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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私事?他刘三能好歹也是场面人,自然知道但凡上官能让你给他办私事,那就意味着关系已经到了一定的深度,至少也是得到了信任……
“刘叔,怎么了?走啊”,见刘里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连脚下的步子都停了。唐成心下一笑,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他还有些担心这次走的时间长,万一家里有事不好照顾,如今看刘里正如此,唐成是彻底地放了心。
回到屋里,刘里正跟唐栓说了唐成要出远门儿的事儿,又说唐成难得回来一趟,眼瞅着又要出远门儿的,今天正该一家子好生团聚团聚。随后便将那些叫来帮忙的村人们给带走了。
一时间原本闹嘈嘈的屋里安静下来,唐成边帮着唐张氏收拾那些小杌子,边说了要去扬州的事儿,又说这次去一个月也就尽够了。虽然时间确实有点紧,但断不至于会影响到八月十八的成亲。
许是州城离自己的生活太远。唐张氏两口子反倒没有刘里正那样的反应,甚至连为什么去都没问,只说出门在外要好生照顾身子,用心把事情办好。
说完这些,唐成就提到了成亲花钱地事儿。上次唐栓说到要卖地的时候他虽然没接话,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准主意。他自然不能再让家里卖地,便有些缺的也尽可先找张相文借些钱过来使费,只要这份差事在,也不愁会还不起。
他原想着离成亲还远,是以这钱就没借,但眼下既然要出门,这事儿就得提前打个点儿了。是以唐成手上忙活着的就把这事也给说了。言明这两天里就会有人把现钱送来。也免得唐张氏两口子拿着飞钱不好使。
“我现在毕竟在县衙里谋差事,要是靠卖地才能成亲。传出去多不好?”,唐栓虽是不愿让儿子背债,但唐成却知道该怎么劝他,这话一出来唐栓果然就没言语了,见状,唐成笑笑道:“咱少借点儿,衙门里除了月俸还有些其它地进项,慢慢攒着就也把债还上了,爹你就放心吧”。
唐栓虽是不愿意,但这事儿既然关系到儿子的名声,再加上唐张氏在一边儿帮说,他也就没再说什么,算是用沉默地方式默认了唐成的这个安排。
虽然是儿子背了债,但毕竟是成亲的花销有了着落,唐张氏心里也长出了口气,当家的就是倔!庄户人家谁没个急难的时候?谁没背过债?先应了眼前地急再还上就是,如今儿子有差事,自己两口子身子骨正好,熬巴熬巴多受受苦还怕还不起了?
解了急难的唐张氏心里放松下来后自然就说到了房子,“三伏天日头好,也干地快,等你从扬州回来,咱这房子也就能弄好了”,说到这儿,言语轻快的唐张氏停了停后道:“成啊,这次整房子多亏了他刘叔帮忙叫人,这情分你得记着”。
“行,我记着”,闻言,唐成笑笑,没多说什么。
想到这个,一边的唐栓接过了话头儿,说唐成既然要出远门,那现在就该去村学里看看严老夫子,说着他还问唐成身上装钱了没,既然要去至少也得带件大六件儿的礼盒。
“我身上有钱”,见唐栓招呼唐张氏去拿钱,唐成伸手给拦了,看严老夫子本就是他的打算,毕竟上回回来的时候赶的不巧,严老夫子去看他生病地闺女去了,也就没见着,这次要出远门儿之前无论如何也得去见见老师了。
唐成从家里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刘里正家开地铺子里,买好东西后便往村学走去。
这时节村学里正在上课,童子们稚嫩的诵书声与外边树上地蝉鸣相应和,竟让唐成有了一种静谧安详的感觉。
严老夫子在书房,他也没什么变化,虽然是一个人在书房,腰依旧挺的直直的,三伏天里团衫上的布纽也依旧结的整整齐齐。
“老师,学生看您来了”,唐成边放着手上的东西边道:“上回回来时赶的不巧,老师您正有事去了也没见着”。
严老夫子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恩,坐下说话吧”。看着严老夫子挺的直直的腰,在他对面胡凳上坐下的唐成也只能把腰板儿挺的直直的。
哎!这样坐着真是累呀!
