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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双眼睛相互凝望,一个神采飞扬,痴狂而热烈,仿佛将要迎接生命中最崇高的祭礼;一个幽寒深邃,茫然却尊敬,宛若面对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扪心自问,这就是我亲手描绘的作品?
咔嚓,轻轻切断骨骼的声音,岳震的刀刺入再拔出,不过是眨眼的瞬间,可是只有他自己才最明白。他刚刚结束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随着冰冷的刀锋一起斩断的,还有许多幻想,那些他曾对人性最美好的幻想。
真的结束了,他却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准备转身就走的岳震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犹豫了片刻,他最终回头捡起十五手边的大刀,提着双刀大踏步的离去。
他的身后,红驼兵的人群里,那双堪称俊美的丹凤眼,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如果满腔的怨恨能化作一支支利箭,恐怕此刻施施然远去的岳震,就已经被射成刺猬了。伯德钦察并不为十五感到痛心,这个奴隶不过是契丹人示好的一个筹码,如那些随时可以牺牲的骆驼一样,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钦察恨的是岳震,这样一个敌方的领袖,看似鲁莽冒险的击杀了十五,却真真切切打击了所有库莫奚人的斗志。木昆和元俟折现在一定在想,如果他们被人射杀阵前,他们的库莫奚王,会像乌兰王这样,亲手为他的兄弟报仇吗?
打击库莫奚人的坏消息还不止这一桩,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不断传来,让他们真切的感觉到了,末日将要来临。
最坏的,最让钦察震惊的是,布哈峻的北方出现了一支红驼军,骆驼上的骑手大多是壮硕的黄头发鞑靼人。这代表着什么?
他们一直等待的莫贺弗和他的千人骑队,永远也不会归队了。
逝者去矣·合围
第三百一十二节
岳震看着一脸余悸的妻子,低声道:“又让你担心了,我···”
“我明白,有些事你必须要做的。”拓跋月垂下依旧红肿的眼睛,轻柔的为丈夫脱下上衣,话虽这样讲,可是丈夫肋下血淋淋的伤口,还是让她好不心疼。
靠着战车高大的车轮,岳震安静的听凭妻子摆布,为他缠绕包扎着伤口。那边牦牛兵们已经把战场清理干净,四周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地上一滩一滩黑红的血迹,还能记录着曾经的惨烈。
“大嫂现在怎么样?”包扎完毕的岳震,顺着车轮滑坐在草地上,问妻子。
“晕倒了一次,刚刚醒来,大嫂她没有流泪···”拓跋月不禁又有些哽咽,同为女子她怎能不明白,沐兰朵先是失去了丈夫,如今兄弟又离开,回纥大嫂心中的苦难,是无法用眼泪倾述的。
“呼···”岳震用力吐出胸中的浊气,却不能一吐心中的淤积。他靠着车轮微微合上眼睛,他知道隐隐作痛的,不是身上流血的伤痕。
渐渐走近的脚步声让他睁开眼睛,一脸肃穆的巴雅特和札比尔并肩走来,札比尔躲闪着岳震目光,显然还在为刚刚的事情心存芥蒂。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两位兄弟坐下,岳震又闭上了眼睛,安静的听着巴雅特带来的新消息。
“看到前几天的狼烟,古斯大叔和朔风老族长,带着新建的红驼队已经赶到,现在就守在布哈峻北边。老人家们还带来鲁师傅的巨型弩弓,车队的弟兄们正在加紧安装。”
“阿柴部的骑兵把红毛鬼堵在了西边,听说锡丹汗王已经绕到了红毛鬼身后,刚刚赶到的活佛请你到东边营地,去开个会。还有···”巴雅特犹豫了一下,还决定一起说出来,让岳震自己决定先去哪一边。
“西夏铁鹞子的先头部队也到了北边,他们的先锋官说,两个铁鹞子大队随后就到,也请你过去和他们的指挥官见一见。”
“好,都是好消息。”轻轻点点头,岳震睁开眼睛看着两个兄弟,声音有些沙哑,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坚定。“兰枫走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敌人没有留给我们悲伤的时间,我们还要去战斗!”
