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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辰时已觉不对,勉强等候到巳时禀报,撞门而入,应该还不到午时!”侍花道:“召来太医施救,才不过近午辰光。”
“你怎能把时间记得如此清楚?”岑啸虎道:“似乎是下过一番工夫去记下它了?”
“宫中女嫔,都受过辨认时间的训练,以免误事。”侍花道:“我们对时间,有着一种自觉的敏感。”
“现在什么辰光了?”岑啸虎道:
“要说得正确一些。”
侍花行前数步,探首看天,天上阴云密布,仍然飘着大雪。
“是辰末时刻。”侍花说得斩钉截铁,表现出了肯定的能力。
岑啸虎飘身出室,仰首望天,好一阵子,才回到室中,道:“不错,辰末时刻。姑娘认时之准,在下也很佩服了。”
他久居关外,大雪天分辨时间之能,于、杜、吴等三大名捕,都自知难以及他。
程小蝶目光一掠四大名捕,四人都未再开口,心知问讯暂告一个段落,笑一笑,道:“两位姑娘请退出休息,需要帮忙之处,再向二位请教。”
小文带走了侍花、司乐。
贵妃之死
第三回 赌场蝶花
“我看两个丫头,说的不是谎言。”吴铁峰道:
“韩贵妃这个人,却是大有研究的必要了。”
“太医院的张大夫,也不像说谎话!”于承志道:
“单是死亡时间的差异,至少有六个时辰以上。”
“那是说太医和女嫔之间。”程小蝶道:
“有一方说谎了?”
“总捕头,双方面都可能说实话。”杜望道:
“我就听不出一点破绽,也瞧不出他们掩饰的神情。”
“死亡时间的差距甚大!”于承志微笑,道:“这一点杜兄有何高见呢?”
“侍花姑娘认时准确,岑某也有所不及。何况,当时这梧桐宫中,还有别的宫女,推想她们也不敢说谎,只有稍作追问,就不难查个水落石出。”
“兄弟以为,现在咱们应该去验查一下韩贵妃的尸体了。”杜望月道:
“也许能别有发现?”
“两位太医院的大夫,也不像奸诈的人!”岑啸虎道:
“只是太医院用的药物,完全改变了尸体的僵硬形态,再想追查二十天以前的死亡旧貌,只怕是无迹可寻了。”
杜望月微笑道:“如果能查出别有致死的伤痕,韩贵妃的死亡之秘,就可以有个定案了。”
程小蝶心中一动,道:“说的有理,是否现在就过去?”
“验尸的事,要由仵作动手了。”杜望月道:
“他们经验丰富,不遗细微,绝非我们能及?再由我们提出疑点,借重他们专业知识,突破疑云,至于其他求证工作,就并非难事了。”
“总捕头!”吴铁峰道:“最好在验尸的过程之中,能让两位太医院的大夫一起参与。”
程小蝶道:“就依诸兄,郭副总捕召两个仵作入宫!”
她充分地借重了四位名捕的经验,也从四人眉宇间看到一份轻松的神色,似乎他们已有了破案的线索。
只不过半日时间,能有如此进展,程小蝶相当地欣慰,但心中也有一点奇怪的感觉,不知四大名捕为什么不把勘查韩妃寝室所得,向她作个说明。
但程小蝶忍下了,没有追问。
验查韩妃尸体的过程,非常慎重,虽然正午时刻,但天上浓云密布,仍然飘着大雪,天色相当阴暗,寝室中点了四盏宫灯,光亮可鉴毫发。
门窗紧闭,小文、小雅,守在室外,不停绕着寝室游走。
先由侍花、司乐指认卧室中床置、陈设,未经移动,送出二女,才开始正式地查验工作。
仵作的动作熟练,很快地脱下了尸体身上的衣服。
主验的件作姓陈,也有刑部仵作的班头。
程小蝶自然帮不上忙,索性退到一侧,让出位置。
事实上围在尸床四周的人已经站满,四大名捕、两个诗作、两位太医和郭宝元,已有九人之多。
“脸部受到重击,鼻梁断裂,双颊塌陷,脑部也受损甚重!”陈仵作高声说道:“脸上是致命的一击!”
