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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飞轩挣扎着该怎么作。姜曼婷说过她妹妹神志不清,就算看见他半夜出现在二楼,说不定也不会有反应;相反的,也可能突然大嚷起来。但他若不离开书房,谁知道姜曼妮会在这里站多久?比拼耐力的结果也说不定还是会被她发现……
颜飞轩祈祷她最好快快离开,而且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没有犹豫多久,姜曼妮突然像雪人遇到阳光,身子就在他眼前融化软倒。根本来不及他冲出去伸手相扶,砰的一声,她已经躺在地上。
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颜飞轩脑里已经掠过他能采取的两条路。这倒地声很可能引出睡在书房左右房间里的何怀文或姜曼婷,他虽然来不及跑下楼,但可以关上书房门,躲在房里直到他们照顾好姜曼妮后再溜出去;可是,这声其实并不算十分响亮的声音,也可能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他关上门等待的结局,就会演变成也许需要紧急救援的姜曼妮错过抢救时间而发生不幸……
关门或不关门只是他一瞬间的挣扎,他怎可能放任她不顾?颜飞轩迅速离开书房,轻轻关上门,将姜曼妮从地上抱起。
事实上,就在颜飞轩抱起姜曼妮的同时,何怀文的卧房门也敞开了。
“发生什么事?”他的表情有些微惊讶,却仍不失镇定。
“她昏倒了。”颜飞轩横抱着姜曼妮站在走廊上,只简单的陈述事实。
两句对话间,姜曼婷也从她房里走出来,没有迟疑就跑到颜飞轩身边,神色紧张的观察妹妹星眸紧闭的脸蛋。
“她没关系。”姜曼婷对紧绷着脸部表情的何怀文说:“不用担心,怀文,她只是老毛病,一会儿就会醒的。”
何怀文深沉莫测的视线只集中在颜飞轩身上。他放松脸部紧绷的肌肉,缓缓说:“飞轩,麻烦你送曼妮回她房间。”
但颜飞轩还没有动作,怀中的姜曼妮竟已醒转,正张着一对清灵的眼睛凝视他。“阿杰。”她轻声叫他。
颜飞轩心骤然绞起一阵疼痛。这女孩身子好瘦好轻,应该是二十几岁年纪的白净脸庞,却盛满十几岁的稚气,那两颗黑眼珠亮晶晶的,好像看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似的对着他直瞧,柔软的嘴角还在用一个陌生的名字叫他。
“曼妮?”姜曼婷没有错过妹妹的声音,“你在叫谁?你认识飞轩吗?”
颜飞轩缓缓将她放落到地面,一手仍有力的支撑她的纤腰,怕她又突然发软。
姜曼妮双手还依恋在他身上,扶着他的臂膀不舍离去。“阿杰,不要离开我。”她柔柔的嗓音和眼里的泪水都让人无法拒绝。
在一阵冲动里,他脱口而出:“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她默默的痴痴的看着他,浑身上下笼罩在雾般的忧愁里,一双柔软小手从他手臂滑到他肩膀,又抚上他的脸,在他眉宇间摸索,好像要再次确定他不是梦,不是幻。
“阿杰,音乐响了,我们……”
蓦然间,那对盈盈亮亮的眼睛一迷蒙,颜飞轩还来不及在心里低呼——啊,她又要昏过去了——姜曼妮整个人已经滑进他的臂弯中。
姜曼婷慌忙伸手来扶。“曼妮!”
