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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王爷正要搁下扦子拿回剪刀;闻言便是一顿,复又拿起扦子;继续寻虫,“就是这许多虫子着实烦人了些。”
“虫子多是好事。改天倘若一个虫子也没了的话,王爷怕是又要担心这土是不是出了问题、这花是不是生了毛病,岂不是更加忧心?”
安老王爷握着扦子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既然如此,那我该如何是好?”
“虫子少了忧心,虫子多了又恼人。王爷若想不操这个心,倒不如将这花送与我。如此一来,王爷再不用担忧这花上的虫子,而我,也不用镇日里往您这儿跑只为了多看它一眼。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啪”地一声响起,安老王爷已将手中之物重重拍到桌上。
他扶着桌沿静立片刻,忽地转身,遣退了屋内伺候的人。
目光凌厉地将傅倾饶上下扫视半晌,他慢慢走到桌子旁,坐下,缓缓开了口:“你是谁?”
“晚辈是大理寺一个小小的七品评事。”
安老王爷顺手摸起桌子上那比拇指略大的小茶杯,搁在手里把玩着,“嗯,一个小小的评事,竟是能知晓十几年前我和子侄的对话。想来大理寺的卷宗之中,应是记了不少有关本王的生活琐事,当真是包罗万象、巨细靡遗了。”
傅倾饶闻言,不由微微笑了。
她果然没猜错。
安王爷,当真记得那次与二哥之间的对话。
她朝着王爷又是恭敬一揖,“王爷请息怒。我多年前听故人提起过此事,方才恰好碰到王爷在修剪花枝,不经意间就想了起来。本想开个玩笑,不料忘了自己身份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赎罪。”
安老王爷慢慢站起身来。
故人?
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年温家二小子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并无旁人,只有那臭小子手里牵着的啃着糖吃的小丫头。
到底是谁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他眸色渐渐深沉,正待细问,却听傅倾饶说道:“当年父亲兄长带我去北疆游玩时,机缘巧合下与一位大人相识。那位大人是听大将军家的少爷提到那些话的。他和我说起这些时,特意与我说,若是来了京城,必然要想办法到安王爷府上的暖房一看,这样方才不枉来京一遭。”
安老王爷神色和缓起来,“那位大人是……”
“啊,我忘记说了。”傅倾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他是镇守北疆的一名武将,比王爷您略矮一些,身子有我两个这么宽,眉毛粗浓声如洪钟,旁人都叫他……”
“周大钟!”
安老王爷接过她的话头,哈哈大笑。
傅倾饶明显松了口气,说道:“原来王爷竟是知道他。”
“那可不。他是常青身边得力猛将,只可惜被小人暗算战死沙场。”思及往事,安老王爷感慨地敲了敲桌案,转而问傅倾饶:“你如今前来,可还有旁的事情?”
“啊,这个给您尝尝。”
傅倾饶拿出一小盒点心,捧到安老王爷面前,“这是阿姐亲手做的点心。”说罢,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礼物寒碜了点,可是王爷您这儿什么都有,我也不知道带什么过来的好。”
“桂花糕?这个好,这个好啊。”安老王爷摩挲着手中之物,叹了口气,“当年王妃在世时,经常亲手做桂花糕给我吃。自王妃过世后,本王也是多年未敢再吃它了。”
傅倾饶连忙道了声抱歉。
安老王爷摆摆手,“无妨。这礼物我很喜欢。”而后半晌没有言语。
傅倾饶细观他神色,见他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停了片刻后,轻声说道:“当年在北疆时,周大人和友人们对我们照顾颇多。不知他的友人可还有尚在京中的?晚辈想去探望一下,也算是全了当年的情谊。”
“周大钟的朋友?没有,没有在京城的。十四年前那件事后,温家的故人基本上都走了。”
安老王爷缓缓说着,语气中不由带了一丝悲戚和怅惘,“十四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吧?”
傅倾饶“嗯”了声,说道:“略知一二。”
“都走了。都走了啊!常青都不在了,这些人还聚在一起,又有什么用?!”