程小蝶忍不住探首望去,只看韩妃的脸部,已呈一团模糊血肉,连轮廓也看不清楚了。想她生前娇媚绝伦,使皇上迷恋难舍,死后竟是如此一幅面孔,心中感慨无限……
但闻陈仵作说道:“女尸肌肤,似受室中药气保护,并未僵硬,仍具弹性,体态窈窕,全身不见伤痕,以尸体形态推断,死者年龄当在二十三、四岁左右,金莲小脚,三寸五分,对一具死亡二十余日的尸体而言,是大背常情的现象。洗冤录内,无此记载,陈某无法解释,要请太医院中大夫说明了。”
未待四大名捕问话,阎大夫已自开口,道:
“太医院以龙涎香为主药,配制的保尸散,混入无根水中,泡制尸体,盛入白玉棺内,密封埋入地下,可保尸体百年不坏,燃烧成烟气,亦可保尸体数月不腐,使肌肤颜色不变。”
“陈班头!”杜望月道:“尸体上真的没有伤痕吗?”
陈班头在助手的协助下,转动尸体,又仔细地查了一遍,道:“尸体肤色如玉,查不出任何伤痕!”
其实,尸体转动之时,四大名捕目光如电,早已一览无遗,胴体无暇,找不出一点痕迹。
“陈班头!”杜望月道:“请仔细检查乌发之内,是否有伤?”
“陈班头细拂长发,细心地看过头顶,摇摇头,道:
“不见伤痕,伤处,就只在脸上一击。”
四大名捕的目光何等锐利,陈班头拂发验伤,他们也已看仔细了。
于承志伸手按一按韩妃面颊伤处,低声道:
“陈班头,如此重伤,溅血不多啊?”
“不错!”陈班头道:“先死后击,就是这么光景了。”
于承志回头看看张大夫,张大夫颔首说道:
“陈班头的论断,颇合医道,面颊破裂、血脉崩断、出血不多,应是死后才击破面颊。”
四大名捕交换了一个眼色,杜望月道:“总捕头可否暂请退出?”
程小蝶知道他们要验查一些不便自己在场的方位了。点点头,退出了寝室。
但见小文、小雅两个丫头,目光不停地在寝室檐下、屋角,查来看去,似想找出一些疑点。
程小蝶心中一动,飞身跃上屋面。
屋面上积雪数寸,一片皑白,只好暗暗叹息一声,跃下屋面,心中忖道:这场大雪,已连续下了半个月之久,雪覆大地,也就掩去了一切的痕迹,会不会和命案有所关系呢?
过了约半个时辰之久,四大名捕等,才离开了寝室。
杜望月低声道:“总捕头,暂回刑部吧!”
于、吴、岑、杜,似乎是有了一个默契,凡是向程小蝶提出要求时,都由杜望月开口。
他英挺俊朗,是让女人动心的一型男人。
程小蝶窥破了四人的心意,也不点明,笑一笑,下令撒离了梧桐宫。
刑部暖阁,暂成了程小蝶等研商案情的地方。
“四位只用了半日工夫,似是已得骊珠!”程小蝶道:“名捕才能,果非凡响!”
“总捕头过奖了。”于承志道:“只能说有了一个初步轮廓眉目,距离破案,还有一段很遥远的路程。”
“四位得到了什么案情呢?”程小蝶道:“可否提出来,大家研商一下?”
“毁伤面目,混淆案情,也可能怕我们认出尸体,不是韩妃本人。”于承志道:“这一招很恶毒!”
程小蝶呆了一呆,道:“不是韩贵妃?死者又是什么人呢?”
“替身。太医院张大夫和侍花、司乐,提出的死亡时间差距很大,听起来有些矛盾!”岑啸虎道:
“也正是此案的关要之处。韩贵妃筹谋已久矣!要脱离梧桐宫,花费相当的时间,找了一个非常近似的替身。我暗中问过侍花,要她细看尸体身材,和韩妃十分相似。”
“困难处在无法知晓韩妃为什么要离开梧桐宫,入宫美女,毕生之望,就是接近皇上,以博宠爱,这些,韩贵妃都得到了。”
吴铁峰道:“为什么却又费尽心力,用李代桃僵之策,逃出皇宫?”
“仵作查验,太医评断,死者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说她身有奇述,能把皇帝迷得无她不欢,似无可能!”杜望月道:
“所以,在下和于兄等研商之后,我们四人一致同意她只是一具替代的尸体,这具尸体能让和他欢度半年春宵的皇帝,瞧不出疑点?侍居的女嫔们,也说出形体相似。能选一个身材,如此相同的人,实非易事,这个案件至少在数月之前,就开始筹划了。”
程小蝶道:
“听各位研判结论,死的人肯定不是韩贵妃了。”心中却忖道:女人只有美丑之分,怎还有普通和不普通呢?
“十之八、九了。”于承志道:
“我们请总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