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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用饭之后,伍封问道:“光姑娘,计然在越国是个什么官儿?”
移光吃了一惊,心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小声道:“计先生身居太史之职。”
伍封道:“怪不得他很有些学问本事,原来他是越国的太史。这整个落凤阁想来便是越国在吴的紧要所在,不仅能刺探军情,还能在大夫司马之间挑拨离间,甚或暗中刺杀朝中要人。”
移光哭道:“光儿不知道他还做了些什么,只是让光儿设法请西施夫人和龙伯到灵岩山走一走。使开了龙伯,他便好到城兵去设法开了门禁,免得落凤阁无甚生意。光儿怎知道他会行刺西施夫人和龙伯?”
伍封点头道:“我若是计然,也不敢告诉你。你与姊姊十余年的主仆之情,怎忍心害她?”
叶柔早间已将鲍兴叫上来问过昨晚的事,她道:“昨日落凤阁那个乐灵必是越国派来,与计然有甚商议,却被公子撞破。”
伍封道:“其实我也猜得出来,不过看在范相国面上,不愿意深究,否则这乐灵也回不了越国。他们所谋之事,无非是如何伐吴而已,我们多加小心便是了。”
叶柔叹道:“公子太过重情了些,居然连乐灵这奸细也放过了。”
伍封道:“我这是不得不放,有计然这大奸细要对付,其余的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马虎虎算了。”
妙公主笑道:“我看夫君心软还不在此,无论何事只要牵涉了美人儿在内,他便诸事马虎,一味地心软。”
楚月儿问移光道:“光姑娘,计然是否真的有意娶你?”
移光脸上忽地染上一缕红色,点了点头,小声道:“他说等诸事一了,便等我回越国去。”
伍封摇了摇头,道:“光姑娘,非是我对计然有何成见,我猜他只是骗一骗你,利用你为他办点事情罢了。你想,你是越王勾践千挑万选送到吴国来的,自然是想借你们来迷惑大王,只是想不到单单一个西施夫人,大王便已经不知所以了。平白浪费了你和旋波二人,只怕勾践也不甚愿意,说不定他正寻思破吴之后,将你们收入宫室。我能这么猜想,就算勾践没有这心思,计然也会这么猜测。他怎敢将你带到越国去?何况他堂堂太史,只怕家中已是妻妾成群吧?光姑娘千万不要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哼,他若是真的喜欢你,千方百计维护还差不多,怎会让借你之手加害姊姊?”
叶柔也道:“就算光姑娘蒙在鼓里,但西施夫人若受了伤害,大王定会仔细去查,怎会饶得了你?计然明知道如此还敢做出来,定是对你的安危并不在意。”
移光虽然知道他们所言有理,却道:“可光儿到落凤阁去,他却将我藏在阁中,不是为了我的安危么?若是怕他受牵连,不如将我杀了还干净?”
伍封叹道:“谁知道他还有何心思?这人心思深沉,心中不知道有多少条毒计哩!”他见移光还不大相信,知道她对计然用情已深,难以自拔,便道:“不如这么着,我有个办法……”,忽听“噗嗵”一声,移光从座上跌了下去,倒在地上,众人大吃一惊。
楚月儿在她的身旁,见移光脸上显着奇怪的红晕,忽想起一事,道:“光姑娘只怕是中了毒。”
众人大吃一惊,忙拥上前去看,只见移光星眸闪动,想站起身来却又乏力。
楚月儿忙道:“雨儿,快去将那些医士请过来。”
众医士匆匆过来为移光诊治,楚月儿道:“如何,能不能治?光姑娘是否中毒?”
那老医士叹了口气,道:“这毒厉害得紧,这位姑娘中毒好些天,不过毒性似是新发,眼下直入了心,可见毒性之猛烈,只是她中毒多日,何以今日才发,委实令老朽大惑不解。”
楚月儿小心地问道:“这毒不是蛇毒吧?”
老医士叹道:“正是蛇毒,且此蛇名叫灵蛇,是越国瘴疫遍林的山中才有,吴国并无此这种灵蛇。”
伍封忙问道:“可有解毒之法?”
众医士都摇头。
伍封又向楚月儿瞧去,楚月儿叹道:“竹简上说这灵蛇之毒若在毒发之前,尚可用半边莲、杠板归、白花蛇舌草、万年青等煮汁服用来解毒,一旦毒发,便是神仙也难救。”
移光小声道:“光儿本就该死,既不能救,龙伯也不必费心了。”
叶柔让鲍兴将众医士带了下去,道:“柔儿猜想,多半那日行刺事败,移光到落凤阁后,计然便给移光服下了蛇毒,然后每日在饭肴中加一些镇毒之药,抑制住毒性。公子昨日将移光救了来,移光无镇毒之药可服,是以毒发。”
妙公主愕然道:“计然这么搞法甚没道理,何以如此?”
