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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了。董门的刺客多半也会在那时下手,趁忙乱之际,与国君宫中的甲士、阚止府上的家将一联手,你我二人便讨不到好去。我今日入宫,故意将董门中人和大盗柳下跖的消息说出来,便是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了其用意,这叫作‘敲山震虎’,就是要打乱其阵脚,让他们沉不住气,提早下手。否则,真要在渔盐大典动手,太过惊扰了百姓。依我看,明日董门中人便会来刺杀你我二人。”
田逆道:“唔,我明日一早,便派两千士卒来保护大哥。”
田恒道:“不必。虽然我料他们会对付你我二人,但若是他们人手不多的话,多半是要对付你。只要你一死,阚止立刻接掌临淄守兵,对付我便容易多了。好在我已有所安排,明日我们如此如此,先将董门中人一网打尽了再说。阚止这人若是聪明一点,明日不急于动手,或可多活几日,若是他蠢得明日便动了手,索性将他一并杀了。”
田逆道:“阚止城外的死士和大盗柳下跖又如何应付?”
田恒笑道:“我早已经安排妥当了。阚止这些年来暗蓄死士,却怕被我知道,走漏了风声,是以将死士安置在城外,自己又不敢出面,全部由其心腹恒因调度。这个恒因剑术极高,比犰委可厉害得多了,我今日已让子路杀了他。恒因一死,三千死士群龙无首,不敌你的兵士一击。”
田逆奇道:“子路?他何时来了齐国,又怎会听大哥的调遣?”
田恒笑道:“子路是孔子派来的找我的。”
田逆道:“我们与孔子并无交往,他怎会无缘无故派子路来助我们?”
田恒道:“两个月前,我派人到孔子处传话,说是有一本周文王亲著的《易辞》,不日将派人到鲁国送给他。孔子自从周游列国回鲁之后,专心整编《诗》、《书》、《易》、《礼》、《春秋》,为读《周易》,以至于韦编三绝,听说我有周文王亲著的《易辞》,当然大感兴趣。他是个重礼之人,听说我要亲自将《易辞》送过去,怎好意思白要?便派子路携礼物来访,带《易辞》回去。”
田逆笑道:“听说孔子家中并不富裕,又有什么礼物送来?”
田恒道:“子路带来的是孔子新编定的《礼》。他昨晚便赶到,住在城外,今晨来访。我便告诉他,恒因便在临淄城中,午后将从东门而出。子路果然在东门守侯,待恒因出城,便杀了他。若非子路这种高手,这恒因倒是有些难以对付。”
田逆问道:“子路为何要杀恒因?莫非他们有何仇怨?”
田恒道:“恒因本是鲁国阳虎的手下,阳虎作乱,后被孔子设计而败逃,恒因便到了匡城,在城守手下当了个小将。孔子周游列国之时,到达匡城,匡人最恨阳虎,恒因便伪称孔子是阳虎,带领人马将孔子一行困住,又害怕孔子被人认出,也不敢攻杀众人。如此困了七日,孔子一行人七日无食,大弟子颜回身子本来就弱,终于饿病。七日后终有人发现恒因的诡计,恒因逃走,这才解了围。可那颜回却回到鲁国不久便死了,说起来也算是恒因所害的,你说子路恨不恨恒因?”
田逆道:“原来如此。子路杀了恒因,阚止的三千死士已经不足为惧,但大盗柳下跖可非比寻常,他的两千人马,非一万临淄城兵所能抵御。”
田恒笑道:“我帮了子路一个忙,让他顺利杀了恒因为颜回报仇,他是孔子的弟子,怎会不知礼尚往来?我说大盗柳下跖的人马已经到了齐国,欲大加洗掠,子路便自告奋勇,问明了柳下跖是踪迹,便去找柳下跖。子路一去,柳下跖必定会退兵离开齐国。”
田逆愕然道:“原来柳下跖害怕子路?”
田恒摇头道:“柳下跖不怕子路。这家伙是个怪人,他一生之中,只怕两个人:一个是代师传艺、教他剑术的董梧,还有一个便是孔子。二十年前,柳下跖刚刚当了大盗,带人马闯进鲁国境内,他的哥哥柳下惠找到了孔子,希望孔子为他想点办法,使柳下跖退兵。孔子只身到了柳下跖营中,与柳下跖长谈了半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柳下跖便退了兵,从此以后,柳下跖二十年中不敢踏入鲁境一步。后来有人说,孔子那日先同柳下跖说礼,然后比试剑术,柳下跖在半日内,三败于孔子剑下,所以退兵,设誓说是只要孔子在世一日,便不入鲁境,孔子在哪里,柳下跖的兵便不到该地。我让子路去找柳下跖,柳下跖便会以为孔子插手了齐国之事,决不敢停留在齐国境内。”
正说话间,一个家将来报,说是探子来了消息,柳下跖的人马已经悄悄撤回,改向晋国而去。
田逆挥手让家将退下,笑道:“好厉害!”
