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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长廊的尽头,这里是夕颜堂的最深处。昭宁远远站在另一边,为他们把风。在这个时候,她很识趣。无需多言,一个“玥儿”,一个“常三哥”,已经说明了所有问题。
琴玥和常子清缓缓前行,彼此无言。
“一晃,又是两年了啊。”先说话的却是琴玥,她眼睛看向凝成冰的湖面,眸子很沉静。
“是啊。”常子清看着脚底,回应得很是感概。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你。”琴玥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看着常子清。
“我也,没有想到。”常子清刚好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神。
有风。清冷的风从湖面上吹过,带着一丝寒意。琴玥的一缕头发在风中飞舞,衣襟轻扬。白衣、白裙、白色的发带,和银装素裹的周遭一映,衬得她如同射姑仙子。
常子清静静地看着她,两人都没有说话。许久,又是琴玥打破沉默:“你和瑶姐姐,过得还好么?”
常子清一震,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娶妻,而且娶的正是安国公主、琴玥的姐姐琴瑶。他一愣,随即淡淡道:“还不就是那样么?”
“是么?”琴玥也不深究,她的目光又飘向冰湖。
“公主呢?我倒是听说,晟国皇帝对您不怎么好。”常子清很小心的问。
“哼,”琴玥淡淡一笑,“好坏又能如何?在这里,与在暮霭小院没有区别。”她说着,静静看着柳树的枯枝。微风吹过,枯枝上的残雪“簌簌”飘落。
常子清眼眸深了起来。他始终记得,十三岁那年,昭穆帝四十大寿,他跟着父亲进宫参见,之后自己在御花园逛了起来。琴玥犯错被小太监抓去痛打。当时那小太监慌慌张张地拿着云龙佩了叫人时,是他跟着进去,发现了重伤的琴玥。看到她身上深深的伤口,普通人都疼得受不了,她却只是缩着身子,紧皱眉头,嘴里模糊不清地叫了声:“母亲……”
十九、干净的笑容…
十三岁的他震撼到了。他几乎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废后之女琴玥。他尤记得琴玥六岁生日之时,自己也被父亲带进宫里,参加她的生日会。昭穆帝精神奕奕,凌皇后温柔贤惠。在他们身边,坐着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威武不凡,此刻却慈爱异常。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琴玥,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林锋大将军。而后,六岁大的小琴玥似乎也发现了和她同龄的常子清,冲他甜甜一笑。小常子清立即被深深吸引住了:没有公主般的盛气凌人,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她的眼睛是干净的,笑容美丽纯洁,就像蓝天一样。
而后,他也听说过凌家的变故,很是惋惜,也许他再也见不到那样甜美的笑容了。
没想到还会再见,竟然是这样一个场景。十三岁的常子清叫来外人,把琴玥带回暮霭小院。他还是第一次去冷宫,西风萧瑟,清冷异常。他有些害怕,然而,看到凌贵人依旧慈爱的笑容,虽然略带担心,却依旧暖人心。
太医来了,琴玥得到医治,很快醒了过来。当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眼前这个小小的俊朗少年时,她淡淡一笑,很有礼貌地弯腰行礼:“谢谢。”
又是那种笑容。虽然没有了幼时的甜美,却依然纯净,依然明丽。他的心也像被洗过一般,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两年后的短暂相聚,是琴玥为了给重病的母亲治病,跪在崇光殿前一天一夜。他那时已经考中进士,少年得志,正要进宫面圣。看到崇光殿前那个孤寂倔强的身影,也看到了琴瑶琴瑗两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欺负她,还有她不屈的眼神。他立刻就认出了她,可是却无法上前扶起她,甚至连和她说一句话也不行。他只好快步进殿,在处理完国事之后,试探性地给昭穆帝禀告这件事。昭穆帝脸上阴晴不定,可最终还是同意派太医去看看。出了殿,常子清走向她,轻声道:“太医等会就来。”
他还记得琴玥当时一抬头,虽然脸上全是疲态,却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罢,似乎也是认出他来,眸光一闪,面上无限感激,轻轻笑道:“又麻烦你了,谢谢。”
常子清真的被震撼到了。如果说,六岁的她的笑容,是甜美而可爱的,像天使;十二岁的她的笑容,虽然褪尽天真,却依然明媚如春;那么现在,她似乎已经渐渐成长,少女的青涩与纯净深深印在他的心里。这种美丽绝对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琴瑶琴瑗能比得上的,他觉得心灵洒满阳光。
只是短短的三次见面,然而却像一颗种子,瞬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随着他渐渐成长,身体强健的同时,心灵也在日渐成熟。他意识到自己身为丞相之子,与废后之女是绝对没有交集的。他想的是,即使自己不能拥有,只要她能快乐,能多笑一些,他也就开心了。
可是,她远嫁晟国。
可是,他娶了他最不想娶的琴瑶。
这场婚姻是昭穆帝的意思,当然他的家族也是开心的。和皇家联姻,成为皇上的东床,谁人不想?至于他的感情,又有谁会在乎?