“最近课业如何了?”。
严老夫子问话的内容甚至语气都跟以前没什么变化,直让唐成恍然间似乎回到了没去县学前的日子,当下收了脸上的笑容,端肃着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这些日子的功课。
严老夫子静静听完后,就按他说的内容出了几道考校题目,四书里面的内容唐成回答的倒是不错。但到县学里正在教授的《尚书》时,唐成不免卡了几回壳儿。
自从去年开始上村学以来,唐成在严老夫子的考校面前表现的一直不错,像眼前这种卡壳儿的情况实是前所未有,更别说现在地他还到了县学。
跟老师许久未见,见面就出现这样的情况,唐成着实是尴尬,哎!只怪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而严老夫子出的题目又着实太冷偏了些。
“当日老夫确是力主你进县学”。沉吟了片刻后,严老夫子中正端凝的声音响起道:“不过现在看来却是错了”。
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唐成诧异地看着严老夫子。
“你天资颖悟,又知勤力,若能一心向学。则于学术一途上实是大堪造就,当日老夫力主你前往县学正是希望你能打牢根底”。言至此处,历来心志坚毅的严老夫子竟然叹了口气,“孰知你甫入县学便诸事缠身,似这般忙忙碌碌下还习得什么书,做得什么学问?”。
严老夫子说到最后两句时。言语里已带上了浓浓地愠怒之意。
当下唐成既觉惭愧,却又感激严老夫子对他的用心。因准备将来要参加科举。所以唐成对习书没什么意见,但要说到做学问,不管是经学还是训诂之学都是在故纸堆里用功,他对此实在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但这话却还不能跟严老夫子说,否则他真不怀疑老夫子能立时把他从屋里撵出去。
时空隔着一千三百年来,唐成与严老夫子之间对于做学问的态度迥然两样。这种态度的差异根源于思想的不同。实是没法解释和说明清楚地问题。
片刻后,严老夫子的声音又响起道:“县学里讲《五经》虽然也有诸家解经。但主要也是着眼于基础,这个便是我也教得,看你如今这情形,莫如便辞了县学回来随我习诵《五经》如何?”。
唐成再也料不到老师竟然会说出这样地话来!辞了县学回来,那岂不是说连县衙里的职司也得辞了?这……怎么可能?
但要拒绝的话又该怎么说?严老夫子这意思分明是要授其衣钵,将此生的最后心血尽数花费在他这个学生身上,面对这份拳拳心意,又该怎么说才能不让他老人家伤心?
正在唐成心下踯躅,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严老夫子已通过他的表情看出了答案,“罢了,你若不愿也就罢了”,老夫子说完话的这声长叹只有说不尽地失望与苍凉!
“老师,我……”,心中一热地唐成几乎要脱口答应了,话到嘴边才总算拼命忍住。
“罢了,你不用再说了”,严老夫子站起身来,往屋里的书架边走去,边走边道:“似你这般年纪想出仕也没什么,只是不经科举之路,于仕宦途中注定只能沉沦下僚,若要科举,天下英才如此之多,那功名又岂能幸得?”。
“学生此后一定加倍努力”,除了这句之外,唐成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若能如此自然最好”,从书架前回来地严老夫子手上拿了两件物事,一册书卷并一柄戒尺,先将书卷放于一边儿后,严老夫子手持戒尺到了唐成面前,“伸手出来!”。
唐成直当严老夫子是因刚才检查课业的事要责罚,当下就依了村学及县学中的规矩,站起身来将手掌平伸出去。
“你如今已入县衙,虽是小吏,终究也算踏上了仕途,我既与你有师徒名份,有些话就不得不交代了。“老师请说”。
“子谓子产曰: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啪”的一声,严老夫子手中的戒尺重重打在了唐成手心上,“既入公门,不忠不臣之事不可为”。
严老夫子打的可真不轻,疼的唐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是”。
“啪”的又是一戒尺,“残民以逞之事不可为”。
“是”
“唔,这柄戒尺随了我三十年,你好好收着吧,别忘了今日所言”,两戒尺打完,严老夫子将手中戒尺仔细端详了一番后,珍而重之的放在了唐成手上。
唐成焉能不明白严老夫子的意思?当下恭敬的收了戒尺,“弟子定不忘老师教诲”。
严老夫子点点头,伸手拿过书案上的书卷递给了唐成后,便摆摆手道:“你去吧,去吧!”。
严老夫子的声音里直有说不出的意兴阑珊之意,听的唐成心里涩涩的很不好受,待要张口说什么时,严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