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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留守沙城那三百多人全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勇士,明人除非出动数千大军,否则不可能把他们击溃!”
“只有在这附近的亦不剌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然后推到明人的身上!”
“就算不是亦不剌,据斥候回报,那些明人已经窜到了他的地盘上·我们可以趁机威逼他交出人来,或者让我们的大军进去搜索!”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原本就已经动摇的脱火赤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正巧出现一个图鲁勒图公主,也许他还会犹豫一下,但现在有这样一个最好的借口,他如果再不抓住,那就实在是太愚蠢了。大汗对于亦思马因败死之后又冒出一个亦不剌原本就非常不满,现在利用图鲁勒图这个最好的借口,正是一举立威的最好时机!而且,之前他和乌鲁斯博鲁特就已经商量好·趁着明军齐集宣府,下一bō的攻势就是明朝的大同,一举压服亦不剌之后,正好可以驱赶占据永谢布的卫拉特人作为前驱对明作战,这正是一举两得!
“派人回去急报汗庭·永谢布的亦不剌和鄂尔多斯的勒古锡阿克拉忽有谋害图鲁勒图公主之嫌,请汗庭增兵!”
增兵!
有了父汗之前的首肯,乌鲁斯博罗特在得到脱火赤的报信之后,立时不假思索地将早就预备好的精兵派了出去。而对于消息灵通的亦不剌来说,脱火赤大军压境的消息同样让他提高了警惕,当即和弟弟耶利亚斯向麾下永谢布的十个鄂托克和他们在鄂尔多斯的七个鄂托克征兵。尽管还不到每个鄂托克一千人的最高征兵记录,可大战的yīn云仍然倏忽间笼罩了下来。到最后,就连在外打探消息的钱宁和老柴火都不得不赶着羊群兜兜转转溜了回来。
“大人和神将军真是神机妙-算·看样子真要打起来了!”
神英当初在张家口堡中和徐勋解说了自己所知的méng古局势·这主意是两人一块参详着决定的,就连苗逵张永也只知yòu敌不知其他·此时听到钱宁这奉承,他不禁异常得意,捋着胡须微微一笑就说道:“你别看亦不剌宣称征兵,其实也在观望汗庭的真正态度,同时还寄希望于其他领主的态度,打与不打还未必是准的。”
“他们如果不打,咱们就去打一打。”
徐勋见钱宁一下子犹如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是劲,而神英犹豫了一会儿,也轻轻点了点头,他就开口对钱宁说道:“这几天你们在外头应当也不是白晃的,那些最机密的东西打探不到,但哪儿是咱们这些人可以打一打甚至于吃得下跑得掉的,你和老柴火应该有点数才是!”
“大人还真别说,我这儿有个最好的目标。我听说······小王子的一个儿子,要亲自到这里来,说是劝和,但其实说督战兴许更恰当些!如果我们能够拿下这个目标……”
“如果能拿下这个目标,接下来你敢担保咱们大明九边不会承受最疯狂的报复?”
见神英不以为然,钱宁不禁有些讪讪地嘀咕道:“横竖小王子不止这么一个儿子……”
“是不止这一个儿子,可听说相比长子,小王子更爱这个次子。”
听着神英和钱宁这你一言我一语,徐勋只觉得眼睛一亮,旋即就用力一掌重击旁边那棵大树,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咱们打一打,一击即退,在小王子那个儿子的背后捅上一刀子就走。要紧的是这一打,他们中总有一边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至于两边谁输谁赢,那不管我们的事,料想他们大敌当前,也暇追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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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文武兼通属杨公!
