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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个时候也不能明说这一点,只得淡淡一笑,向着神父道:“我的判断也是如此。太平军得到武汉三镇后实力大涨,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十万,南京,是绝对守不住了。”
神父心里很觉奇怪,这个话题,他在上海时各国传教士聚会的时候已经和不少人讨论过,当时的太平军还在围攻长沙,大家已经判断太平军必定会得到南京,因为整个长江腹地都很空虚,清军腐败无能,是挡不住一支十万人的武装力量的。
只是眼前的青年锦衣玉食,是典型的内陆的中国富家公子,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并怎么有这样的政治敏感性,还真是个无法破解的迷。
看到神父用探询的眼神看向自己,张华轩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笑道:“我不但不会举家躲避,还已经上书朝廷,请允准各地办理团练。”
他把桌上的奏折推给大鼻子神父,笑道:“请过目,朝廷已经批复下来,皖人吕基贤、李鸿章,湘人曾国藩等人都表示赞同,一起上书朝廷,请求在各地开办团练。湖南,朝廷已经下诏允准大臣们招募乡勇,江苏与安徽即将成为前线战场,官兵不中用,团练也是必然的事。所以,我打算请求担任某一地的团练,练兵备战!”
李神父将张华轩手中的奏折拿在手中,子曰诗云的东西他看不明白,中国式奏折的那些套话他也不明白,不过手中的这份奏折是张华轩所写他倒是清楚,一个候补道居然上达天听,得到皇帝朱笔批复,以神父在中国多年的经历,知道这是难得的殊荣。
他瞄了半天,终于在奏折的后头看到咸丰皇帝的亲笔朱批,倒是非常简单,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看到神父大惑不解,张华轩展颜笑道:“我一个小小的候补道,皇帝当然不会给我大段的批复,事实上,这奏折能呈到御前,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好在我比旁人早提了一点时间,引得皇帝注意,把这奏折发给军机大臣讨论,众大臣深表赞同,也知道必须以奖励团练的办法来抵挡太平军。只是我资历过浅,一个捐班,虽然身家清白,不过朝廷现在不大可能放下身段,轻率地给我重权,只是给了我一个帮办两淮团练的名义罢了。”
他嘴里说的满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满意之极了。
近两个月来,事情办的极顺。有赖于张家的财力,捐官很顺利,打通关节把奏折送到皇帝案前和宣扬出去造成影响,京师上下虽然对一个年轻的候补道有如此的见识很感诧异,却被奏折里的真知灼见打动,一时间张华轩声名雀起,虽然百姓和普通官绅没有人知道此人是谁,在京师官场上下,张华轩却以老成谋国著称。
在一个老迈官僚为主的政权内部,得到这样一个评价,有多么的不容易!
第二件事,刻录魏源著述,用张家庞大的财力,拨出了几万两银子刻版印刷出来的《圣武记》、《海国图志》等书,印刷精美装帧华丽,价格等于半卖半送,印书在当时是风雅的事,魏源此时已经名扬天下,在士林中极有名望,所以张华轩提起印书时,张紫虚也并不反对,张家因此出了一个小小的风头,整个两江的文人墨客对张华轩这个名字,也有了初步的印象。
不过张华轩的目的还不止如此。
既然与神父已经谈开了,他也不再客套下去,略一示意,身后侍立的一个小厮立刻上前,将一沓书稿递给神父。
满腹狐疑的神父将书稿接过,却见第一页写着《海国图志拾遗》几字,再看内容细述,却是张华轩以与自己交谈《海国图志》的形式,对书中不少错漏疏忽和不准确的地方,一一改正补遗。
第一卷 崭露头角(6)
魏源的《海国图志》原本算是中国人开眼看世界的第一本著作,不过毕竟魏源只是一个旧式的士大夫,不可能真正与洋人结交,也不会当真去精研对方政体上的得失缺漏,对各国的情况也多半是道听途说,其中多半有荒诞不经之处,说好听点这本书有点雾里看花,说的难听点,就是隔靴搔痒,言不及义。
优点很大,缺点也很大,魏源这本书在中国虽然颇有影响,却不能真正带来真正思想上的变革,原因就在于此。
张华轩的拾遗就专门捡魏源错漏的地方改,把原本不尽不实的地方尽数修改,除了加上不少数据之外,还有不少政体上的见解,各国政治格局的分析。
最让李神父惊讶的,便是对英法矛盾以及普鲁士崛起的分析。对英国掌握海权,普法两国将会争夺欧洲大陆控制权而必定将会爆发战争的分析,简直是精彩绝伦,不要说是一个中国人,就是一个深谙欧洲地缘政治的大政治家,分析的也未必有张华轩这么深刻与准确!