昏昏黄黄的灯光,好柔的音乐在耳边流动……
这是哪里?她努力集中视线,企图穿过脑海中的一片朦胧……
景象逐渐地清晰起来,姜曼妮看见拥挤的舞池,一对对十几岁的男女紧紧依偎彼此,想挪出更大的空间滑动,想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女孩或倚在男友肩头,或将面颊贴在舞伴胸前,男孩要护着女伴,注意脚步的挪动,不要碰上别人。有几对喁喁细语,有几对藏身在更为黑暗的角落里忘情拥吻……
其中也有两个女孩成双或两个男孩成对的,像她和贺倩如。没有男伴的女孩在这种舞时间,也只能互相作伴来过过干瘾。
贺倩如一张小嘴叽叽喳喳在她耳朵边动个不停,大大降低了浪漫气氛。“曼妮,我们等下转个圈,你注意看在你左后面那两个男的。很久以前我就看过他们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每次他们两个跳起吉鲁巴来,哇,起码三分之一的场地都会被他们占掉,大家都会停下来看他们跳。他们调皮得很,忽然踢一下左脚,忽然跷一下右脚,圈子转得又快又大,简直叫人眼睛离不开,不知道下一秒钟又要换什么花样了。等下换吉鲁巴音乐的时候,你就可以好好见习了。”
“就是你上次要教我跳的那种舞?拜托,我光看头就昏了。能跟上你们跳摇摇舞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就别再逼我跳别种舞了吧?”她真是兴趣缺缺,喜欢沈淀在舞厅与世隔绝的热闹气氛,不表示就喜欢自己动身体跳舞,尤其是像她这种没有音感,手脚里又没有运动细胞的人。
贺倩如不高兴的轻轻拉扯一下她绑在脑后的马尾。“你就是这样,试也不先试试就说没兴趣。连跳舞都要我逼你才来。怎样?来过几次发现很好玩了吧?早就该听我的话,多出来玩玩不是很好吗?老闷在家里怪不得会犯什么头痛病,弄得你要死不活的。”
“是很好玩啦,不过……”
“嘘,不要说话,他们在看我们了。”
贺倩如立刻堆起一脸柔媚的表情,让她觉得好笑。和倩如假凤虚凰的跳慢舞,她图的是一种气氛,可不像倩如摆明了要吸引男生来交换舞伴哪。倩如总说来这里不找个男生跳跳舞不过瘾,害得她上次被逼着和一个大色狼跳,对方一开始就快把整个人OK绷似贴到她身上去了,吓得她落荒而逃,真丢脸。
“喂,来了来了。”贺倩如小小声的贴在她耳朵旁边说。
“小姐,交换一下舞伴如何?”
虽然有贺倩如的预报,但听见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背后响起,她的心脏还是突地震动一下,身体肌肉也紧张了起来。她和贺倩如对望一眼才分开身体。下一秒钟,她已经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给接过去了。
那人把手放在她腰上,她将手很自然的放在他肩上,但身躯适当的和他保持距离。幸好他没有用力拉她,挺绅士的。
“原来你的腰比我想像中还纤细,只是被宽大的棉衫遮住,看不出来——喂,你跟朋友一起来吗?你们坐在那边角落嘛!还有个戴耳环的男生,我没看错吧?”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很好听。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垂着眼睛猛盯着他衬衫胸口的钮扣。
“我也是和朋友来的,今天只有两个人。你常来吗?”
“一星期最多一次而已。”她小声回答。
“我常来。今天本来不想来的。一早和小伟——就是和你朋友跳的那个——约在巴尔可。你猜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干嘛?蹲在地上吃棒棒糖。妈呀,我差点想转身走掉,假装不认识他,可是已经被他叫住,只好跟他一起蹲在地上看女生。看得无聊死了。他说,阿杰,去跳舞吧。我们就来了,差点没位子坐。平常和朋友整票来,一坐就占了一整排座位,可是星期天要找齐他们可比登天还难,全跟女朋友跑了。喂,你还在念书?”
听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突然冒出不相干的问话,她愣了愣,摇摇头:“我休学了。”
“那些朋友呢?全休学了还是学校倒闭了?”
她笑笑:“没有,有些是高中同学,休学以后很久没见面了,今天约出来玩。”她头垂低低的,这人不用她费心想话题,就会自动自发冒出许多话来,让她心情比先前轻松很多。她不像贺倩如这么健谈,最怕碰见和陌生人跳舞时两个人都默不吭声,在尴尬气氛中跳完了点点头就分手,总让她觉得很别扭。
“你笑起来很可爱耶,让人觉得好亲切,像小孩子一样毫无心机的。”
这算赞美吗?她还是只能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说话啊,不要一直我一个人唱独脚戏,好像我很聒噪似的。我平常可没有这么多话哦,你再不说话我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要我说什么?”她傻兮兮的反问。
“你几年次?我五十六。”
“五十九。”
“哇,我还以为你是五十七的,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成熟。”
这已经是第三首慢曲了,要不了多久,快节奏的吉鲁巴音乐和刹时将亮起的灯光就会破坏这份浪漫情致,再次把疯狂热闹的气氛带到这个与大人隔绝,没有升学压力没有父母责骂的世界。
“待会儿和我跳吉鲁巴好不好?”他爽快的问。
她抬头,歉然的笑笑:“我不会。”
“我教你。”他毫不犹豫的说,“很容易的。”
“我真不会。”她有点退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