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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白毛汗的阿史德支再也没有心思料理商贾事务,带着与此事相关的一干人等飞奔来找唐成。
不管如何,这是关系到成千上万个九姓胡家庭生计的大事,他必须得亲自问问唐成。孰料他这一来却听说唐成已经南下。
南下,是去河北道观察衙门?唐成这突然的出行再联系上龙门奚鬼鬼祟祟的动作,阿史德支心里又凉了三分,此后这几天等待的日子有多难受,说一句热锅烹蚁都毫不为过。
此前所有的忐忑,焦虑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面对脸色份外凝重的唐成,阿史德支的心情却如千万朵春花一起开放,灿烂无比。
阿史德支尽力收敛起如释重负的好心情,叙述起事情的原委来,“我族中有一支专跑河北道刑州的商队,前些日子偶然在刑州市面上看到了一些该是出产自饶乐的北地皮货,这支商队的头人是个有见识的老货,不仅认出这些皮货并非是由他们商队送去的——大人当也知道如今至少在河北道地面上北地皮货的出货生意大都是掌握在我九姓胡身上,尤其是饶乐出产的皮货更是如此——且这老货还认出来这些东西在饶乐草原上是只有沙利部才有的特产,就此再联系到大人一再下发的对沙利禁令。这老货也就愈发动了心思”。
“他怎么就能确定那些东西就只有沙利出产?”。
“皮货的松紧,尤其是上面的花纹,不同草场里出来的东西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区别,这些区别别人固然是看不出,但在一辈子都吃着这碗饭的老货们眼中却是清清楚楚,毫厘不爽”。
唐成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你接着说”。
“随后,这老货也就动了心思……”,唐成静静的听着阿史德支的陈说,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示,但心底里实已信了这事。
整个事件的脉络清清楚楚,阿史德支甚至还使黑手抓了两个龙门奚中具体经办此事的过手人。说来还真该感谢这两个蠢货,要是他们没有起贪财的心思悄悄做手脚昧下一小批货出手在刑州,而是谨遵图也卓的吩咐将所有的货物送入淮南道乃至江南东西两道出手的话,至少在短时间里根本就发现不了。
随着阿史德支的陈说,唐成心底的怒火也累积的越来越深。
一个人在饶乐这么复杂的情势里操控如此之大的局面,没有朝廷的支持,没有家人在身边陪伴放松精神,天知道这么长的日子里唐成在身心上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而比身体的忙碌更让人难受的就是心理的重压。成则就是大唐数十年未有之巨功,败则功亏一篑。前功尽弃。眼前的局面却又正好卡在成功与失败仅仅一线之隔的时候,成功的希望很大,但失败的可能也是如影随形,就不说别的压力,单是一个人长期紧紧的绷在这种希望与失望的边缘状态中,其在心理和情绪上就得承受多大的折磨?
左手是火焰,右手是海水,这可是真正的冰火两重天!前些天在幽州大都督府时本不该发生的情绪失控或许就是根源于此。
心理承受着这么大压力,这才刚刚从幽州大都督府碰壁回来,就又收到被自家人捅刀的消息,唐成要是现在还能保持心态平静的话,那就简直不是人,而是圣人了。
背叛!这两个字火辣辣的烙印在唐成心里不断回响,其烈度就像有人当众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耳光,更助长其怒火的是他对龙门奚着实不薄,自从跟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图也卓可谓是南北通吃,不管他在饶乐奚族中的地位还是整个龙门奚的财富收入都是爆炸式增长,为什么这老狗还要背叛?
唐成捏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已经苍白到了没有任何血色。最终就在阿史德支刚刚陈说完的时刻,唐成心底堆积的火山也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砰”的一声茶盏摔片片粉碎,霍然站起的唐成双眼紧盯着阿史德支,他的脸上无比憔悴,但眼神中瞬间爆发出的杀意却让阿史德支心中发凉,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低头避了过去。
饶乐奚总是以狼神子孙自诩,但阿史德支却在刚才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狼一般的眼神。
若非是亲身感受,阿史德支真不会相信自从相识以来温文和煦的唐成竟然还有如此狠厉的一面。
这下子图也卓该倒霉了!
