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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虽是十分惊讶,却并未大动声色。但得细细端详了她一阵子,不禁皱起了双眉说道:“兰欣,你怎穿得这样单薄?都已经入冬了,原本这身子骨也不见得有多壮实,这等样子又如何经得起山中风寒?”
楚笑寒不好说自己吃了五石散,须得寒衣散热,只微笑不答。
胤禩沉吟了一会子,转头看向旁边的那两个侍监,略抬高了点声音说道:“再端个白炉子进来。”
楚笑寒赶紧上前,伸手阻他:“八爷,不用劳烦,我,我真的不冷。”
胤禩怔了一怔,但他向来不在人前强他人所难,也就随她去了。沉吟片刻,终是好奇楚笑寒如何会出现在此处,便开口问道:“兰欣,你,你怎会在这里?又怎会来寻我?早在年初便听得有消息报说,你……你……失踪了……莫非,莫非,你竟是偷偷离开了热河府,离开了四哥?”
楚笑寒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想了想,这事同胤禩说也无益,只怕一个不好反要为他所用。最后终于含混其词地说道:“这事颇为复杂,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吧,因为,因为老天保佑,我阿玛终于来寻我了,也找到了我,所以……我要跟我阿玛回家乡去。但是,四爷他,定会阻我,所以……所以,我便只好私逃了。”
胤禩听了却是一怔,顿了半日方说道:“你,你竟是愿意离开四哥?足足八年的时光,你割舍得掉?我知你对他用情至深,你竟肯走?”
被他这样直白一说,像是她的内心底处的心思,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楚笑寒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皱眉沉思一阵子,才故作镇静、假作淡然地说道:“八爷说得原是没错,……我……我也斟酌许久,迟迟不能决断。故此……延至今日,方才动身出发。”
胤禩心知她不愿就此话题多做纠缠,听了也就沉默不语,良久嗤声笑道:“嗯,四哥嘛,他那性子,从小便是那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便是亲手毁了,也不肯轻易让给了人,十四弟就是为这同他就此有了罅隙……你……想走,哪有这样容易的?那,你是来跟我辞行的?只是,你怎会有老十三的印符勘合在手?莫不是他竟肯违逆了四哥来帮你?这可真难得少见……”
楚笑寒闻言心中又是一惊,暗自忖道,八爷心智机变同四爷比起来,可是不遑多让,无非他知道自己的底细比四爷少许多,故此才让她占了先机,在此多留实在无益。
虽然就算被他强留,也不过是从胤祥这里换个地方被囚,只要没万般难堪如亚也一样地死在胤禛面前,总不是最差境遇。
只是,若不能死在皇陵附近,终归是于愿不足,心中耿耿,难以释怀。既如此,倒是赶紧了了此间事由,可以速速告辞。
当下打定主意,她便直入正题说道:“十三爷,只是同情可怜我罢了。但我此次特地来见八爷,却不止是辞行这样的闲事……听说八爷在昌瑞山得了一对儿海东青,正在熬鹰房驯化,而后打算敬献给皇上,可有此事?”
胤禩闻言愣住,半晌脸上慢慢飘过阴霾之色,沉声道:“嗯,没错。那么兰欣提及此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楚笑寒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听说什么,只是总觉此事有些问题。八爷,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言谶,你信我吧。这海东青,莫要送了,好吗?我从前,也没害过八爷你,眼下,我要走了,更加没有理由害你,请你听我一句,好不好?”
胤禩在帐内转了两圈,竟是在正中的披摆着虎皮椅搭大圈椅上坐了下来,只是稍顷突又长身立起,猛上前数步,伸臂出掌牢牢地握住了楚笑寒的双肩,定定地注目看住眼前的女子,蹙紧双眉,大惑不然地说道:“我始终都疑惑得很,兰欣……兰欣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到了今日,你都要走了,还不肯告诉我,解了这个谜团吗?”
楚笑寒皱了皱眉,稍稍挣扎了一下,自然是一丝丝都挣不动去,只得随了他去,脑子里却细细寻思了一遍,说道:“八爷,也没什么来历,我并非大清的人,只是个飘零孤客异乡人,却寻不到回家的路……好在我阿玛来接我了,终是可以回返家乡去了。”
胤禩听了这等敷衍之语,知道她言不由衷,语焉不详,哪里肯信。忖得一阵,竟是说道:“你当真要随了你阿玛回去家乡?那……那,不走成么?你既离了四哥,可愿留在我这边?”
