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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雍略显慌张,在敌人手里不敢动弹,眼睛斜瞟,“你想怎样?”
那男子望向我,言简意赅道:“我要她。”
吴雍沉默,显然在思索要不要答应他。那男子可没耐性等他,催促道:“一命换一命,很划算。”
吴雍不甘地瞪着我,目光仿如追风逐月的冷箭,一箭穿胸。
他恨不得我死在他的剑下,恨不得将我五马分尸,只不过为了天剑,他暂时留我一命,而今却有人强行将我夺走,他怎能甘心!可是,不甘心又如何?为了保全一命,他只能妥协,只能暂时放弃我。
于是,我跟铁面人离开农舍。我转首望向无泪,他亦望着我,浓重的夜色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与铁面人共骑一马,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林木掩映的宅院。在此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岭,竟然有此门庭不俗的宅院,果然是卧虎藏龙。
进了宅门,二十余名蒙面人诡异地消失,只有铁面人领着我进府。夜深人静,夜色掩盖下的府邸只留着数盏素骨灯笼,我依稀瞧见这府邸的雕梁画栋与巧夺天工。循着暗淡的灯火一直往里走,穿过长廊,绕过池塘,走过花苑,来到一间厢房的门口。房门半掩,内有幽幽烛火透出,铁面人延臂一礼,道:“夜深了,姑娘早些就寝。”
第十四章 楚翼
我愣了愣,看着他转身离去。
实在诡异得很,难道他不担心我会逃跑吗?不过,既然他有此安排,必定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凭我这点儿道行,是走不出这座府邸的。
我走进厢房,吹灭烛火,宽衣就寝。
翌日,屋外的鸟鸣啾啾声吵醒了我。我起身穿戴,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水推门进来,声音清脆,“姑娘,洗把脸吧。”
我虽以男装示人,却瞒不了聪明的明眼人。我洗漱后用了早食,接着小丫头引我前往东侧院落。一路行来,飞檐连阙,亭台楼阁,水塘碧绿,美景隐藏在移步间,虽不见金碧奢华,却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晴光灿灿,照得整个庭苑流光溢彩。一石案,四石凳,铁面人赫然在座,一袭深蓝长袍衬得他清俊异常,可惜那乌黑的铁面掩了半边脸,使得他的清俊大大减弱,实在可惜。
他侧对着我,似乎对我的到来视而不见。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雪衣公子,明锦纹袍,银冠束发,优雅从容,仅从侧面看来,他的姿容亦如赵慕一般俊朗傲人。只不过,这位公子与赵慕相较,不知哪一个更俊一些。
雪衣公子悠悠然斟茶,忽然开口道:“坐下饮茶。”
声音也是好听的,温和随意,却有一种隐而不露的威严,令人不自觉地遵他之意。我施施然坐下来,端茶饮下,茶香四溢,入口甘甜,确是好茶。
我侧眸瞥了一眼雪衣公子,虽然早已料到他的英俊容貌,却还是很吃惊。此人虽然比不上赵慕的俊逸天成,却也生得俊美帅气,眸似深水,鼻若秀峰,三分秀美,七分英朗。再者,他的容貌,我总觉得似曾相识,似在何处见过,却又想不起究竟何时见过。
“冒昧请姑娘前来,委屈姑娘两日。”雪衣公子嗓音温润,极为礼貌。
“既然公子也觉得冒昧,还请公子送我回去。”我故意刺回去,看他如何说。
“两日后,必定送姑娘回去。”雪衣公子微勾唇角,似是笑了一下。
那铁面公子始终不发一言,看来雪衣公子是他的主上。我一边应付,一边心念急转,在脑中搜索着昔日的记忆……呀,对了,是他!没错,四分相似,他们应该是手足。
身侧的雪衣公子,出现在此,不难理解。
我心情大好,弯眉浅笑,“原来公子是为了玉璧才‘冒昧’请我来此。”
雪衣公子终于转首看我,美玉般的眉宇点缀着徐徐微笑,“姑娘聪慧。若姑娘不动妄念逃跑,我保证不伤姑娘分毫。”
我莞尔一笑,“楚公子言出必践,我十分放心。如此,我便在此打扰两日,楚公子,这位公子……”我将目光转向铁面公子,“昨晚承蒙他照拂,我并未伤及分毫。”
“占南风。”楚公子没有察觉什么,轻巧地道出铁面公子的名讳。
“你怎知公子姓楚?”占南风讶异道。
“若非她才智过人,赵慕会将她带在身边吗?”楚公子悠然反问。
楚公子睿智英明,传言果然不虚。当世第二公子,楚公子翼,神机妙算,智谋超群,是楚国太子的不二人选。之所以屈居“第二”,是因为他比赵慕年轻,更是因为赵慕以战功名动天下,以其绝世的兵法奇谋征服了天下人。
与楚诺容颜四分相似,不是手足,便是父子。再以年纪推断,理当是手足。楚翼与楚诺一母同胞,虚长三岁,该是手足情深,不知楚诺在楚国如何……然而,楚翼这句话倒让我不解。
占南风解释道:“赵慕的身边人,绝非泛泛之辈,须文武兼备,以一敌三。”
心中一动,我有些惊讶,旋即笑道:“是吗?我倒是不晓得,其实我只是一介女流,他待我不同于那些下属,只当我是弱质女子罢了。”
楚翼慢慢斟茶,缓缓道:“他当你是弱质女子,不过不是一般的女子。”
我自然不是一般女子,而是秦王的女人,寐姬。我笑问:“公子何出此言?”
