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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钧打开天眼,看到父王周身各处大穴俱是呈现不同程度的伤残,血脉之中更有数道黑线在四处乱窜,实则已是中毒之深,至于膏肓之地。
他无奈地叹口气,英雄泪即时涌满俊目之内,心中想到,莫非一家之人方始团聚,便是又要不久阴阳相隔吗?他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遍访大地名胜,寻得仙药名医,治好父皇体内巨毒。
众人正在为魔罗大王的病情加重唏嘘不已,忽然厅堂之中,微风异动,阿钧立时觉察到有绝顶高人竟在不知不觉中潜至身侧。
他急忙一侧身,但见面前已然站定一位须眉如墨、鹤发童颜的老僧。这老僧双目开阖间,隐然有神光夺目射出,令人不敢逼视。
老僧袍袖飘飘,望定阿钧,慈祥地说道:“小施主,好高的玄力修为,当世之中,能发觉到老僧行迹的,恐怕小施主你是第一人了!呵呵!”
这老僧抚髯长笑,笑声传入各人耳中,却有万般说不出的受用,好似无穷佛号自大殿四壁环环涌出,绵绵涌入心中,不觉间众人精神竟霎时清爽许多。
但见这老僧双脚宛若踏波而来,蹑空行进,瞬间便来到魔罗大王的身前。那笑笑翁身子一展,有意挡在其中,岂料那老僧面前似有无穷劲气将他的劲道轻松卸落,并带动他的身形,引向一侧。
这老僧面对着魔罗大王,轻念佛号,然后说道:“李施主,一别经年,你仍是风采依旧啊!”
魔罗大王原本无神涣散的眼神,在听到老僧的哝哝细语后,突然竟是神光焕发,目光逼人。
他双眼望定这突来的老僧,颤声说道:“神僧,老夫望眼欲穿,您可来了!”言语之中,竟是对这老僧的到来十分盼望。
这老僧淡然一笑,继续说道:“李施主,该来的本应会来,不来的强求亦是无果,世事浮华,原是云烟过眼,百年后便是功名化尘土,天地无忧皆为空。这十年来,你可曾参透否?”
魔罗大王轻轻颔首道:“神僧,当年为我依恋世间繁华,才致亲人叛离,子孙流散,如今我身负巨疴,但已然与吾儿飞钧相逢,实已是心愿已无!神僧,你就剃度点化于老夫吧!”说完,他竟勉力跪起,向那老僧长揖不止。
众人眼见魔罗大王对这老僧言和如此谦卑,知其定非常人,俱都默然。阿钧金甲龙神已然功成圆满,虽是时日尚浅,但对佛理禅机已然大部通明,听完这老僧与乃父的一番对话,知这老僧定是隐世高人,与父亲有莫大机缘,此次想是前来点化父亲,助他渡厄行善,果真如此,实乃是莫大好事。
那老僧又轻声说道:“既是李施主已然万事皆为过眼云烟,与我佛又有千般机缘,老衲今日便渡你入我佛门,也是善事一桩,老衲现在便是成全尔之心愿吧!”
言罢,这老僧突然伸出一掌,竟生生击在魔罗大王的顶门上,但听得一声闷响,魔罗大王须发飞扬,面色登时刹白,口唇蠕动间便是大口污血应声而出,人也昏厥过去。
一旁众人立时齐声惊呼起来,挥舞拳脚,纷纷攻向这莫名老僧,但见那些兵刃、掌劲、暗器恍若粘于气墙之上,再也不能前进半分,那老僧却是面色安详,恍若无事,自顾自在地右手在魔罗大王头上微微拂动,但见无数头发自魔罗大王额上纷纷落下,转瞬间,魔罗大王已是成为一位光头行脚僧。
众人与素衣娘娘见到这般情景,全都惊呼不已。阿钧却是面带微笑,双掌互击,微然贺喜。
此时,那老僧又自神色庄严,双掌当胸,肃然说道:“众施主莫要惊慌,魔罗大王既是心向佛门,况是寿延祉长,老僧适才一掌,乃是助他打通多年来所伤的残断经脉,并将毒血大部排出。李施主此时已是身体无碍,自此之后再也不必吸食他人之精血。老僧如此便带他一起回山去了!”
说完,老僧扶起魔罗大王,袍袖一展,转身便即消失在空中,只有慈祥声音再度丝丝传来,竟是清清楚楚地传进阿钧的耳内,老僧说道:“小施主,你我缘分更是未了,以后自有相见之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阿钧闻得老僧这般言语,内心一凛,隐隐约约觉得自已似有更多的秘密呼之欲出。
素衣娘娘、笑笑翁、琴仙与一干众人仰面上望,目送这老僧与魔罗大王飘然而去,心中分舍难定。
阿钧收转心神,双膝一弯,跪在素衣娘娘面前,说道:“母亲,吾父此去,原为祛除心魔,治病疗伤,乃是莫大的好事。母亲自是不可如此悲伤。”众人闻言,嗟叹不已。
阿钧扶起魔罗夫人坐定,众家将已然重新摆上美酒佳肴,而众多被掳人靶中,已逝者便着降龙大客栈重金抚恤其家人,幸存者便治好伤创,发给黄金五十两,以为路资遣返,众人皆大欢喜而去。
诸事完毕后,阿钧便急急问道:“母亲,可否见过我那义妹阿紫姑娘?”
