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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财务部章经理虚伪地拒绝着。他是个快四十的中年人,头发掉得差不多了,稀疏地耷在脑后,身体严重发福,肚子凸现出来,活像怀了四五个月的孕妇。
“小沈也一起吧。”他也邀请沈霖,看他多会做顺水人情啊。
沈霖转过头对他笑,那种下属对上司的笑,客气地拒绝:“谢谢沈副总,我家住岛外,不顺路。”
他很正经,却又很温和地回答沈霖,“我正好也要去杏林。”
沈霖彻底哑口了,当着两位领导级人物的面,不好再驳他了。只得乖乖地跟着他上了车。沈霖知道他是蓄意的,估计也不要去什么岛外。
沈霖和他很早就认识,比魏嘉文还早。但在公司一向是客气有加,都伪装得很好。其实在外面也是一样,基本上不会刻意联系,偶然在街上碰见也是打声招呼就过了。
他只是沈霖的隔着几个级别的上司而已。
章经理在半路下了车,车子按着原计划出了岛。
路况并不好,走走停停。雨很大,车内却出奇地安静,没有人想开口。沈霖坐在后排,摸着空了的左手腕闭目养神,左膝盖还隐隐地疼,淤青依然存在。
“你看上去很累?”他问沈霖。
沈霖“嗯”了一声,以示答复。
“恭喜你升职。”
沈霖睁眼瞟向后视镜,他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让人丝毫不怀疑它的真诚。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是这样,待人礼貌而温和。而沈霖却见过他的另一面。
沈霖淡淡地道谢,她明白这其中或多或少有他的原因。不需要很费力,他只需要在提拔名单上若有若无地说上那么一句话就行了。但沈霖并不感谢他,她也不会去理会自己到底是如何得到这个职位的。
沈霖从不否认自己的能力,她有足够的信心做好这份工作。
“打算什么时候考注会?”沈遨又问沈霖。
“还没打算。”沈霖如是说。注会不是那么容易过的,有些人考了一辈子也拿不到证。沈霖不像他,可以在二十七岁成为注册会计师。沈霖二十七岁才拿到中级职称,两个人的成绩一目了然。
他又笑说,“总要有个规划吧。人生没有规划,职业难道也不需要规划?”
规划?沈霖曾经很认真地规划过,人生和职业都有。可是人生充满了变数,于是那些规划、计划成了变化。
在魏嘉文走了以后,她的母亲查出患有乳腺癌,她突然变得万念俱灰。幸好,母亲的病痊愈了。沈霖去南普陀许了愿,只要她的家人平平安安,就是折自己的寿也没有关系。
沈霖从此不再按部就班地遵循轨道行驶,因为已经没有轨道可循。
而沈遨却是一个有目标有胆识也有手段的人。他的人生早在十几年前就规划好,并且一步一步地实现。
所有的人都被他温和的外表迷惑了,包括沈霖。
沈霖看着厦门大桥下的大海回答:“我行走在自己规划的路线图以外。”
这次换来的是他的沉默。他们真的不合拍,在同一个公司这么长时间也没能成为朋友。
他送沈霖似乎真的是顺路,途中接了两个电话,他都回答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沈霖想着是自己自以为是,小人了。
回到家里,魏征正好在门口换鞋,难得这么早回来。他没看沈霖,也没有要和沈霖打招呼的意思,沈霖尴尬地站在玄关处等着他把鞋子换完。
吃饭时,婆婆发现沈霖没戴镯子,问她怎么不戴了。沈霖支支吾吾地说是那天摔坏了。她看见了婆婆眼里的泪水。公公连忙说:“不要紧,人没事就好。明天我们去商场给你挑一个。”
婆婆放下碗筷:“不用了,碎了就碎了,补不回去。”她突然之间伏在桌上泣不成声。
饭桌上笼罩着悲伤的气息,没有人开口说话。坐在婆婆身边的魏征揽着婆婆的肩膀,安抚着她。
婆婆的心情和沈霖那天一样吧,镯子碎了似乎是和嘉文的联系断了,嘉文的气味慢慢远离。
沈霖最见不得人哭了,也跟着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起身给婆婆拿了条毛巾,公公附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才抬起头接过沈霖手中的毛巾。
“霖霖,坐下来吃饭,吃饭。你看你妈妈,好好的一顿饭被她搅和成这样。”公公给沈霖和婆婆碗里夹菜。
“妈妈,对不起,我太大意了……”沈霖不敢抬头。
“傻孩子,这哪能怪你呢,都是注定的啊。”婆婆无奈地说着。她是个信佛之人,讲究缘分、命运。
一直没说话的魏征说起了梅梅,调动着饭桌上的气氛,未过门的小儿媳让婆婆眉开眼笑,沈霖总算松了口气。