神父身为一个法国人,原本就对拿破仑后的法国有一种迟暮帝国的警觉,粗粗一翻张华轩的文字,原本还有着几丝对对方擅用自己名义的不满早就烟消云散,满心满眼,唯有佩服两个字。
特别是其中不少关于法国的论段,想必是张华轩不想太过显眼,把某些论断和见解加在了神父头上,想到这本书刊印后的影响,神父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对方的心理张华轩清楚的很,没有人会在名利双收前能把持的住,他的这本拾遗,不仅会在中国掀起轩然大波,在欧洲各国的知识界与政界军界,也绝不会落个石沉大海的下场。
看到神父紧张的直舔嘴唇,张华轩大笑道:“何以解忧唯有酒,何以解渴唯有茶,何者能鼎足?唯雪茄耳!来人,添茶,拿雪茄来。”
张华轩为什么喜欢抽雪茄神父原本还很好奇,这个时候却也顾不上了,把白瓷茶碗一把端起,咕咕几口全部喝光,神父直楞楞地看向张华轩,问道:“这本书,我想翻译成法文印刷,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张华轩潇洒一笑,道:“拿给您看,就是要翻成法文,一切的印刷与装帧,都可以按欧洲的方法来进行,小牛皮书面,烫金书名,钱不是问题。书印成后,先送到香港,然后根据我的授权,到欧洲发行,这样可行?”
“当然!”神父几乎是紧接着张华轩的话头,立刻答应。
不答应才是真见鬼了,这本书的文体与中国士大夫的文言完全不同,也与民间那种话本式的文体不同,神父粗看下来,倒觉得这本以精美毛笔字写成的政论文章,倒有些像西方文体,把这种文体翻译成法文根本没有困难,而可想而知的,这样精彩的文章在欧洲也不多见,何况又有一个中国人书写的噱头,他只是一个天主教的神父,此书一出必定会在欧洲暴得大名,这样的好事张华轩已经一手操办好了,自己要做的只是一些小小的细节,这样的好事,傻瓜才不干!
两人把出书的事敲定,只觉得气氛越发融洽,一人手持一支雪茄,吞云吐雾起来。神父几乎产生错觉,这不是在中国旧式的富商家庭,自己还在欧洲某一个贵族家中的起居室里。
可是神父头顶的“慎思堂”三个字金光闪闪,两边金镶对联,写“读书好,耕田好,学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中间还挂着一副倪云林的山水画。书案上笔墨纸砚,还放着一大块不曾琢磨过的璞玉,左右各六张梨花木椅,左边椅后还放着几尺高的穿衣镜,右边椅子后面,则是一排*墙的柜子,上面陈列着各个朝代的中国古董,琳琅满目金光闪闪,饶是神父见多识广,也是看的眼热。
此情此景,显然打消了神父的错觉,便挖空了一门心思,用言语刺探张华轩的底细。
张华轩猛抽一口雪茄,这时代当然没有红南京抽,不过抽抽雪茄也不坏,想到刚清醒时自己抱着老式的旱烟袋来疏解烟瘾,现在已经是天上地下了。过了一下烟瘾,他向着神父笑道:“神父,你不必想方设法弄清楚我为什么会对欧洲的形式如此清楚,这个我不会说,你也不可能打听得到。你只要记住,我们两人是好朋友,利益相通,我需要你来掩人耳目,你也需要我来开展你的事业,这样就足够了。”
神父默然,张华轩说的客气,其实已经对他提出了严重的警告,想到在淮安得到的张府的支持,还有张华轩可预见的顺畅的仕途,自己只为了好奇心而得罪他,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看到对方老实了,张华轩也不为已甚,又微笑道:“神父,我已经向您交了底,对太平军的看法,我与神父绝然不同。他们不会带来建设,只会破坏。而且我可以预言,占领南京之后,这支农民武装就会迅速的腐化堕落,争权夺利不思进取,它建立的地方政权可能会坚持十几年或是更长的时间,不过随着清朝地方武装的强大,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西方各国与太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