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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刀,却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叫唤声。
“少爷!”气急败坏冲进来的正是昨天去送帖子的阿宝。他看了一眼张永,随即又看了一眼谷大用,这才嗫嚅说道,“皇上来了!”
朱厚照来了?这昨天小皇帝听到徐勋下帖子请他和谷大用去家里喝酒的时候。不是还豪气地准了他们两个不用在御前伺候,还放话说徐勋欠他一顿的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就杀来了?面对这样诡异的情形,饶是张永平rì自负机敏,一时间也懵了。
谷大用倒不觉得奇怪。眼见徐勋慌忙擦了手快步往外迎,他举步正要跟上,见张永发愣,他立时上去一把拽了人往外走,一路走一路不解地问道:“皇上最爱凑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咳。是我自个糊涂!”
张永知道自己也甭想那么多了,索xìng含含糊糊说了这么一句。才出了这院子没走多远,张永就已经看见小皇帝脚下步子如飞地冲了过来,后头瑞生一溜小跑跟着,他哪里不知道徐家人能赶在这位小祖宗到了之前来报信是多么不容易。等到行礼拜见过后,见朱厚照猛然吸了吸鼻子,那模样活像一只正四处找食吃的小狗,就连徐勋也忍不住笑了。当即干咳一声说道:“皇上来得正好,那烤全羊才刚上桌呢。”
“哎呀,朕居然正好赶上。果然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朱厚照一时眉飞sè舞,却是撇下三人就径直顺着香味往前兴冲冲地走了。而张永瞧见徐勋和谷大用立时追了上去,忍不住拉着要赶上的瑞生问道:“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张公公,还不是因为你?”瑞生苦着脸斜睨了张永一眼,这才唉声叹气地说道,“皇上说,平北侯没事给你们俩下帖子,肯定是另有什么名堂,说不定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硬是要避着他,他若昨天就说跟着来。你们肯定会把好吃的好玩的撤了,他今天突然杀过来,你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管是什么他都能赶上。这不,烤全羊就让皇上给赶上了?”
说到这里,瑞生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昨儿个晚上皇上在皇后娘娘那儿还赌咒发誓说今天好好看奏折的。这会儿又泡汤了,回头小的不知道得被怎么埋怨!”
这还真的是……他把皇帝惹来的?张永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可人都来了,他们之前该说的该表的也都完了,此时自然不在意小皇帝来分一杯羹。即便如此,等回到了那小楼,眼见小皇帝一手拿着一个羊腿,正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满嘴流油,而徐勋谷大用又一人分了一个前腿,他顿时更为之气结,发狠似的抄起刀子就把一大块羊排全都扒拉到了自己面子。
尽管平素兴许也讲究过食不厌jīng脍不厌细,但现如今看着别人都大吃大嚼,张永也好谷大用也好,乃至于朱厚照徐勋,人人都是仿佛和人抢食似的,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瑞生和阿宝眼看着那只偌大的烤全羊渐渐只剩下了骨架,一时间眼睛瞪得老大。到最后,却还是徐勋体谅两人一些,抄起刀子割下了两大块肉放在盘子里,却是一人手中塞了一个盘子。
“少爷……”
“侯爷……”
“见者有份,总不能我们吃肉你们看着,再不吃可就没了!”
瑞生也好,阿宝也好,都知道徐勋脾xìng,见朱厚照百忙之中亦是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原本就有些肚子饿了,索xìng也就不管不顾地直接拿手吃了起来,不消一会儿就消灭得干干净净。然而,正如徐勋刚刚所说的那样,四个人抢食总是吃得格外香甜,格外迅捷,这会儿那羊身上只剩下了森森白骨,看着格外干净。于是乎,瑞生和阿宝对视了一眼,慌忙出去先自己洗过手,继而就用铜盆打了温水来,服侍了众人一一洗过手。
这时候,刚刚只顾着吃没顾得上说话的朱厚照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打了个满足的饱嗝,他这才嗅了嗅虽说打了胰子,但依旧能闻到些许腥膻异味的手,随即懒洋洋地说道:“徐勋,这次朕不请自来,就算放过你了。rì后要是再这么偷偷吃好吃的却不带挈上朕,可就没那么便宜了……对了,朕还不曾问你呢,没事送那种帖子给张永谷大用干什么?”