魔罗夫人一愣,便转而问向笑笑翁、琴仙二人道:“二位贤臣,可知飞钧所言之人身在何处?”
那笑笑翁早已会意,便笑道:“少主,想当日我与琴仙于都江畔见你之时,便是感觉到你与老主人似有莫大渊源,帮此才一路暗中引你前来,想不到此行竟是非虚。那阿紫姑娘的魂魄,吾等早已密令冰封在水晶玉匣之中,此时应是完好无损。”
阿钧听得笑笑翁这般言语,心中自是万分感激,又听得阿紫现下安然无事,喜道:“多谢笑佬如此关怀,只是我那阿紫妹妹元神现在何处封存?”
琴仙笑着接言道:“少主,阿紫姑娘的魂魄正是放于我魔罗神洞的飞龙脉穴之中,我现在便去将之取来。”
琴仙说完,眼睛瞅瞅一旁的笑笑翁,那笑笑翁本自哈嘴在笑,陡然见琴仙望向自己,立时低下头来,静静伫立。
琴仙一呶嘴,说道:“混球,还不快快将那水晶玉匣取来!”
那笑笑翁闻言,却也不生气,急急一转身,便驰动身下皮球,向台下飞去。匆忙之间,用力过猛,竟是差点撞到石壁之上。众人见他那滑稽之相,不由得又自乐出声来。
片刻功夫儿,便见笑笑翁神速飞回,手中稳稳持着一方晶莹剔透的匣子,瞬间来至阿钧身前,说道:“少主见谅,让你久等了!”
阿钧知这水晶匣中便是义妹阿紫的元神,急忙探手接过,幽冥之术便即展开,见那阿紫元神正是精气旺盛,并无消散弥形之虞。
阿钧将这水晶匣收好,面对众人,拱手言道:“母亲,琴仙、笑笑翁二位前辈,飞钧此刻便要回返大漠,以使义妹能早日醒来。不知当否?”
魔罗夫人笑道:“钧儿,此事重大,你且先忙去,此处有大家相照应,你自可大大宽心。”
阿钧闻言,心中一酸,应道:“母亲,只须稍等片刻,钧儿定当即时返回。”言毕,欧阳楚钧运起缩地成尺术,瞬间便是全速奔向楼兰古郡。
魔罗夫人、笑笑翁、琴仙与水土二老待得阿钧走后,便各自落座。众人一边闲聊,一边静待阿钧的回音。水土二老虽说相貌猥琐,然天性率真耿直,言行之间全无虚伪做作,与笑笑翁倒是趣味相投,三老在一起有说有笑,兴致颇高。
水老见魔罗夫人独坐一旁,稍觉失礼,便问道:“娘娘,我见众人都尊称你们二人为皇帝,难不成你们是当朝武皇的皇室宗亲吗?”
魔罗夫人一听,哼然一声,柳眉倒竖,气忿忿说道:“水老此言差矣,那女皇非但不是我族之人,反是我李姓宗族的莫大仇敌。”
水老讶然问道:“娘娘,此话怎讲?”
魔罗夫人长叹一声,双眼缓缓移向墙上所挂的百兽行猎图,却是无话可说。
土老天性好动,近前一观,那百兽行猎图竟是大唐开朝皇帝太宗世民的“狩猎行”。但见画中的太宗威风凛凛,英气逼人,丝毫不减当年义结瓦岗兄弟,平定玄武门之乱,坐拥天下的万般风采。
那水土二老虽为灵异界长老,其祖辈却是多受太祖福荫,想太祖登基之时,曾颁诏大赦天下,并行令禁止虐待三界生灵,故此二老也对太宗十分敬仰。
土老凛然问道:“娘娘,恕我直言,莫非魔罗大王乃是太宗皇帝的宗亲吗?”
魔罗夫人微然颌首,说道:“土老所言正是。想我李氏自太宗即位以来,文治武功,天下太平,堪称盛世,治下臣民齐齐用心,宏图伟业,前世何人能与之相论,却怜这大好皇朝,因那武媚娘与其师袁氏天罡相背而步入异姓之手,更是沦为武氏裙下的流矢之人。”
言至此处,魔罗夫人竟自泪眼朦胧,泣不成声。
“那老主人究是何等人物?”土老嘴快,顺口说出这番话来,魔罗夫人闻言,更是伤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