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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流血了。」孟少玮拿起姊姊的手,仔细检查伤口有没有碎玻璃。
「没事。」孟美缨要妹妹去厨房拿刀伤药来。支使开孟少玮後,她再次央求萧逸骐道:「请你别让任何人知道吧。」
「……难道没有别人知道?」
孟美缨默默摇头。「我从未告诉任何人。你瞧,连他自己,甚至对我没有半点印象了。至於我儿子……他以为他的父亲早就死了。」她眼里充满求恳:「这麽多年前的事了,何必提起破坏大家的平静生活,对吧?帮我保守秘密,让一切维持现状,好吗?」
萧逸骐正感到为难,柳昊然和孟月 已双双打从舞池里下来。
「你放心,我暂且不会说。我们改天再详谈吧。」他低声说完,匆匆走出吧台。「喂,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我不想这麽早回去。」柳昊然大咧咧的往吧台上一坐,正坐在孟美缨面前,冲着她微笑:「嗨,又见面了。原来你是她的大姐。她以前经常提到你。」
又一个严重打击。孟美缨怀疑她今天是遭了什麽劫,必须在这麽短暂的时间里遭受接二连叁的震撼?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小妹。
「谁知道今天会遇见他呢?」孟月 在柳昊然身边坐下,「你来说吧。」
柳昊然扬扬眉,然後又说一次他俩认识的经过。
「足足两叁年呢,我们就那样隔着道围墙说话,她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她,连姓名都不知道。」
「因为你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啊,我当然也不告诉你。」孟月 说。
「是你故作神秘。」
「你才装神弄鬼。」她笑道:「最初我还真把你当鬼呢。」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
「我说把你当成鬼,可没说我有被吓到。」
「对了,你不怕鬼。你怕黑。」
「你居然记得。」因为在黑暗里,她会无可避免的看见那对眼睛,所以畏惧。
「当然记得。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因为当时的他根本没有别人可以说话。
「你记得那蜗牛?我们计时的那次。」
「哈,怎会忘记?那个蠢笨的小东西,从你脚边开始往上爬,花了四小时二十五分钟才爬过围墙到我那边,我们等的眼睛都凸了。」这俩人,尽管撤去了中间的围墙,却依然如昔地你来我往对话着,那样自然,那样愉快。
望着他们,孟美缨手指传来一阵剧痛。她正在倾倒的酒液满溢出杯缘,刺激到手指的伤口。茫然间,她的手被孟少玮抓了过去给上药。
「痛,你轻点哪。」她蹙眉。
「不痛才怪。这下好,省了消毒过程。」孟少玮嗔目望着姊姊:「你到底在发什麽呆啊?大半瓶酒都 出来了啦。」
能不发呆吗?他和 从没有见过面,也能记得所有点滴,却完全忘记我了?
柳昊然肆无顾忌的大笑,在喧闹声和音乐节奏中,高高扬起。孟美缨一颗心,与之相反地往下沈落。她偏开头,不愿看见他们说笑的样子,每多看一眼,她的冷静就流失一分,再下去她恐怕自己会难以支持。
自从第一眼看见柳昊然之後,她便不能自主而经常去柳家庭院中徘徊了。
以工作之名,行偷窥之实。她真想再看见那位不知名的少年一次;然而他似乎极少走出主屋,也或许因为她去的时间总不对,往往一个月里,她只能看见他一两次,其中一次还是他在窗 後的身影呢。
直到一年後的某天午间,突来的阵雨将她打入了门檐内避雨。她在人家庭院中遇雨不是头一次,却是第一次他开启了大门并与她正面相对,朝思暮想的面庞突然奢侈的呈现在目前,孟美缨口乾舌燥,全身的水分都集中到双眼似的,她感动的几乎流泪。
「啊,午安。」她笨口的说。
「你是?」他锁着眉。
「我是柳先生请来……」她一想不对就顿住。柳家并没有雇用她。
「进来吧。」他竟然没再等她说下去,侧过身子让她进屋。
她於是怀着狂喜的心情,登天梯似的走进去了;藏在那颗乱撞乱跳的心脏里的,是份隐隐约约的期待,期待他或许也有一些些被她吸引了。孟美缨知道自己是美丽的,尽管她将他视作太阳而老是自觉是颗黯淡无光的小砂粒,然而她到底是个十分漂亮美好的少女,有着拨动男人心弦的一切条件;这点,孟美缨老早就从许多男同学的目光中得知。只不过,任何一双充分表现热切仰慕的眼睛,和他忧郁眼眸带给她的致命蛊惑相比之下,哪里还能引起她一分一毫注意呢?