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居边隅之要归京师之藩屏,地处内外长城之间的大同用这么一句话来形容,那是一丁点都不过分的。自打洪武五年徐达开始率兵筑城之后,太祖朱元璋又把儿子代王分封在了此地。尽管如今早已不是藩王守边的时代了,可此地驻军不减反增,原因很简单,大同以北就是一马平川,虏寇若来,则险可以凭依,这偌大的城池便立刻成为了前线。
而大同城内的衙门比宣府有过之而不及。大同镇、山西行都司、大同府,再加上下头所属县,大同前后中卫,整个城中的百姓亦是军户远远多于民户。然而和宣府一样,上百年来,大同城还从未被攻破过,而这里地处东去京城的要道,商旅自然聚集。哪怕现在乃是战时,官府警告一众商人说是擅自出城一切后果自负,仍然有人抛不下高额利润的yòuhuò,在城门处花了钱继续往东亦是往西去做买卖。
此时此刻,大同的北门武定门外,人流就少许多了。往北就是méng古腹地出关,而这种生意,寻常人家是根本不要想染指的。因大同直面察哈尔,当年筑城的时候在四门之外全部加筑瓮城,北瓮城之内就有眼光寺和关帝庙,如今正在战时,少不得有商人路过时拜一拜关帝祈福。然而,就算是出了瓮城,仍不算真正出了大同。
景泰年间为了防范也先,大同镇城北面还筑起了一座小城,朝廷正经公文上都称之为北小城,然而民间却因为其中有一座大校场,久而久之就俗称为操场城。
如此一来,行人要往大同北边的武定门出,就要前前后后经过武定门,瓮城侧门,操场城的大夏门一路上吊桥亦很不少。这天经过操场城的几个商旅看见那宽阔校场上一队队正整装待发的军士,不是都在暗地交头接耳。甚至有常来常往人面熟的拉一个路过的军官小心翼翼打听消息。只平常好说话的这一天都变成了摇头先生,一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不但如此,大夏门竟也是完全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出,什么通融都不行。
张永马不停蹄赶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他见了如今的大同总兵庄鉴之后直言出兵之事。庄鉴亦是世袭军官,为人骁勇有胆略,成化年间永谢布的亦思马因风头最盛的时候,把大同总兵许宁等等人打得灰头土脸,还是大同西路参将的他率兵断其归路,在牛心山好一场大战,最后竟是全师而归,之后又从镇守宣府总兵任上和张俊互相调换来了这大同,转眼间又是八年了。然而他毕竟也是奔六的人,尽管弓马未曾放下,可终究胆子还是小了很多,要不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突然莅临,只怕他还要犹豫一阵子。
此时站在高台上校阅兵马他突然看着左手边的人说:“杨都堂,真的不等保国公回文?”
被他称作杨都堂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矮瘦老者。他一身宽大的衣袍,头上戴着普普通通的唐巾,其貌不扬,额头上几条如同刀刻一般的深纹,眼神却极亮,乍一眼看去很像是乡间的老学究,可一把年纪却一根胡子都没有。然而面对庄鉴的发问他却眉头一挑说道:“兵贵神速,庄总兵也是总兵又不受保国公节制,这区区发兵的事还要等宣府回文,未免贻误了军机!况且,沙城大捷的消息都已经传遍整个宣府大同了,张公公又已经明说徐大人此去乃是yòu敌出动,你若是不接应,他这苦心孤诣便算是白费了!”
说到这里,他就看着张永说道:“老夫从前还想着,先帝和皇上对于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这般厚待实在是过分了,现如今才觉得,先帝终究是独具慧眼!相比之下,保国公大军出了宣府后就只知道窝在万全不动,一个劲催请援兵,实在是老了!”
“杨公这番话若是徐大人能听到,必然会引为知己。”
张永也没想到自己正愁说动不了庄鉴的当口,这总理陕西马政的左副都御史杨一清居然会正好出现在大同。因徐勋出兵沙城的事朝中沸沸扬扬,那几个先前被人举荐有军略的大臣全都在征召入朝之列。在榆林公干的杨一清这才风风火火赶了过来,经过大同总兵府想到告诫庄鉴提防小王子所部移师攻大同,这就遇着了他。若非如此,庄鉴哪里肯轻易出兵。
见杨一清摩挲着没有一根胡须的下颌,仿佛有些怅惘,张永心中一动,便笑着开口说道:“不知道朝廷征召杨公还朝,可有时日限定?”
“这倒不曾,张公公问这个为何?”
一听没有,张永的脸上立时雷出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