伍封道:“移光在他手中,计然还舍不得让她死了。但计然又怕哪天移光走了,或是被人救走,他的奸谋不免败露,才会预先下毒。只要移光离开了落凤阁,那是必死无疑,就算说出了他的奸谋,却没有移光这证人,他有伯嚭撑腰,大可以推脱。”
移光缓缓道:“光儿虽然要死了,不过光儿却高兴得很,至少计先生每天还给我镇毒之药,说明他的心里还是喜欢光儿。”
伍封黯然道:“想不到我们将移光救出来,反是害了她。”他蹲在移光身边,问道:“光姑娘,你有何心思便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办到。”
移光缓缓道:“夫人在吴宫十多年,其实并没有真正开心过,自从龙伯来后,夫人便如换了个人一般。计先生说过,吴国早晚必会亡在越国手中,若真有这么一天,还请龙伯援手,免得夫人被人害了。”
伍封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移光道:“还有一事……”,她忽地喘息了几声,脸色渐渐暗淡下来,道:“劝波儿……嫁了吧!”她说完了这话,闭上了眼睛。
众人眼看着她的生命一缕一缕地远去,却又无可奈何,心中都觉得有些心酸。伍封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对鲍兴道:“你用船将光姑娘送出去,觅个风景好的地方悄悄将她葬了。”
下午伍封入了宫,悄悄向西施说了移光的事情,西施不禁垂泪,伍封道:“移光临死还记挂着姊姊,可见她并不是有心要加害姊姊。我答应她的事,定会做到。兄弟有一句话,姊姊一定要记住。”
西施见他甚是郑重,问道:“什么话?”
伍封缓缓道:“姊姊若有凶险,兄弟便在千里之外也会赶来相救。无论日后发生了何事,无论是吴亡于越还是越亡于吴,姊姊一定要设法保全性命,等我赶来。”
西施心中一荡,热泪滚滚而下。她听了这句话,此刻便是要她为伍封死了,她也会心甘情愿。同时,她也知道,二人的情份已经停留到了一个阶段,只怕永远也难发展下去,至少目前的现状无任何改变,便只能是如此了,
伍封又对旋波道:“波姑娘,移光最后关心的是你,只盼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免得象她一样,最后死在这个‘情’字上面。”
他见西施和旋波伤心不绝,安慰了几句,起身告辞。
一连多日,伍封除了每天到宫中打个转外,也没有到落凤阁去,一般都守在府中,移光之死引来的伤感也渐渐忘怀了。
伍封怕移光的事泄露出去,将医士都留在府中,还派人将他们的家眷接了来。楚月儿这些天便忙得紧了,终日与姑苏城这班医士研究毒理解药,她不敢走露风声,只是零零碎碎地将药方分散了问,免得日后这些医士将害人的毒药制法传了出去,被歹人拿来害人。她未曾学过医术,伍封便让圉公阳和庖丁刀从城中买来各种药来,又让夏阳与楚月儿在一起帮手,让楚月儿辩认研究药材。
楚月儿本就聪明,她也不管医理,只是研究用毒解药之法,又有若干良医指导,是以颇有所得,每每夜时便由夏阳帮手配药,弄得满府药香,多日下来,居然被她制出了若干种解药出来,都用小铜盒装好,以备不测。
伍封这些天也不打搅她,只是与妙公主、叶柔等人饮酒说话,闲时指点春夏秋冬四女和鲍兴的武技,众人不仅刀术斧法有些长进,连伍封所教的空手格击也颇有所成,伍封趁教众女“空手搏虎”时挨挨擦擦,趁机大占便宜不说,有时还让蝉衣歌舞一回,自得其乐。
这天午时,伍封与鲍兴到宫中考校侍卫剑术,见众侍卫剑术大有长进,大喜之下,依言奖赏了身手前二十位的侍卫各十金,同时又让鲍兴奖赏那日随伍封和西施到灵岩山上去过的侍卫、宫女、寺人各二十金,受伤的数人赏了五十金,这都是他从自己府中拿出的金贝。众人大喜,均觉此人豪爽重信,跟着他无须怎么冒险便有厚赏。伍封回去后又对鲍兴大加赏赐。
从这日之后,伍封进出王宫,侍卫、宫女、寺人对他格外的亲近尊崇,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眼见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