田恒道:“孔子学识渊博,智计无双,在鲁国任大司寇时,国家大治,还是我齐人用了离间计,才将他迫得周游列国,怎不厉害!”
田逆道:“兄弟不是说孔子,而是说大哥厉害。大哥不动声色,以子路一人便退了柳下跖的两千骑兵,又杀了恒因,将阚止的三千死士弄了个群龙无首,如何不厉害?阚止敢与大哥为敌,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是了,大哥,莫非你在两月之前便计算到了今日之事,故意说要给孔子送一本《易辞》,让他派了子路来?”
田恒笑道:“大哥又不是神人,两月之前又怎会算到今日之事?只不过我觉得孔子其实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他的弟子子路、端木赐、冉雍、公冶长、公良孺等七十二人,无一不是当世人杰。象孔子这样的人,不会为我们所用。不过,这种人却是得罪不得,若能拉上一点关系,说不定有一日会用得上。你看,今日不是便用上了子路么?”
田逆道:“你那本《易辞》是从哪里来的?莫非是假的?”
田恒道:“那可不是假的!那是我去年派人用了齐、鲁、吴、燕、卫、晋六国的国史到周王城找老子换来的抄本!老子为周天子收藏典籍,这些国史正是他喜欢的。”
田逆点头:“眼下阚止未必知道柳下跖已经退兵,定会依计行事,明日我们只须做一场好戏给他看看,顺便叫董门中人知道什么叫作全军覆没,我看阚止这厮也过不了新年了,哈哈!”
田恒大笑。
一大早,被离就被阚止府中嘈杂的声音吵醒了。被离刚刚穿好衣服,一个家丁为他端来的热水盥洗。
他毕竟是当世名士,阚止虽将他软禁在府中,礼数却是不敢有缺。
被离皱眉问道:“外面吵闹不休,出了什么事?”
那家丁是个四十余岁的汉子,答道:“听说,今天一早,临淄城外便来了一支兵马,打的是大盗柳下跖的旗号。看那模样,似是想攻城。相爷正整治府中的人手,准备去助左司马守城。”
被离吃了一惊,道:“大盗柳下跖?临淄城城坚强厚,他怎攻得下来?我听说他横行天下,却从未攻过任何一国的城池。”
家丁叹道:“临淄城繁华富足,为天下之冠,相爷说,或者柳下跖是看中了临淄城中的财富,也未可知。明日便是新年,又是齐国的渔盐大典,被柳下跖这么一搞,恐怕这新春佳节也没个好过了。”
被离道:“左相又为何要去守城?”
家丁道:“听相爷道,左司马不信柳下跖会到临淄城来,探子报告军情,左司马大怒,反骂探子胡言乱语,将他打了十棍,然后带了一百巡哨兵亲自出城查看,结果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遇到了柳下跖的大队人马,一百巡哨兵死伤大半,连左司马也负了伤。”
被离心中一动,立刻觉得这消息中间有很多的疑处,便问道:“左相府中的家兵有多少人?”
家丁道:“大概有一千多人吧!”
被离皱起了眉头:“临淄城的一万守兵,莫非还守不住城池?若真是守不住,这一千多人又有何用?”
家丁道:“听说,不仅是左相府,右相田恒早已经派出府中的三千家兵上了城,如今,鲍府、国府、高府均尽出府中之甲,加起来人也不少了。听说,这是国君的意思。”
被离心中一震,忽然明白,齐国的国君与左相阚止今日已经发动了对田恒的攻势!左相府中的人,去的并不是城墙,而是右相田恒的府第!
他心忖:“田恒这人诡计多端,又怎会让府中甲兵倾巢而出、自己却留在府中?说不定,这正是他的计谋,齐君与阚止一动,定会中田恒的诡计!”便想去见阚止劝阻,转念一想:“阚止又怎会听我的言语?今日必是阚止败亡之时,我在他的府中,大有凶险,须得尽快离开才是!”
被离听见外面乱哄哄的,心道:“阚止这人并非将才,调动府内甲兵,却乱成一团,可见这些人是乌合之众,又不懂隐密,连这服侍我的家丁都能知道大概的消息,田恒又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