安老王爷低低喟叹着,见傅倾饶面上满是遗憾和哀痛,他斟酌了下,慢慢起身。
走到桌案旁抽出张纸,他好生回想了下,拿起笔来在上面快速写了几个名字。仔细端详一会儿,这才折转回来。
“这几人是老周的好友,不知你那时是否见过。他们早已离开京城,定居北疆。老兄弟们在那苦寒的地方待了几十年,都习惯了,说是回京不适应。你若当真想寻他们,需得去往远方才行。”
“北疆这样大,不知几位大人如今现在何处?”傅倾饶接过纸张到过谢后,又有些迟疑,“晚辈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唐突?若贸贸然前去……”
安老王爷听她这样说,知晓她并非说说便罢而是当真要寻他们,顿时心生快慰。
他说出两三个地名后,哈哈大笑,“不打紧。武夫嘛,看上去可能虎背熊腰的有些吓人,但都是热心肠的汉子。你只要明说是故人之友,他们不仅不会为难你,反而会备足酒菜热情招待。”
傅倾饶连连谢过安老王爷,与他又说了会儿话,这便告辞。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轻唤。
她停下,回过身,朝着安老王爷的方向垂手而立,做洗耳恭听状。
“你与护国公可曾相识?”
傅倾饶想也不想便答道:“不认识。晚辈那时尚且年幼。虽说家父家兄因此际遇得以与温家人相识,但我却不曾与他们讲过话。”
“那你父兄……”
“早已在多年前病故。”
“罢了。那便罢了。我只是想着找个人说说话。你必然不知道,温家那老儿,可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也罢,你且去吧。”
出了安王府后,傅倾饶转到拴马的大树旁,掏出那张纸来。大致浏览了下上面的几个人名,而后将它重新折好,收入怀中。
她解着缰绳的时候,恰好有几个少年打打闹闹地从身边经过。她被他们的朝气感染,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待到缰绳解开,她正欲上马离去,却在听到少年们不经意的几句话后脸色骤变,当即抛开缰绳大步追了过去。
“等下,各位,请等下。抱歉抱歉,打扰到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我听你们刚才好像提到了‘桐里巷’?”
少年们脸色不善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傅倾饶忙解释道:“我一个朋友去了‘桐里巷’,至今音讯全无。如今冒昧打扰,不过是因为担忧过甚,还请各位见谅。”
少年们将她好生打量了下后,齐齐哈哈大笑。
领头的那个瘦高少年笑得尤其张狂。
他抬手止住正欲开口讥讽的其他人,上前一步,双手环胸神色傲然地望着傅倾饶,说道:“你说你朋友去那种地方了?告诉你,鬼才信!”
傅倾饶好声好气地说道:“我是真心实意地询问,还请大家解惑。”
少年扬着下巴,倨傲地看了她一眼,哼道:“真心实意?你看你,白白净净的,衣裳鞋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说你朋友会去那种地方,谁信?!你偷听我们说话就也罢了,如今还要摆出一副认真求知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趁早歇了这心思吧!”说罢,扭头对旁边几人说道:“我们走!”
傅倾饶还欲再上前,却见人群中的一个少年回过头朝她微微摇了摇头,这便止了步子。想了想,回了拴马的地方。
不过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少年就又跑了回来。
站在巷口左顾右盼着,他瞄见了正在朝他招手的傅倾饶,急急忙忙奔了过来。
“幸好你等着了。我还怕你走了呢!”他面如满月宽眉厚唇,谈笑间自带着一股子憨直之气,“方才我们的一个朋友因了那里的事情与人起了争执,气不过,自然不爱听旁人提起,语气就有些不太好。你别在意。”
见傅倾饶笑着摇了摇头,他释然一笑,问道:“方才你说朋友去了那里不见了,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你别怪我多疑。只是会去那种地方的,要么是有权有势管着那里的,要么就是粗布衣衫在那里做活儿的。你那朋友又是属于什么情况?”
傅倾饶想到二丫的哥哥,沉吟了下,说道:“是后者。”见少年在看她身上细致考究的衣衫,便笑了笑,却也没点破他心中的怀疑。
少年搓着下巴想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指了旁边一块沙地对她说道:“我们去那边,我给你画张去那里的示意图。”
语毕,他忍不住轻声嘀咕,“也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听起来像,又不完全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继续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