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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大驴依然不屈服,还想说什么。
“啪”,又是一个响亮无比的大嘴巴,这回没那么幸运,大牙掉了一个,满口的血。
“张嘴就捶,说话就擂,我看你有几颗牙可掉。”
安然不屑地一撇嘴,晃着右手说道。
隋大驴不敢说话了,捂着嘴跟六个地痞流氓的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只是心里暗暗发恨,“小崽子,你等着,咱们没完。”
安富贵望着隋大驴几个人渣狼狈远去的背影,靠在儿子虽然瘦弱却坚定有力的臂膀上,感觉很自豪。
“这地下怎么还有一个?”
安富贵不提防脚下一绊,就看见了被隋大驴“关怀”得昏过去的李二叔,不过,李二叔他老人家脸向下埋在雪堆里,一时间两人没认出来。
“这好办,我把他扔出去。”
安然一声吼,弯腰抓住李二叔的一条腿,运气开声就要往外甩。
“别,别,我是你李二叔,你个愣小子……”
幸亏李二叔这时候醒了,及时地将一次充满期待的飞翔叫停。
“原来是他李二叔,屋里打架,你怎么没事凑热闹躺外头了?”
安富贵有些莫名其妙。
“我愿意的啊?隋大驴从天而降,一家伙把我扑倒了,我冤哪。真是的,以后再也不从你们家门口过了,太可怕了……”
李二叔一边叨咕,一边拨开安然的手站起来,使劲抖了抖身上的雪。
“哎,对了,隋大驴上你们家,是不是找你签协议来了?”
李二叔边拍打身上的雪边问安富贵。
他对隋大驴一伙人吃瘪根本不以为意,见过安然的力气与速度,他对安然很有信心。
“是,你咋知道呢?”
安富贵问。
“这件事一左一右的村子都传开了,没几个不知道的。我劝你,还是签了吧,要不然怕是没完。”
李二叔叹口气说道。
“这是缺德的事,我不能签,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安富贵头一次自豪而充满笑意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心里感觉很踏实。
“唉,我知道安然这小子很厉害,可是,你知道隋大驴把地卖给谁了吗?”
李二叔摇头说道,这个善良人有些为安家父子担心。
“是谁?”
安富贵疑惑地问。
李二叔左右看了两眼,确信周围没人偷听,于是便凑到安富贵耳朵边上轻声说道,“是城里的黑社会头子于望海,他们俩相互勾结,隋大驴之所以能当上村长,全是他在后面给撑腰呢,你可小心点儿……”
说完之后,赶紧跛着一条腿,一腐一拐地走了,像是泄露了天大的秘密似的。
安富贵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边上的血,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眯着眼往天上看了一眼,心情也随之阴暗了下来。
“爹,李二叔说的是谁?”
安然看着老爹阴晴不定的脸,有些不以为然。
“你闭嘴,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下咱们麻烦大了。”
安富贵焦躁地说道,甩开了安然的手,独自进了屋。
刚才的喜悦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安然不明所以,也跟在后面进了屋。
“爹,你怕什么?没什么了不起的,有我呢。”
安然拍拍胸脯不在乎地说道。
“你?我知道你力气大,能打,可是,你能打过三十人、五十人、八十人、一百人吗?”
安富贵满身上下哪儿都疼,躺都不敢躺,不得已,只好歪在炕角跟安然说话。
“来一个,扔出去一个,来两个,扔出去一双……”
安然浑不在意,要说起打架来,他的手都发痒。
安富贵手一挥,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说话。
“行了行了,别在那吹牛皮了,买地的那个人是城里的黑社会头子——于望海,手底下上百号人呢,你能打过所有的人?就算你厉害,可是,人家还有枪呢,你能躲过子弹?算了,咱们把协议签了吧。今天这一仗就算找回面子,明天我就找隋大驴去,把协议签了……”
安富贵摇摇头,心情沉重。
前后一联系,他就明白了,隋大驴是于望海的急先锋,两人窜通一气要巧取豪夺村里的这块地。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下,得罪了隋大驴,恐怕于望海就要出来了,纵然是签了协议,也是后果难料。
那帮人渣吃了这么大的亏,能善罢甘休吗?