沈霖和他们说她的上司申请外派成功了,沈霖终于升职了,多不容易啊,多好的上司啊,给了沈霖这个机会。不仅加了工资,还多了很多津贴,当主管真是好,下面还管着十几号人。
这个消息又成功地让婆婆笑了,公公也赞许地对沈霖点头。
饭后,家里回复了常态。不知为何,沈霖却堵得慌,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沈霖给温岚打电话,电话关机。给许曼妮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们三人平时不怎么见面,没事也不联系,但绝对是可以两肋插刀的铁哥们。从高中开始到现在,认识十好几年了,年轻时也会磕磕碰碰,拌嘴吵架闹别扭,等真正进入这个社会才会明白能够靠得住的是这些吵过架伴过嘴,一起成长的老同学。
朋友无需多,只需好。每年的生日都是三个人一起过,一起说着平时装淑女死也开不了口的国骂,没有形象地吃东西,一起分享彼此心中的秘密,分享一份心情。
沈霖快入睡许曼妮才给她回了电话,嬉笑着说刚刚电话调成静音没有听到,透过嬉笑沈霖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并不怪她。女人一旦找到了恋人或者结婚,人生的重心就已经转移,曾经的沈霖也是这样。她突然失去了诉说的欲望,嬉笑怒骂地聊了几句,约好最近抽个时间一起吃饭,收了线。
沈霖其实很闲,没有家庭,也没有恋爱,每天都有时间。他们却很忙,许曼妮是女老板,温岚是医生。
她除了看书没有别的爱好,看书也不能说爱好,只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至于画画那样的兴趣,早已封存在了记忆之中。她常常觉得那么圣洁高雅的爱好,和粗俗的自己沾不上边。她的脑子里每天除了那些账本以外,似乎装不下任何东西。
沈遨的话突然在沈霖脑上空盘旋:“总要有个规划吧。人生没有规划,职业难道也不需要规划?”
规划、规划、规划……
沈霖在黑暗中默念着这个词语,人生规划、职业规划。她伸手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了纸和笔。洁白的A4纸,黑色的中性笔,沈霖竟茫茫然地不知该如何下手,手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向她袭来。
沈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当在纸上写上“规划”二字时,泪如雨下。久违了的规划。她这半生几经规划,最终都偏离了轨道。二十八岁的美丽年华,心苍老得如六十岁,却远远不及六十岁豁达,也没有六十岁的智慧。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与其让光明投射进来,不如自己寻找光明。
第三章 再遇(1)
工作接手得比预想中的顺利。工作流程沈霖很清楚,加上沈霖平时没事就在一旁偷师,领悟得很快。这点老林也比较满意,他为了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工作交代得很细致,沈霖只要稍稍皱眉,他就会立马再解释一遍。
公司是家港资企业,福利待遇都还不错。各个办公室每月都会拨一笔活动经费,由主管各自安排。一般都是发放到个人,平摊;也有的是主管安排去哪里海撮一顿,每个人再贴一点去唱歌。
他们科室的老林懒于安排,都是发给个人,对于沈霖个人来讲这样最好不过。沈霖不喜欢一大桌子人吃饭。但是这次例外,老林要走,整个办公室怎么说也得聚一次,为他饯行。
每月十五号发工资,经费也是十五号到账。这个月的钱是由沈霖去领的,放眼整个办公室才发现她并没有特别投缘的同事。钱既然是大家的,沈霖也不可能擅自做主说要给老林饯行。沈霖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也没有不满意,反而表现出少有的兴致。
一个下午一边坐着工作,一边闲聊要去哪里吃饭比较好。办公室氛围呈现出了少有的融洽。大家口味比较杂,闽南菜、粤菜、川菜,各说不一。沈霖的意见是去吃闽南菜,符合大众口味。黄思思立马跳出来说:“闽南菜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吃半辈子了,应该改改口味。”
沈霖反驳:“这我理解,但许治平他们不吃辣。”其实沈霖个人是无所谓,什么都吃一点。
最后是老林定下的是闽南菜馆,他的解释是:要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