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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光明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起在外面吃饭不过两次,一道大菜,一个汤,两碗饭,没了。
别人硬拖出去吃的饭局,他也永远鼓动别人打包,什么也别浪费。
往往最后就是他提着几个饭盒子,晃荡晃荡地回家。
第二天一加工,又管两顿饭。
刚才我们浪费的状况,要是陈光明在,该算是惨不忍睹了吧。
打包回去,那起码管三天的饭!
可是,吴限满不在乎地走了,丝毫也没明白我说的浪费是发自内心的。
还有哈根达斯,我和陈光明提过一次,还自告奋勇地要求请他尝鲜,结果被他恶狠狠地白了一眼:你烧包啊?钱在跳啊?又跟你那几个不入流的女朋友混过了,我告诉你,你要有那份心,不如给我买条烟抽。不用好的,中南海,四块的那种,就行。
所以我认定陈光明对我是无比的小气,久而久之,一切曾经萌发的挥霍的念头和曾经发芽的挥霍的行为自动地揠旗息鼓了。
但是我们也没省下什么钱,一阵子跟着他玩古董家具、一阵子跟着他学佛四处做功德、一阵子又是大肆旅游,每次都节俭着、省着、抠着地花光了所有的钱。真的,除了那一房间再也收拾不干净的破破烂烂的玩意儿,一毛钱也没剩下。到头来更验证了陈光明的说法:省是省不出什么名堂的。
现如今,我也算来哈根达斯了,晚上,一定告诉陈光明,算了,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我一小勺一小勺地吃着冰淇淋,吴限也不多话,两个人就这么看着窗外的喧嚣和繁华,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暧昧着。
然后,吴限叫来了小姐:在给我们一样的再上两份。
我连连摇手:不是客气,我真吃不下了,太冷。
算陪我吧。
我又无奈的答应了。
就算是替陈光明吃的吧,虽然我这次是打心眼里认同陈光明的看法,没特别好吃,说实话,和老大成自产自销的八块钱一个的冰淇淋比起来,难分伯仲。
但吴限不这么看,看他很投入吃冰淇淋的样子,也是三十好几的男人了,不是真喜欢,也装不出来,更何况,也没必要装。
一个小时后,我又坐进了吴限的车,启动的时候,他转过头看着我说:今天碰到你,真没想到。
我正期待他的下文,他突然就止住了。
引擎的声音特别明显,他说:我们再去喝一杯,庆祝一下怎么样?
然后他又用那种炽热的眼神凝视着我。如此的眼睛是让人难以拒绝的,真奇怪,吴限的眼睛里始终闪烁着一种赤子之光,这跟他不停地飞、不停地三陪的生活很不相称,那样的眼睛通常是冷漠的、热烈的背后都藏着傲慢,可吴限不是,他似乎天生就是那样诚恳的人,用他认为最好的方式来表达羞涩、愉快和兴奋。
我说:你经常在这样的夜晚,以这样的方式在都市漫游吗?
他说:是啊。上海的夜晚真迷人,想起了以前的那篇文章——《春风沉醉的晚上》。上海一到夜晚,仿佛永远都是春色,每个地方都温暖着,大家都穿的很少,说话轻声细语,春情荡漾,这不是永远的春天吗?
我笑了:春情荡漾,这个词不错。
他说:所以生意得放在晚上做。
一定很多女客户迷上你了。
说真的,倒还真有好几个。
上床了吗?
他大笑:你可真直接。
我说:干吗躲躲藏藏的。
他绕有深意地问:你觉得呢?
不想回答,可以不答。
那就算上了吧。
47.春情荡漾的地方
不久,我们走进了一家德国酒吧,楼上的位子很安静。我们喝着Guiness,浓郁的滋味萦绕舌尖,比起哈跟达斯,这里让我舒服多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黑啤?
你喜欢吗?
黑啤比较厚。我觉得厚度很重要。还有色泽,也稳。
你酒量怎么样?