不能完全怪他,孟美缨事後不只一次回想,在那天的整个经过里,她完全没有向他解释自己是什麽人。而且,也确实是她自己,因为眼睛离不开他而笨拙的被茶几绊了一脚,当他从旁相扶时,脸一烧烫双腿就此瘫软;确实是她自己,当依傍在他胸口的刹那,脑袋里名为理智的电流就此短路,没能指挥神经制止他靠在她发盼的唇,顺势下滑到她额角,而後到她唇边……
从初见他的那刻起,她即无可自拔的陷入单恋里,对他的渴求日夕在她血脉里滋生蔓延,成为无力拔除的病根,要她如何抗拒这少年的手指在她身上燃起激越的火焰呢?她什麽都不在乎了,只想听凭身体的情欲肆意奔流,渴望用全身密密紧紧贴合住他的肌肤,拥抱他,什麽都不要去想……
事後,他将皮夹丢给她。她不明所以的打开来,看见证件上的名字。
「柳昊然……」她含羞微笑,轻声念了两次他的名字。
「要多少自己拿。」
「你说什麽?」
於是,柳昊然又说了一次。
於是,她的心便坠落地面,碎裂成千千万万破片了。她眼前的景象摇晃不定,彷佛世界上下颠覆了,只剩下他那张轻松自如的神情,像残忍的恶魔,在她为他付出纯洁的身心之後,还能毫无所觉的对她展露理所当然的笑容。
为了捍卫那仅存的些微自尊——如果确实还存在任何一些些的话——孟美缨强忍胸口的痛楚,强忍满眼的酸楚,颤颤发声:我不是妓女,你不需要付我钱。她甚至不确定声音有没有发出,仅把残馀的意识集中在脊椎,挺直背脊,转身就走。
但,他怎会不把你当成妓女呢?是你投怀送抱,是你自己犯贱!
屋外还在下着滂沱大雨。
原以为只是场短暂的午後阵雨,在加遽成为大雷雨後,持续到第二天。即使在雨终於停後,天空也仍在乌云掩盖里。无论回想多少次,孟美缨也记不起那时究竟隔了多少天才又放晴的。不过,她以後没有再踏进柳家庭院一步。
。。
杨晓静……青梅竹马小精灵
序
1997.4.
第一本书和这第二本之间,相隔了整整十个月,晓静实在是很不敬业的人。回头看这几个月中,只完成了两本译稿,搬了三次家,上下飞机十次,适应国外冰雪连天的生活……不经用的时间实在被填的满满的。但愿新的一年能安定下来,写书的时间能紧凑些。
真诚的人比较容易受到伤害——这是晓静很想说的一句话。
当然,晓静指的是拥有一般智慧(或是更笨一点的,像我)的真诚人,不是那些很聪明、懂得保护自己、避免被伤害的真诚人。
对每个人、每件事赋予最真实的心,最诚恳的期待,是不是一定能得到相同的回报呢?
答案当然……不是。
不需要欺骗或更恶劣的对待,只要冷淡,就足以让一颗热腾腾的真心冰冻碎裂。
希望全天下的真心人都能得到他所期待的。
但,因为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所以晓静只能寄望于故事里。期待在故事中的真心人都能得到相对的回报,能成果圆满的结局。
基于前面所说的一切,所以喜欢沈蓓珊这个角色。晓静给了她最不做作的个性,最容易相信人的心地,因此她无所畏、无所惧,自然也不会害怕一个……鬼啦!
刚才说得有点严肃,其实这个故事一点儿也不严肃。女主角“无畏无惧”的短路个性,从小就看得出来。若非她勇气百分的掀起碟仙盖子,自然也不会在十年后遇见鬼了!
“见鬼”之后的故事呢?请各位大小姐慢慢品味。只是话说在头,它绝非人鬼相恋的故事,请勿期待见到“欠男幽魂”之类的情节。因为,刚才说过,我喜欢沈蓓珊这个角色,所以另外给了她找了个“十项全能”的伴侣席培铭。
写的过程挺有意思。本来以为,给沈蓓珊一个失恋的打击,就可以趁机写一点煽情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