琴瑶自然是很美的,甚至号称为“曌国明珠”。婚后的生活还算和谐,不过,一旦琴瑶耍起公主脾气,整个丞相府都不得消停。琴瑶绝美的笑容里总是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强者对脚下万物的施舍之情,他是曌国的大才子,本有一番报复,却由于做了驸马,不得不辞去实缺,只领了个闲职。面对琴瑶,又只能强颜欢笑,实在是折磨!
要来晟国是他的意思。金殿之上,他主动请缨,远道而来。宇文朗前,他跪下道:“吾皇千叮万嘱,要小臣务必见未央公主一面”。昭穆帝怎么可能会关注废后之女,他心里的一根刺?想见她的,是他啊!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也就是为了来见她一面。
他知道琴玥过得并不好。在民间,“处子皇后”的笑话传遍大街小巷,晟国人拿她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他很生气,又很难过。自己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而那个男人居然如此轻慢她!可是他又能如何?他的身份是丞相之子,也是曌国的驸马,她的姐夫,而如今,更是她的臣下。除了心中想念,什么也不能做!
鸟鸣之声传来,琴玥的眼睛静静看向天空,追寻着飞鸟的痕迹。他也跟着看那高飞的鸟儿,心里感概万千。她想离开么?想离开皇宫这所看似华丽的牢笼?是啊,她是多么向往自由的人,她的身份像一道道锁链,硬生生把她栓在笼子里。自己却不能做那解锁人,带她远走高飞。
心痛么?是啊,也许这就是心痛。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深陷牢笼渐渐枯萎,自己有心惜花,却无力回天。
常子清凝眸远望,心情一下子沉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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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钗头凤
琴玥的话又把他的思想拉回来:“谢谢你来看我,我很开心。”常子清眼神一收,落在她的身上。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缎包好的盒子,把它递到琴玥的跟前:“也许我在这里待不了几天了,等不到上元节,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
琴玥一惊:“你怎么知道,上元节是我的生日?”
常子清温然笑道:“四年前,我第一次见凌皇后时,她告诉我的。”
“母亲……”想到凌贵人,琴玥神色有一丝黯然,然而稍纵即逝。抬起头来的她依然是那般的温然有礼:“谢谢。”
一打开,却是一只钗头凤。玉质温纯,雕工精细,凤凰展翅欲飞,昂然独立。琴玥笑道:“很漂亮,谢谢。”
还是那抹笑容。虽然有种历经世事的沧桑,可那双眼眸里,依旧折射出清澈的水纹。干净、出尘。有些东西是可以穿越时空而永久存在的,至少,常子清相信,琴玥的笑容,像她的心一样,永远是没有被污染过的净土。
尽管在人情世故里,他已被锻炼得不再是白坯,却依然向往纯粹。
“你不是笼中徒有其表的孔雀,你是九天上的凤凰。我不是飞天的鸟儿,不能带你走;我也不是与你朝夕相伴的良人,不能亲手为你插上凤钗。我所能做的,只有来见你一面,送上我的祝福。愿我送你的这支钗,能带给你快乐。”
他说不出口,于是选择了沉默。他凭栏而立,琴玥坐在抄手游廊上。微风吹过,昭宁远远看来,男子丰神如玉,女子清丽脱俗,若是能执手一生,真是羡煞旁人。只可惜……
她想到此处,幽然一叹。
“哟,这不是昭宁么?”
正在此时,身后忽然有人懒洋洋地打招呼。昭宁一惊,一回头,却见一位红衣公子摇摇摆摆走了过来:不用说,这是宇文护。
昭宁一惊,故意大声道:“三哥,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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