“月亮你留下来陪陪大嫂,札比尔看看雪风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巴雅特我们走,先到北边见见西夏人。”
路过乌兰营地的时候,岳震进去短暂停留了片刻。拓拔硕风和古斯也都听说了沐兰枫的事,悲伤可惜之余,作为老族长的他们更明白,受创最深的是沐兰朵和回纥两家。沐兰枫不但是雪风的首领,更是两家未来的家主,痛失栋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他们在沙漠绿洲时,都曾亲身体会。
岳震前来,是想劝说老人家们暂时远离战场,布哈峻的库莫奚人随时都会突围,方向谁也没办法确定。
两位老族长明确拒绝了他的要求,拓拔硕风说得好,绿洲各部与回纥两家早有盟约在前,布哈峻是乌兰的土地,回纥是乌兰的一份子。家园被占,亲族受伤,每一个乌兰男人都应该拿起武器,这与年龄无关。
劝说无果,岳震只好叮嘱大家加倍小心,一定要定时与战车部队保持联络。
离开自家的营地,他们两个来到南北相通的大路,看到了远处阿柴部的营帐,也看到了旌旗招展的西夏骑兵,一队一队的从北方驶过来。
奉命带队的李正道远远就看见了乌兰震王,急忙带着一干将领过来行礼,岳震也这才知道了西夏方面的详情。
驻守肃州负责监视沙漠的铁鹞子,看到了红驼兵初来时,巴雅特他们燃起的狼烟,就马不停蹄的上报了太尉府。听闻事关乌兰部,大夏首任太尉不敢怠慢,连夜进宫禀报了仁宗皇帝。于是一道八百里加急军报就传到了西平,皇帝钦点李正道率两支铁鹞子大队立刻出境,驰援乌兰,一切军事行动听凭乌兰震王指挥。
“正道将军请起,诸位将军也都起来吧。”岳震拉起单膝跪地的李正道,沉声道:“大夏君臣厚意,乌兰感激不尽。只因我的兄弟刚刚阵亡,不能设宴款待诸位,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将军体谅。”
“震王节哀,小将此来只为助震王一臂之力,虚礼客套还是免了吧。身负皇命,大夏两千将士一定唯震王马首是瞻,奋勇杀敌!”
“好!眼下沙漠强敌,被我们青宁原联军分成了两段。我正好要去南边参加一个军事会议,就请正道将军一同前往,咱们商议一下,先对那一段下手。”
乌兰王痛失兄弟,后又亲自搏杀了凶手的消息,早已在青宁原联军中传开。岳震他们的三个走进活佛蓬帐的时候,盘膝而坐的达布拉结活佛和格列大头人一起站起身来,各自表达了对殉难首领的哀悼。
按照吐蕃礼节,岳震一一还礼答谢,抬起头来时,眼睛不觉又有些红了。“青宁原的每一滴鲜血都不会白流,我们会让强盗们加倍偿还!所以不管是红毛鬼还是库莫奚人,我们绝不能放走一个,一定要为未来几十年的青宁原,铲除这些隐患!”
“好!两股敌人就在我们的刀下,先砍那一个,震头人你来拿主意!”格列对岳震的这种态度,深表同意,身处沙漠边缘的切肤之痛,亦显露无遗。
先为盟友们介绍了李正道后,岳震和大家相继坐下来。虽然格列和活佛的表情没有很大的变化,但是内心里难免有些波动。西夏铁鹞子刚到的时候,他们就收到了报告,心情也很是复杂了一阵。
危难时刻,西夏出兵青宁原,看得出,完全是是因为乌兰头人的关系。青宁原的这场保卫战,变得更加有把握,锡丹和阿柴的伤亡,也会相应的有所降低。
原本是一件雪中送炭,皆大欢喜的好事情,但是在活佛和格列头人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
岳震无心理会他们这些微妙的心事,坐下后立刻开门见山道:“我的意见,就在今晚先解决掉红毛鬼!等他们他们反应过来,不论是试图会合还是各自突围,都会加大我们的伤亡,徒增变数。我们集中绝对优势的力量以狮搏兔,打完这一场歼灭战,再回头收拾布哈峻里面的库莫奚人。”
“有道理,这样一来,就需要老僧和大夏军团深入戈壁,才能完成对红头鞑靼人的合围,李将军你看···”活佛转头看向西夏军人。
李正道干脆的答道:“没问题,我们可以马上出发,保证在入夜前到达指定位置,我们也保证不让一个红毛鬼从北方溜掉。”
“很好,汗王已经堵在了鞑靼人身后,两翼有我和李将军,正面是格列大头人。”活佛点头之间又看向岳震,说:“震头人就留在布哈峻周围,防备库莫奚人突围,戈壁里的战斗,就交给我们吧。”
摇摇头,岳震还是感觉有些不妥当。“红毛鬼放弃了回到沙漠的机会,想的就是要与库莫奚人会合。一旦打起来,格列大头人这个方向,必定会受到最猛烈的冲击,我带着雪风从侧翼保护一下,才更为保险。”
“可是···”满脸感激的格列,也不无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