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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从未认真地看过我一眼;十三年前,我和他在秦王宫相遇,他也未曾仔细地看我;如今,赵慕公子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神色平静得一如冰封的雪原。在他的眼底深处,我看不见任何的思绪,是他藏得太深,还是他对我已无愧疚?
他此举,有何用意?
我问:“公孙大人可否将寐姬的画像给我瞧瞧?”
公孙玄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帛放在我手心,“扶疏姑娘慢慢看。”
展开丝帛,看着画像的瞬间,我呆了。
先前我已猜到他笔下的我该是秦王宫中的寐姬,却没想到,丝帛上的人竟栩栩如生,相较十五岁的我,画中人更加艳丽出尘、姿容绝世。一颦一笑,灵眉慧目,无不是精心描绘。
卫国公孙氏,善画,得祖传画技衣钵者,成名后至百年入土,画作不得超过三幅,因为,所作之画必是呕心沥血之作,灌注所有的情感与神思。
那年在秦王宫相遇,公孙玄为何将我入画?秦王知道吗?
脸颊发热,我将丝帛还给他,“寐姬确是天人之姿,扶疏三生三世也比不上。”
“若我没有猜错,公孙大人应该出身于卫国公孙氏。”赵慕颇有兴味地看了我一眼,接着道,“公孙氏所作之画,无论是人,或是物,皆是心中所爱、所倾慕,如此看来,公孙大人对寐姬似有别情。”
“公子说笑了,其实这只是世人的牵强附会,玄此生此世画作无数,寐姬的画像,只是应我国王上之命而作。”公孙玄坦荡荡地应道,并无丝毫不安。
我惊愕,想不到赵慕也瞧出公孙玄对我的“别情”,更想不到他当面道出。
赵慕勾唇一笑,“原来如此,寐姬貌美倾城,假若扶疏左脸没有伤疤,必定貌若天仙。”
我不语,思忖着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公孙玄笑道:“公子所言极是,对了,玄听闻扶疏姑娘有一子,可否让玄一见?”
我歉意道:“真不巧,犬子一早就在练剑,现下正沐浴更衣呢。”
公孙玄果然有备而来,想见皓儿,没那么容易。
赵慕顺口客气道:“公孙大人不如在舍下……”
“公子……公子……”
赵慕话未说完,成管家便焦急地喊着,疾步奔过来,“公子,王上口谕,让公子立即进宫。”
第95节:北疆之夜(1)
公孙玄抱拳道:“既然公子有要事在身,玄告辞。”
他冷淡的目光扫过我,之后迈步而去。那一瞥,似乎含着无尽的意味,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赵慕吩咐成管家道:“去跟通传的内侍说,我更衣后就进宫。”
我忧心忡忡道:“好像是紧急的要事。”
他微挑剑眉,拉过我的手,往前走去,“我在赵国一日,赵国的天就不会塌下来。”
第三章 北疆之夜
北疆告急,军情堪忧。
正值肥美秋季,匈奴呼衍部南下秋掠,铁蹄犹如旋风长驱直入,扫荡了雁门郡数城,掳掠牛羊、粮食与各类财物,肆意射杀平民妇孺,骑兵所到之处,无不是伤亡惨重、血腥冲天。
一夜之间,数城陷落,雁门郡易主,匈奴呼衍部坐镇郡所,而驻守雁门郡的赵国将士,守城兵力共计二十万,竟无丝毫抵抗,任匈奴人管辖与驱使。
雁门郡失陷,匈奴铁蹄便可刀锋剖腹般直插赵国脏腹,邯郸危矣。
消息传来,邯郸城一片哗然,上至赵王,下至百姓,无不惊恐愤怒。
如果雁门郡守将没有和匈奴暗中勾结,二十万驻军不会毫无抵御。
如果各城守将有所戒备,便不会让匈奴有机可乘。
赵慕断定,定是雁门郡守将叛变。
赵慕长年驻守雁门郡,想不到此次在邯郸多待一些时日,北疆就发生了如此变故。
邯郸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朝堂叫嚣声此起彼伏。当日,赵慕从王宫回府,召集家臣到议事房议事,几个时辰后才出来。
月上中天,秋夜寒凉。
他来到我的卧房,站在门扉处,望着我。
皓儿已经歇下,我掩上门,随他来到庭苑。
冷意袭身,遍体寒凉。
“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北上。”赵慕面色阴郁,静无波澜的俊脸隐藏下,实则风起云涌。
我可以理解他现下的心情,雁门郡驻军是他一手调教、整治的亲军,各城守将是他亲手提拔、委以重任,想不到他离开仅仅数月,便有下属变节降敌、通敌卖国,致使整个北疆落入匈奴之手,他能不痛心疾首吗?能不怒火焚心吗?
