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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爹名下的一家首饰铺里,一个老匠人手艺绝伦,别家探知他只爱杯中之物,由是搜罗了好些极其稀罕的美酒投其所好,趁其一时贪杯做坏了一件要紧的东西,挑唆着想要把人挖走,可老匠人最后反而翻了脸,宁可向我爹请罪赔钱,也不愿意走人。这真正有一技之长而为人又傲气的,宁可你明打着招牌招揽,也最讨厌别人用那些下作手段延揽人,尤其是读书人,让他心里搁下心结就不好了。”
慧通立时醒悟过来,当即一拍巴掌道:“不错!美人计万一有拆穿的一日,到时候他只会觉得自己不受敬重,反而生了嫌隙。他既是有将略,又一度受人推举,不如设法让他上圌书议一议徐勋随神英出兵的事,论他说好说坏,这就算是搭上关系了……等等,若是让他因此受些诘难曲折……”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笑着对徐良拱了拱手,又冲着沈悦嘿然一笑道:“沈姑娘这可是提醒了我!这样,诗词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但还不妨继续引着张彩到这里来,吵架也好争辩也好,只要能在这里,就能继续把这地方打出人气来。最近李梦阳来得多,这里聚集的士子也多,毕竟,皇上才刚登基,谁都想有个名头日后科举容易!”
徐良和沈悦收到徐勋的信时,刘瑾也同样收到了徐勋的信。那一封信里头除却一张给他的纸片,还有一封比给徐良和沈悦厚得多的信中信。小纸片他让旁边一个心腹小火者给他念了,上头言简意赅说了出兵沙城,里头的信中信却是鼓鼓囊囊,摸着厚厚一沓。按照刘瑾从前的习惯,那当然是拆字没商量,可刚刚看完了那张全是大白话的小纸片,他就有些犹豫了。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军情——而且徐勋胆子太大了,这样贸贸然出兵,论胜败都会引起莫大的议论,他要拆开这里头给皇帝的密折,有些事情到时候就讲不清了。可他要是不转呈,徐勋近来和谷大用走得近,谷大用掌着西厂亦是可以随时面圣,那就反倒落在了别人后头。
想到这里,刘瑾随手把那一封信中信拢在了袖子里,径直往外走去。钟鼓司在皇城东北角,出了北门顺着道往西走,越过内府供用库就是司礼监。每当经过这里,见到那些出入不绝的大小太监亦或是杂役小火者,刘瑾就会每每生出一种殷羡来。这会儿路过那坐东朝西的大门,他依旧驻足片刻,扫了一眼内书堂前头那几棵郁郁葱葱的松树,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不是内书堂出来的就不能掌司礼监,他就不信这破规矩他打破不了!
刘瑾一踏入承乾宫,就听到里头一片热闹,叫好声鼓劲声不绝于耳,其中声音最大的赫然是朱厚照。多了个心眼的他对上前引路的小内侍一问,这才得知朱厚照新挑了七八个身材壮健的小火者为答应,此时正在看人相扑。于是,他眼珠子一转,一招手把后头跟着的随从叫上来了一个,低声对其嘱咐了几句。等人一溜烟往外跑了,他才跟着那小内侍入内。
到了后头院子空地上,他就远远望见朱厚照一张藤椅坐在屋檐下,旁边的内侍有的打扇,有的张伞盖,而朱厚照自己则是一面拿着削好的蜜瓜往嘴里送,一面在那大声叫着使劲。当其中一个小火者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对手掀翻在地的时候,这位小皇帝更一下子跳了起来。
“好,赏!”
听到两个字,那小火者立时眉飞色舞,一下子趴下来连磕了好几个头。这时候,瞅着空子的刘瑾方才步伐轻快地上了前去,笑吟吟地在朱厚照座前站定。他正待行礼,朱厚照就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说:“免了免了,这又不是外头,那么多礼数干什么!”
“皇上还是和从前一样,最爱这种军中搏戏。”
“那当然,比起那什么歌舞来,还是相扑和骑射来劲!不是朕夸口,就他们这点本事,朕一个能打翻三个,要比骑射他们更加在一块也不是对手!”朱厚照一下子眉飞色舞,旋即就唉声叹气地说道,“只可惜徐勋一走,朕这骑射就找不着对手了。”
“徐大人要是听见这话,知道皇上如此念着他,定然不知道怎么高兴!”刘瑾见轻轻巧巧就把话题兜到了徐勋身上,便顺杆儿笑容满面地接上说道,“好教皇上得知,徐大人又有信送来了,所以奴婢这才紧赶着捎了过来。”
“又有信?快拿来朕看看!”