“寻找天剑是何等机密、危险之事,他怎会带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孩?若无必要,他怎会让你一路跟随?又怎会保护你?”楚翼略带嘲讽地说道。
“昨日,赵慕发现你不见了,焦急万分,派三名手下分头寻找,入夜后仍然没有你的行踪,他急得快疯了。”占南风缓缓道,唇角抿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第47节:楚翼(2)
原来,楚翼一直暗中盯梢赵慕,那么,楚翼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吗?假若知晓,为什么不当面说破呢?莫非他们尚不知晓?一时之间,我也无法断定他们究竟知晓与否,而赵慕真的紧张我吗?
我心乱如麻,面上强装镇定,“如你们所说,可能我对赵慕有点儿用处,所以他才会紧张。”
楚翼道:“据我所知,赵慕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而心急如焚,除非那女子是他的心上人!”他看着我,美目中兴起一种戏谑与玩味,“你应该知道,赵慕拒婚多年,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心上人。而据我手下多日盯梢,赵慕对你可不一般,很有可能,你就是他的心上人。”
心魂一震,我惊诧于他的推测,“公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赵慕的心上人。”我的思绪乱如飞絮,“赵慕与我提起过他的心上人,伊人已嫁为人妇。”
占南风疑惑道:“那就奇怪了,照我的观察,他确实对你藏有情愫,在云氏酒池的那几日,若非对你有意,他怎么会对你……”
他忽地打住,脸上微有尴尬。我自然明白他为何打住不说,我与赵慕之间发生的事,他都瞧见了吧。
楚翼却没注意到占南风的不自在,自信道:“无论如何,以你交换玉璧,赵慕必定愿意。”
“恐怕公子要失望了。”
“那就走着瞧。”楚翼勾唇一笑。
天剑,对任何人来说,都志在必得。吴公子雍如此,楚公子翼也如此,赵公子慕更是如此。如今,唯有秦国公子尚未现身,不知秦王会不会派人寻剑。
而楚翼和占南风所说的话,对我的震动委实不小。我被人劫走,赵慕当真焦急吗?为什么焦急呢?他痴念多年的心上人真的是我?不,不可能!他们觉得赵慕对我有意,那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慕之所以那样对我,是因为他要我不要管他的闲事。
我明白,赵慕并非对我有意。
可是,他们应该不会骗我,皓儿焦急是自然的,赵慕着急成什么样儿呢?
自我被无泪带走,皓儿是否一切安好?赵慕是否真的方寸大乱?离开不到两日,却如此思念皓儿,对赵慕亦念念不忘……
我必须设法逃走,然而,这座府邸虽然不是铜墙铁壁,却比铜墙铁壁还厉害,我又如何出去?一整日,我思前想后,始终想不出一个可行的法子。入夜后,那小丫头端来晚食,我灵机一动,吩咐她饭后为我备汤浴。
这小丫头名为灵儿,挺机灵的,饭后立即张罗汤浴。我本想立即动手,转念又想,时辰还早,须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值此夏末初秋之时,多日未曾沐浴,全身污臭,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灵儿甚为体贴,在汤中洒了一些花瓣,清香融于氤氲水雾中,我觉得惬意极了。
出浴后,我看见榻上只有一袭衣裳。若非主上有命,灵儿也不会为我准备这一套衣裳吧,楚翼有何目的?且先穿上,看他想耍什么花招。
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衣料、美丽的衣裳,只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