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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自己像只笨拙的海星,柔软的腹部遭遇了尖利的碎石子。我只好止步不前,任凭悲伤滑腻的体液
第七章:飞往上海的班机(2)
一泄而出,留下一条闪着粼粼荧光的光带,在月空下宛若泪痕未干。
我把电脑播放的音乐换成久石让的《星空》,努力让心情沉静下来。我打开手机翻盖,给她发短信,写
了满满一屏,在本该按下发送键的时刻选择了退出。
像我这样的自私鬼是无法让女孩儿幸福的,我这么认为,我想,我太爱自己。
所以,我再也不想重新开始,虽然,任凭心中痛苦矛盾。
我委实已经对类似于蜗牛壳内的生活产生向往,不管那壳是否脆弱,是否是一个幻想。我把房间内中
央空调的旋钮调到最大,然后脱得光光的,团进被子,把自己埋在宾馆卧具里的那股子混浊的气息里,仿
佛被催眠一般,终于睡去。
30
第二天清晨,我被电话铃声惊醒。
“喂,您好。”我的语气力图彬彬有礼。
“啊?是你吧。”
“唔,你啊?”
我迸出了这句话,接着两人便陷入无言的沉默,我咽了口唾液,直想喝啤酒。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她终于开腔道。
“明天罢,机票已经订好了。”
“哦,这样子啊,算了。”
她挂了电话。
我任由她挂上电话,便是连再见也没有说一句。
我接着立刻电话宾馆总台,订了明天上午回北京的机票。
几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来,我看到了,依然是她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会儿,任凭那铃声像一粒被抛
进了深井的石子一样,渐渐渺无踪迹。
铃声停了,我依旧坐在床上没动,点燃了一根烟,慢慢地把烟抽完,接着我拨了电话。
她接了:“喂,你现在上海吗? ”
“是啊。”我说。
“ 那么,假如方便的话,见个面罢?”我脱口而出,可立刻对这句陈述语气的话后悔了。
。“这样啊。”
“至少我这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补充到,心想,这是一错再错。
“恩。”她低低地回答。
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挂下电话,便一下子颓然倒在床上。我呼吸急促,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突然刚刚还浑身哆嗦的力气不知道去了哪里。摇一摇牛奶盒是空的,再下楼去买了一大瓶矿泉水喝着。
我正襟危坐在面对镜子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猛然疲惫下去的面容,心生厌恶。勉强支撑着仿佛是虚脱
了的自己,穿好皱皱巴巴的衬衫,又脱下来,换了彩色横条的T恤。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个临上场的小丑,
一下子看身上的哪个部分都不顺眼起来,这种鬼使神差的反应,又让我羞愧难耐。
31
我和她约在了外滩的陈毅塑像下见面,显得挺傻气。而我现在就立在在霓光下宛若一汤水银的江边,
心神不宁,不断搓着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到几乎丧失了触感。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摸索着牛仔裤的袋子掏打
火机,才发现由于早就下了决心戒烟,打火机没带在身上。
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一眼就从人群里头挑出她的身影。她的薄衬衫紧贴在身上,一边时不时撩拨着
在江风里头乱洒的头发,一边还颠起脚来茫然四顾。
我的心仿佛就在瞧见她的一瞬间,被一阵风吹过了宽阔的马路,穿过了正在黑夜里吞吐着暧昧烟圈的
街灯,被悬挂在了远处天空的某个角落。
我眯起眼睛看了片刻,我的心静止不动,如同一枚还吊在树上的硬核桃。
我打算走了,趁她还没有发现我。
然而,她已经在开口呼唤我的名字。
我的皮肤一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着的声线穿越空气而来时,那枚核桃的硬壳便一下子崩碎了,露出里面
乳白色的娇嫩果仁。
“好久没见了。”我用手指划着mug杯的边沿。我承认这个动作很女性化,并且试图掩饰内心。
第七章:飞往上海的班机(3)
“是的。”她低着头没怎么搭理这个起头。
“几年了?”我试图打趣。
“有那么久?”
“那几个月了?”