“皇上还真是心细如发。”
徐勋干咳一声,这才低声说道:“臣如今上门拜访的宾客太多,而且都是勋贵武官,不好都拒之于门外,一来二去应付得有些烦了。这帖子一送,上上下下就都知道臣今天有要紧宾客,不见外人,所以不至于再到臣这里来搅扰,门前巷子清一清也不足为奇。否则今天皇上在门口一停,只怕臣这门槛就要被踏破了。”
“哈,原来如此,你倒是jīng明得很!”
朱厚照立时深信不疑。此时既是酒足饭饱,一时间又送了花果茶进来,众人便坐着谈天说地,朱厚照这小皇帝自然是痛心疾首地说,如今大婚之后反而不好把周七娘带着四处跑,那模样甭提多遗憾了。面对这般情景,徐勋也只能干咳一声打算岔开话题。可就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陶泓的声音。
“皇上,少爷,张公公谷公公……外头马公公罗公公魏公公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想要求少爷您帮忙!”
“进来说话。”等陶泓进来之后,朱厚照径直摆手止住了其施礼,徐勋便又问道,“他们可知道皇上在这儿?”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晓得张公公谷公公今天到这儿喝酒。”陶泓说了这么一句,斜睨了朱厚照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看马公公和魏公公罗公公的样子,仿佛有些狼狈,就仿佛和人撕扯或是打过架似的。”
一听这话,原本眉头大皱的朱厚照顿时眉头一挑。他几乎是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随即看着徐勋谷大用和张永,用兴奋的口吻说道:“别说朕在这儿!把人带进来,朕在后头偷偷听着他们说些什么!”未完待续)RQ
第六百零二章 御前齐哭诉,少君生狐疑
听壁角的事情,朱厚照做得很娴熟,而其他人也处理得很娴熟了。
这会儿屋子里还弥漫着羊肉和烤肉的香味。不但是屋子里,就连众人的衣裳上,也难免沾上了这么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所以当然不怕朱厚照身上那味道被人察觉。而紧急添了一道屏风之后,再摆上一把椅子,更不虞被来人看到朱厚照和瑞生,至于前头刚刚跟着来的随从,自然也都一一安顿了下来——当然,若是小皇帝自己憋不住了要现身除外。等到这儿都布置好了,外头也传来了阿宝的声音。
“少爷,张公公谷公公,马公公魏公公罗公公来了!”
随着这声音,马永成魏彬和罗祥几乎是一溜小跑地快步奔了进来。尽管刚刚已经听到三个人形容狼狈,可此时此刻乍一照面,这种狼狈不免让张永和谷大用大吃一惊。三个人当中,马永成的前襟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魏彬的鞋子掉了一只,而罗祥则是头发散乱。倘若不是这三个人他们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只怕会以为此时此刻眼睛出了问题。而更让他俩惊疑的是,马永成和魏彬罗祥一扑进屋子,竟是直接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平北侯,张公公马公公,你们可得救救咱们!”
此话一出,张永和谷大用顿时愣住了,而徐勋则是在片刻的呆滞过后,立时上前伸出双手去拉人。可拽了一个不动,两个三个还是不动,他顿时有些恼了,当即没好气地喝道:“老马老魏老罗,有什么话好好说,这般做派干什么?大家都有过同舟共济的情分,真要是有事你们说出来。难不成咱们三个还会不帮忙?”
徐勋既是起了个头,张永也皱眉说道:“就是,这一进来就要死要活的干什么?”
而谷大用终究细心缜密些,见三人这般狼狈,他便皱眉问道:“怎么,是谁给了你们气受?”
“给咱们气受?咱们是什么牌名上的人,若是一丁点气,咱们忍气吞声就认了,可是,有人不顾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硬是要赶尽杀绝!”一口气说到这儿,罗祥也不理会谷大用伸出手来要扶自己,竟是就这么直接坐在了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咱们已经都认了,宫里宫外从来不和他去争,可他就是不放过咱们。别人上他那儿送礼都是好好的,可咱们三个的亲戚到他那儿送礼。他却鸡蛋里头挑骨头,硬是说人贪贿要下狱查问!就连咱们三个闲来事去罗祖那儿求神问道随便坐坐,他连这个也容不下!”
屏风后头的朱厚照听得渐渐眉头大皱,若不是一旁的瑞生不顾尊卑死活按着他的肩膀,小皇帝几乎就要立时三刻冲出去问个究竟。好在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马永成就接着罗祥的话茬。径直解释了起来。
“老罗这气话料想平北侯你也听不明白,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