唐成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阿史德支,心里却在用最后一丝清明极力的收束愤怒,这还要多亏他脑海里莫名闪现出的幽州大都督府情绪失控事件。小不忍则乱大谋,龙门奚现在还有用,至少他们那近万的战力在当前兵力匮乏的情况下极其重要。
许久许久之后,唐成紧攥起的手慢慢松开,人也缓缓的重新坐了下来。
“把你抓到的那两个人送到这里来”,唐成向阿史德支摆了摆手后,扬声向帐外吩咐道:“去两个人,请贾都尉及三位族长过来议事”。
阿史德支一言不发的出了皮帐,其走出去时脚步声轻的连蚂蚁都听不见,帐篷里脸上疲乏之色更浓的唐成在无边的静寂中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贾子兴等人来了又走了,阿史德支将那两个蒙着头全身瑟瑟发抖的家伙送过来后也走了,唐成没理会他们,只是静静的等着,一直等了将近个多时辰后,这才发出了另一个命令——找图也卓父子来见。
图也嗣就在唐成手下帮办事务,其所在之处离此不远,来的也就快。
“大人刚刚远行回来,实不必如此自苦,事情哪有做完的时候?若是因此坏了身子骨就不值当了”,图也嗣进来时神情正常,这略带关切的语调听着也实是出于自然。
唐成没理会他的话,只是仔细的注视着他的眼神。
慢慢的,图也嗣脸上挂着的浅笑没了。不解的目光也更多的向那两个蒙头人看去。
一时间,皮帐里的气氛诡异而凝重。
唐成只是看着图也嗣的眼睛,紧盯着他眼神里的每一丝变化,就在这气氛绷到最紧处,图也嗣眼瞅着就再也忍耐不住的时候他才淡淡的开了口,“看看吧”。
扯下那两人蒙头的黑布,图也嗣的表情先是惊讶,继而就是愤怒,霍然抬起头来迎着唐成的眼神怒声道:“这是本族的头人,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唐成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至少有六成可能这个图也嗣真是不知道此事。
来唐后经过数年的官场历练唐成对自己看人的眼力总还是有些自信的,要是图也嗣刚才的眼神变化全是演戏的话,那他至少也是后世影帝的水平了。
正在这时,图也卓到了。
几乎是刚一进帐,图也卓就看到了地上那两个筛糠般抖个不停的头人。脚步一顿,他的脸色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变了。
“你这个问题还是问令尊的好”,虽然是在对图也嗣说话,但唐成的眼神却只在图也卓脸上。
图也卓没再动,也没开口说话,唯有脸上的神情在慢慢的发生变化,由震惊到木然再到最后定格的苍凉。
图也嗣真是被眼前这诡异的场面和气氛憋急了,以前所未有的音量对图也卓追问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俩……原本应该是在淮南道的”,图也卓的话无比干涩,这一刻他真是老态惊人,图也嗣印象中父亲一辈子挺拔如松的腰也在此时塌了下来,“他们去淮南道本是为沙利部售卖皮货,购进盐巴等物的”。
“什么!父亲你……好……糊涂”,埋怨的话刚说完,脸色急变的图也嗣已将目光转向了唐成,“大人……”。
唐成一脸平静的抬手止住了图也嗣的话头儿,看着图也卓道:“你不是个蠢人,我待你也不薄,这些日子以来龙门奚赚了多少钱,饶乐各部贵族们对你的态度变化你更是感同身受,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要背叛?”。
唐成的语调很平静,即便是说到最后“背叛”两字时依然如此,但越是如此,图也嗣心里就越寒。
图也卓没理会儿子,一步步走到唐成身边不远处的胡凳上坐下来,“都是商贾贸易,跟谁做不是做?沙利部受制于人,契丹人又把他们盘剥的太厉害,我也只是帮着沙利买些牲口皮货、弄些盐巴罢了,军器一点没插手……”。
图也卓此言一出,刚才一直很平静的唐成眼中陡然冷冽起来。
随着图也嗣脸上一抽。猛然站起的唐成已顺手抽出身后帐幕上悬挂的腰刀。
这柄腰刀镶金嵌玉,华美无比,原是阿史德支在河北道找高手匠人专为饶乐奚中的贵族们定点打制的,一批打了十二柄,这一柄就是专送给唐成赏玩并点缀皮帐的。
腰刀森寒,带起一抹冷光直朝图也卓劈去,下一刻,就听一阵儿哗啦的声响,紧贴着图也卓身侧的楠木镂空小几已被唐成一刀劈碎。
腰刀的锋芒很冷,唐成的脸色和声音更冷,“你个忘恩负义的老匹夫再敢有一句装傻,老子今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