“小半年吧。”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身材保持得还真不错。”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啊?”她疑惑起来。
“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我踌躇一番说,“孩子是谁的?”
她愣了愣,我笑起来,我以为她会像从前那样对我破口大骂,或者指手画脚作势要攻击我。
结果,她依然保持沉默。
我感到自己的尴尬,简直像没上机油的老式缝纫机一样吱吱作响,我都要脸红起来。
“有点儿不可思议。”
“什么?”我被一阵窗外的喧闹所惑,没听清楚她的话音,只观察到她恬淡红色的薄嘴唇轻轻粘连了
几次。
“不可思议。”
我不置可否。
“成小楼,你知道吗?”
她说话的吐字方式依旧未变,蹦蹦跳跳的,字符仿佛都具有生命一样,但凡关键之处总低弱模糊,我
总是听不清楚那些中心词汇。
我没听清楚那句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或者,我不敢再问。
服务生取来了蒸馏咖啡器具,忙乱了一时,那玻璃器皿里头的液体开始沸腾起来。水汽逐渐积聚在玻
璃内壁上成了小水珠,再下去那些液体便大滴大滴地流了下去。蒸汽漏些出来,因为屋子里头冷气开得厉
害,它们便趴伏在了玻璃窗上久久不肯挥散而去。
水即将沸腾时,银色的锅底表面形成无数的水泡,开始时水泡是慢慢形成的,随后激烈摇动并逐渐上
升,过了一会儿,只看到破碎的水泡,最后仅剩下巨大爬虫叹息般的声音。
似乎某一部分水就那么完全消失了,尽管我知道它们必定还是以另外某种形式,存在这世界上。
可我,仍然有些伤感莫名。
“骨瓷杯,不容易凉,这杯子还不错。哎,十月上海的那个嘉年华好玩儿吗?”我再次这般拙劣地开
头到。
“挺好的。”她开始述说起种种游艺事迹来,神态轻松起来,时不时还做几个夸张的动作。我也配合着
插科打诨,开了几个不咸不淡的玩笑。话题算是顺利地继续下去了,原先尴尬的气氛也稀薄起来,咖啡喝
完了,又让服务员上了鸡尾酒。
她笑言道,“你要灌醉我吗?”
我不断点头强调:“那是那是,不然一会儿怎么勾引你?你把那种饮料含在嘴里,看看上海外滩的夜色,
整个人的骨头里头简直都充满了泡沫。”
我又说,你把这张桌子想像成是船,把自己想像成金枪鱼,头顶一杯玛丽酒游啊游的。。
她掩着嘴真心诚意地大笑起来,问道那你又是个什么家伙。
我四下望望说,一般人我不告诉的,我是海明威。
可她突然停止动作和语言,眼睛直直地望向我过来。我仿佛就被在心脏之处扎了深深一刀,一种剧烈
的感觉翻涌上来,像那条上了钩的马林鱼,伤口明明撕裂着,在苦咸的海水里翻滚着,却又压抑着说不出
话来。
我把新上的杯子里的espresso一饮而尽,浓浓的咖啡味道直令舌头发麻头皮发晕,沉默了一会儿。
嬉闹的气氛一下子宛若沙漠中的绿洲一样消失,抑或这景致本来就只是一相情愿的欺哄。
她问起,“过得怎么样?”
“还那样儿。”我说,“你知道的。”
她笑了笑,转换了个话题:〃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啊,急活儿。”〃我解释道。
她笑了一笑,脸上已经有些红晕浮上来,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以我的性格自然不会只是因为这样事情联系你,即便真是到了十万火急的关头
第七章:飞往上海的班机(4)
我也会回避,其实——”
“不用说了……”她扭过头去看窗户外头的灯火。
我也扭过头去,却发见玻璃窗上我的眼睛,居然又叠在她的面容上。
我叹了口气,脑袋里不可抑制地记起川端康成的《雪国》里的句子,那长长的睫毛令她看上去仿佛半
睁着眸子,曾经我便是如此形容她的。
她撇了撇嘴角,嘟哝着说困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