子朝着燕老点了点头,就走进后面的房间休息去了。燕老热情地引过左林,拉着他在客厅里坐下。燕映雪正在阳台上,和一个30多岁的雅致的女子一起给巨大的鱼缸换水,燕映雪正双手捧着一小掬水,认真地看着水里金灿灿的一条小鱼,看了看左林之后挤了个鬼脸就算是问好了。
“今天专门是为了你的事情来的,”燕北斋豪爽地笑着说,“你不是说想考大学吗?我想问问清楚,你到底是准备随便读个大学体验一下,还是准备认真准备考试,认真去读大学。”
左林想了一下说:“当然是想认真读。我不知道上海这里怎么样,在山里,读书太难了。如果不是孙老,大概不会有什么老师愿意来我们那个村子教书。”
看着左林恳切的表情,燕北斋点头说:“那就好。要是你只是想进个大学体验一下,不用麻烦,我随时可以找个学校把你塞进去。反正现在靠着各种名义进大学滚一圈混个资历的人不少。可是,如果真的想好好读书,你就得做好准备了。上海的高考虽然比全国的简单,进大学的比例也高,不过,真的要考好的大学,也不容易。我不知道你的基础怎么样,就给你找了个辅导老师。就算基础差点,辅导一年多,参加明年的高考正好。学籍上,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找个高中去挂靠一下。虽然现在谁都可以高考,不过还是有学校方面处理很多事情比较好,省了很多手续和麻烦。”
当初左林当着燕北斋的面说自己想要读书,虽然的确是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他自己却没有将这件事情太当真。对于山里出来的左林来说,读书不见得就是谋生的手段,尤其是,他还有德鲁依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他深深地热爱着山林,热爱着一切生命。就算能一路读书读下去,左林也明白自己最终的归宿仍然是回到山里,回到和可爱的动物植物打交道的最简单的生活中去。从乡亲们的传闻中,他也曾听说过读了大学再也不回家乡还生怕被别人揭露山民出身的人,或者是读完了大学虚耗了几年找不到工作仍旧回到山里种地养树的人,在他心目中,读书是一个重要的过程,是一种向往,却不是目的,也不是手段,甚至不是一种必须。
在接受了成为一个足球运动员的生活之后,他开始有些渐渐熟悉和喜欢这种生活,开始努力从中寻找乐趣。而现在,他当初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让燕北斋为他准备好了所需要的一切。对燕北斋来说,这所有的事情或许只是他几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可是,他这样一个人将左林这些话都记得清楚,一件一件落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知道,欠燕北斋的人情是越来越多了。
“燕老……真的多谢您了。”左林站了起来,向着燕北斋深深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