朱厚照立时伸出手去,见刘瑾从袖子中摸出了东西,他不由分说劈手夺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当场撕开,一把掏出了那厚厚一沓信笺。然而,只看了第一张,他的眼睛大亮,竟是看也不看这已经开始的下一场相扑,径直转身急匆匆进了承乾宫正殿。刘瑾见一应人等都有些所适从,撂下一句尔等继续,这就追了进去。
进了正殿明间发现没人,他便直接挑帘子进了东暖阁。果然,窗边的紫檀雕二圌龙圌戏圌珠纹样的矮圈椅上,朱厚照已经坐下了,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信笺,连他进来都没注意。对于小皇帝对徐勋的这般宠信,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妒忌,但旋即就笑眯眯上了去侍立在一旁,又微微低下圌身子凑过去看那上头的内容。
他没上过内书堂,旁人都以为他大字不识几个,然而,想当初他六岁就被太监刘顺收养,这位一心打算多几个干儿孙照应家里,在他身上也下了点功夫,那些对仗整齐的骈文他是没办法,可简单的读写却是一丁点问题都没有。即便如此,他仍是读写都让人代劳,要看的就是底下人对他是否忠心。而徐勋给朱厚照的奏疏正是那清楚明白的大白话,他随着朱厚照一张一张看了下来,待到完全看明白了,他止不住心里一阵骇然。
老天爷,这还不止是去打沙城!
“朕果然没看错他,先帝果然没看错他!”
朱厚照攥着那一沓信笺,终于兴奋地抬起头来,面上满是激赏的红光,“此事若是给他做成,朕倒要看看朝中那些老大人们还有什么话说!刘瑾,你盯着司礼监,若有宣府送来的消息随时回报,这要是朱晖还不出兵……朕就亲自去宣府催着他出兵!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和朕志同道合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里应外合的奇袭(上)
大阳—落山,牛羊归圈牧民回家,草原上不但凉了,也随之安静了下来。然而,沙城中由于驻扎了两三百号人,而且还有不少被掳的汉人,尽管入夜,上上下下仍然颇为喧闹。
此时此刻,外头一处岗哨上的短tuǐ汉子回头瞥了一眼,tiǎn了tiǎn哨chún便殷羡地说道:“那老巴图倒真的舍得,这一出手就是几百只羊,为的居然只是给他那哑巴孙儿寻个安身之地。”
“你懂什么,永谢布万户那位亦不剌太师那是多高傲的人,既然瞧不起那哑巴,就是这老巴图再送一倍的羊,人也不会多看他一眼,那时候等老巴图死了,他说不定会被贬成奴隶,那时候别说老巴图的羊,就连哑巴那人都是台吉的,要我说那老巴图还是聪明人!”
说话的年长汉子咂巴着嘴,却是也有些眼红地望着沙城那边:“之前一直都是烤饼,如今有了这几百只羊,吃食就宽裕多了。就算分给我们的大多是骨头,总比没有的强。”
“原本嘛只是骨头,可是有那哑巴,咱们总算还有点口福……”。
两人说笑了一阵,年长汉子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一边窜了出来,立时本能地一把抽出弯刀喝了一声什么人。然而,待到认出那张憨厚的脸,他顿时释然了,因笑道:“你这哑巴,总是这么神出鬼没,吓人一跳!”
矮脚汉子就不像同伴那样矜持了,他几乎快步走上前去,因见哑巴呵呵一笑,从背后掏出了一包东西,他便立时抢了过来,待给那年长汉子打开一看,见里头赫然是一大块烤得金黄的羊tuǐ肉,两人立时眉开眼笑,立时冲哑巴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吃了你好几天酒肉,放心,将来我们会照应你的!”
哑巴仿佛能听懂似的憨厚一笑,又掏出了一个皮袋子递过去。矮脚汉子连忙熟门熟路地接了过来,拔出塞子一闻,他就更加满意了,竟是使劲在哑巴的肩膀上拍了拍:“好样的,将来到了我们郭尔罗斯部的草场,我送你一顶帐篷!”
这等空口白话的许诺仿佛让那哑巴很是高兴,竞手舞足蹈了一会儿,旋耻憨憨一笑方才转身冲着沙城的方向走了。他这一走,岗哨上这两个汉子就更没了警惕,对坐之下一面一人一口轮着喝酒,一面在那撕扯着香喷喷的羊肉,到最后都不禁有些微醺之意。
“可惜了……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哑巴,回去顶多就是打杂喂马放放过.”。
这一处岗哨上的两个人醉意朦胧,其他几处也陆陆续续上演着这一幕。钱宁借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