这话一说出口,不说楚笑寒立时瞪大了眼睛,大为不解地瞧向他,连胤禩自己都吃了一惊。
楚笑寒猛想起喜圆说的话,复又想起阿昭,不由得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一时间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几乎要跌倒了去。
胤禩见她笑得古怪,加之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如何说出这等话来,心里着恼,便重重闷哼了一声,说道:“笑什么!你若肯留下,则一报还一报,阿昭的事,我便不同四哥去计较了……”
楚笑寒听了只觉离奇好笑,益发忘形,咯咯大笑到了后头竟是破声咳嗽了起来,胤禩见她止不住地咳嗽气喘,这样辛苦,只得松开她的肩膀,伸出一个手为她拍背。
好容易在她背上拍了半天,这长长咳嗽终是停住了,却又听这女子放肆大笑道:“八爷,阿昭的事,您竟还要同四爷算?可……可阿昭,又不是四爷要抢了去的,原本不就是八爷您自个儿送了上门去的么?现下却又要算计起来?这可不是很厚道哪。”
胤禩听罢,一时之间竟是默了半晌,说道:“阿昭,不是我亲手送去四哥府里的。那是德妃……”
只是他说到这儿,却是话锋一转,“嗯,我瞧着四哥对你时好时坏,忽浓忽淡的样儿,你离了他也是应当的。”
楚笑寒又笑着咳了几声,轻轻问道:“嗯,四爷对我不好,那莫非到了八爷这里,您就能一直对我好了?我可怕得很哪,若是八爷又把我推去乾清宫,便是那最寻常的拶指、鞭扑、笞杖之刑,就我这身板子,实在是受不起,只怕稍稍来个几轮,我便一命呜呼见了阎罗王了。且退一步说,倘使八爷存了一些怜惜之心,没有这些祸事放在我头上……那可,还有八福晋呢,八福晋只需掇弄我个几次,就有得是给我好果子吃了……想来想去,大抵是,终究,我不是这里的人,所以难免格格不入,活得也不自在。还是回去家乡妥当一些。”
胤禩听了待要反驳申辩,但是心下细细一想,果不其然,顿时语结。
楚笑寒复又含笑看住胤禩,直视不避,仍是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况且,四爷,对我倒是还存了几分心意;但八爷您,不过是瞧着良主子的份上,才多看我两眼罢了。在八爷心里头,不说阿昭,便是八福晋,我都是远远赶不上的。记得当年,头一次瞧见八福晋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好生漂亮!虽脾气大了一些,可那份明艳动人之色,宫里宫外,都是少有的……正如良主子说的,人又单纯,对八爷又一心一意,家世身份也显贵,却又到哪里再去找这样好的女子呢?到了后来,不知道八爷还记得否?那第二次,在钟粹宫后殿宫人耳房内,八福晋冲进来的时候,我就更加确信啦,当时也没旁人在,况且就算是被人见着了,我不过一个小小宫人,她八福晋却不顾身份来打我,八爷更是该当好好管教才是,就算看在安亲王的份上,那么薄薄训斥一句,嘱她注意几分体统,总不过分吧?可是,八爷,却依然是由得她去……再后来,在乾清宫的那个时候,在皇上面前,更没旁的闲杂人等,连个太监侍婢都没的光景下,八爷您也不用装什么样子给第二个瞧,却还是这样容让八福晋,这又是为何呢?您就不怕皇上觉着您如此畏妻,心中对您生出几分轻视和瞧不起来么?其实,知子莫若母,良主子费了心思给八爷您选的福晋,又哪里会差呢?当初……当初在养心殿初见八爷的时候,八爷还很不乐意呢,可后来……后来,我也再没瞧见八爷有不乐意的意思啦……”
胤禩忽然松开了手,只定定看住眼前的女子,她依然微笑着看着自己,神色自然,态度诚恳,目光直视,不避不躲……
初冬时分,山里寒气大,尤其这汤泉处,更是阴阳均衡之际,有温热泉眼,则周遭寒气愈加逼人。她却只着一袭男装秋衫,澹澹衫儿,薄薄罗衣,披在这纤弱身子上,看去竟似会随风而逝一般。
她说的话,总让自己惊讶。
虽然宫里宫外也有聪慧女子,也有这样见识的女子,但是总不会这样真诚坦然,怀了满满的关心和直率说话。和蕊媖不同,她不是为着脉脉相思,更无款款深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