越想越心烦,他就安然一个儿子,当爹当妈的拉扯这么大,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让他后半生怎么活?一想起于望海的手段,他就不寒而栗。听村里人说,他曾经把一个欠他高利贷没钱还的人活活剁掉了十根手指,最后,只让一个小弟去顶罪,手段之疯狂残忍,令人发指。
“爹,你怎么害怕了?瞧你虎头蛇尾的,这不让人笑话吗?既然硬气,就硬气到底,我倒想看看那个于望海是什么东西,他要来了,我非把他也扔出去不可。”
安然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
“你懂个屁,那个于望海手底下几百号人,你能扔出去几个?人家要是带枪来,我看你这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
安富贵看着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苦笑说道。
人世的风雨,他经历得太多,这帮真正在道上混的人绝对不是隋大驴这种只能横行乡里的小地痞可比的。
一想到这儿,心又揪紧了,开始为儿子担心。
百般劝阻,安然仍旧不听,跟隋大驴、于望海卯上了,他老爹怎么求都是无济于事。
最后,安富贵也放弃了。
“算了,听天由命吧,该来的总会来……”
他无奈地想道。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天空中阴云密布,偶尔,还有沉重的风刮过,吹得天地间一片肃杀,有些事情,已经开了头,并且要继续发展下去。
人的命,天注定,也许,这是上天安排好的吧?!
第一卷 故土难离 第十四章 以寡博众
两天后。
村口一字排开五辆中巴车,一百多个或是斜叼着烟卷或是留着形式各样头发的打手们,从车上一个挨着一个往下跳,络绎不绝,不知道的还以这里来了个旅行团。
随后,中巴车后面的一辆新款宝马开了过来。
早就等候在村口的隋大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打开了车门。
车门开了,一个头发梳得锃亮锃亮的家伙披着件加厚的黑风衣摆足了架子走下了车。
他就是传说中的于望海。
随着于望海下车的,是个面色冷峻的男人,铁塔一样的身子,坚定有力的双手,悍厉的眼神,如果用内行人的眼光看去,定会大吃一惊,这是个可怕的高手,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高手。
此刻,他们的目标,安家。
一大票人,又是钢管又是砍刀,又是钳子又是钣子,拿什么的都有,有说有笑地往村子里走,看样子像是去喝酒泡妞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于是,家家窗子紧闭,户户重门紧锁,刹那间,二百多户人家没有一丝杂音传来,连狗都不敢乱叫一声。
“安富贵,你出来,别等我进去动手抓人。”
隋大驴耀武扬威地在安家的破院子外面喊,只是由于牙少了几颗,说话显得有些漏风,听不真切。
“隋大驴,今天还想再飞一次?”
安然开了房门的就走了出来,神态很轻松,望着眼前这一票人,没有半点儿害怕的意思。
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小崽子,不用你狂,有你受的……”
隋大驴狠声说道,话还没说完,于望海飞起一脚就把他踢趴下了。
望着偏于瘦小的安然,于望海有些惊奇,摘下了眼上的墨镜,左看右看。
“隋大驴,你这窝囊废,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一个小东西你都摆不平?还村长呢,废材东西。”
于望海显然不明白,为什么隋大驴七八个壮汉竟然打不过这么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家伙,他认为隋大驴是在谎报军情。
隋大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哥,这小子别看长得瘦小,劲头大着呢,我们,都,都打不过他……”他没好意思接着往下说。
碍于面子,他没把自己七八个壮汉被人从窗子里扔出来的这个事实告诉于望海。
“真他妈没用,都是吃白饭的东西。我以为多厉害呢,结果是这么一个瘦弱枯干的小崽子。要让人知道我带了一百多人来摆平这么个小东西,非得让道上的人笑掉大牙不可。”
于望海重新把墨镜戴上,准备片刻后结束战斗回城。
“是是,您体格多好啊,膘肥体壮的,一看就知道,一准儿活到死。就是不知道您是今天死啊,还是明天死啊?”
安然这张嘴跟他爹一样,忒损了点。
于望海没生气,跟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生气他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