我宽慰道:“不用担心我,我和皓儿很好。”
他抚着我的脸颊,眸光深若汪洋,“我想要你在我身旁,可是,沙场凶险,我不愿你涉险。”
“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皓儿,我同你一道去雁门郡,好不好?”我也不想离开他,此番离别,何时是再见之期?
第三章 北疆之夜
“不行。”他决然拒绝,“你待在府里,我会命人保护你,你和皓儿会很安全。”
“你我已浪费了十二年,时日无多,你忍心再浪费吗?”他走了,我留在公子府还有什么意思?我的心很乱,想与他在一起,可是又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
“我恨不得你时时刻刻在我身旁。”赵慕猛地揽紧我,“可是,生而为人,就有许多无奈。我会尽快结束战事,尽快回来。”
事已至此,再浪费唇舌也无用。我颔首,靠在他的肩窝,“明日我不去送你了。”
他推开我,淡笑魅人,“那今晚陪我。”
这一夜,我们互诉衷肠,相拥入眠,依依离别之情化为暖香耳语。
天色微亮,我为他穿戴,甲胄、钢盔、战袍、佩剑,一一上身。眼前的赵慕,不再是俊雅行云的公子慕,而是纵横沙场的战将,满身杀戮,满目杀伐,冰冷的铁甲光芒落在他的眼里,幻化成凛冽的戾气。
铁与血,冷与热,交相辉映,不可分离。
我仿佛感受到漠北刮面而过的朔风,感受到草原铁蹄的无情,更感受到生死相搏的残酷。
“寐兮,无论如何,要等我回来。”赵慕沉沉道,眸光温柔得几乎溺毙我。
“我等你回来。”我点头,泪水在眼中打转,“我不想看到你的身上有新的伤痕,不想看见你的发少了几根,慕,你要为我保重。”
蓦然间,他伸臂揽住我,吻下来,极其霸道,极其狂肆,就像草原的铁蹄,长驱直入,所向披靡,瞬间攻占了所有——我沦陷于他狂烈的躁动情念里,搂住他的脖颈,回应他的爱。
甲胄冰凉,透过单薄的衣裳印在我身上,我感觉到甲胄的坚硬与寒气。
他放开我,迈步离去,没有回头。
脚步声渐渐消失,甲胄的轻响声也不复再闻。
赵慕挥军十万,能够与雁门郡的二十万守军和匈奴铁骑相抗衡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宁愿相信,以赵慕用兵如神的才智与谋略,定当能够平定叛乱,将匈奴赶出雁门郡,重建睿侯在将士眼中、在赵国的威望与名誉。
皓儿跟着千夙等人去看他的赵叔叔点兵出发,回来后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通,仰慕、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高台下,将士列阵,黑甲如潮,黑压压的犹如乌云滚滚,气势震天,一股无形的杀伐气笼罩在上空,令人心神震动。
第96节:北疆之夜(2)
高台上,赵慕盔甲在身,俯瞰众将士,睥睨之气油然而生,战袍迎风飞扬,如鹰展翅。
皓儿满目钦羡,一脸神往,口沫横飞地描述着他的赵叔叔,“母亲,赵叔叔一定可以打败那些坏人,赵叔叔站在高台上,面对十万将士,就像天神,笑傲苍生,很有气概。”
我静静听着,淡淡一笑。
两日后,我带着皓儿北上雁门郡。
我知道是我任性,可是,赵慕不在邯郸,我也不想待在公子府。这两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对他的思念与一种奇异的无力感闹得我寝食难安,什么事也不想做,烦躁不已。皓儿瞧出我心绪不安,煽动我去雁门郡找赵叔叔,于是,我终于下定决心。
临行前,我向千夙告辞,他挽留不住我,便嘱咐我一路小心。
魅影乃千里名驹,飞驰神速。我与皓儿共乘一骑,魅影也不见疲累。
在马氏牧场的时候,我已驯服了这匹烈马,寻剑一事了结后,赵慕命人去马氏牧场购来魅影,给我当坐骑。此次独上北疆,倒是派上了用场。
暮色降临,我打算寻一户农家过夜。魅影缓缓溜达,我举目四望,忽闻一道凄厉的喊声:“救命啊……滚开……救命……”
“母亲,谁在喊救命?”皓儿竖起耳朵,接着手指左侧的树林,“喊叫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循着喊声驱马过去,那女子呼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惊恐,绝望,带着哭腔。
皓儿猜测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