一般,不过,很爽气。
难得遇见像你这样的女人。试试这个吧。
吴限叫服务生过来:一个鸡蛋。
过了一会儿,吴限敲碎了鸡蛋,蛋黄和蛋清就倏地一下子滑进了酒杯,吴限搅拌了几下:这样厚度就更足了,而且有营养,就是口感比较粗,老外很喜欢这样喝,不知道你习惯吗?
看着那杯混浊了的酒,我突然想了起来:那你也换种喝法吧。
我叫服务生拿来了听装的贝克,然后倒了小半听进去。
吴限问:有什么说法?
我笑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们坐在吧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很久都没切入题目,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题目,但是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方式。我们既没有谈到我们在法国共同相处的那几天、也没有提到他的走、他也没有问我的婚离的怎么样了。好像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那些话题,我们只是很老的朋友,熟到只能谈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然后,我们面前的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贝克混着Guiness慢慢的让吴限进入了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他搭着我的肩说:你的喝法有意思,果然着了你的道,喝啤酒居然都能把人喝成这个状态,你危险了?
我说:怎么个危险法?
他摇摇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我到现在,还没真的追求过你呢。
真的追求,你倒说说看,怎么叫真的追求?
这怎么能告诉你呢?一说,就没意思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真的追求我呢?
我想想看,起码等我安定一些。
怎样才算安定呢?
等我决定就在上海过一辈子的时候吧。
你还没决定?
是啊。春情荡漾的地方,不光女人没安全感,男人也觉得缺乏安全感。
48.预热
我看着不远处桌子那边,几个男男女女不一会的功夫已经转换了几圈,不由笑了起来:这倒是,你看看对面,那边两个女人本来不在这桌的。
是吗?吴限很吃惊地看着我:和我的说话的时候,你还注意这个了?
岂止啊。我告诉你,这两个女的,穿黑衣服的一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那个穿红衣服
的就比较老练。一定是学生,也是好奇。那三个男的,正在卖弄自己呢。
吴限也笑了,为我的判断。
我喝着杯子里的酒,突然做了个决定:我说,咱们给她们上堂课吧。别这么装腔作势的,直接点,不好吗?
吴限的眼睛从迷朦的酒色中惊喜起来:怎么上?
我附到他耳边说:你别急,我原来第一志愿是考电影学院的导演系。今天,你就听我的,尽量表现,自然点就行了。
吴限激动地笑了起来,好,听你的。
我突然靠在他身上,用手摸着他黝黑的皮肤,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被我的热情一下子怔住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演戏嘛。
我的手缓缓滑过他的鼻梁,轻轻的对他说:我想走了。
他很入戏:去我家好吗?
我一笑:你有钱吗?
吴限继续入戏:别的未必有,钱倒是有的。说着,他掏出了钱包。
Polo,我挺喜欢的。真想看看男人的钱包里都有什么?
吴限把钱包塞给我: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我抽出了里面的一叠钞票:最喜欢这个。
那就算你的。
这个也不错。我拿着银行卡在他面前晃。
也算你的。
真的?
满意了吗?
还行。
我一边说,一边瞟着对面的三男二女,他们已经拘束了起来。这毕竟被他们认作雅致的地方,我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大概也很少见。起码,当着他们的面把一个男人钱包里的现钞塞进自己的小包,终归有点触目惊心。
为此,我有点得意,我决定演的再像一点,我掏出了小包里的镜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颇为不屑地看了看那几个言谈举止越来越不自然的男女,然后对吴限说:你演技不错,咱们走吧。
吴限站了起来,尾随着我离开。
出了门,我高兴地一路小跑,笑得喘不过气来:吴限,你可让那几个女人长见识了,装什么呢,掏一叠钞票出来吧,谈什么理想?你没看到,那几个男人本来肯定有一大堆准备好的台词,现在全乱了。
吴限开了车门,我们坐了进去,他看着我,突然用手抚摸我的脸说:你一直是这样的吗?
我晃开了他的温存,笑话他:干吗?钱没还你,就急着占我便宜啊?
他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