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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墨一听梅逸的话,不知好歹地“扑哧”一笑,刚聚好的气儿尽数泄掉。梅逸瞬间垮了俊脸。
她这一笑,如火上浇油一般,方直提高玄墨的后衣领,把自己的鼻尖顶在玄墨的小鼻头上,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你还敢笑?!”玄墨刚刚弯出一个好看弧度的嘴微微地开始抽搐。
直觉告诉梅逸再不救人,玄墨这块肉就会被“煸”得很难看,一不做二不休劈过一掌就要硬抢,方直哪肯,抱紧玄墨一个回身迎上这一掌,一来二去,阴差阳错,方直和梅逸一人扯住了玄墨一只衣袖,两下一使劲,只可怜了玄墨——的裙袍,不偏不倚,势均力敌的两人从正中间对半扯开了玄墨的上半身衣襟,玄墨应声春光乍泄,方直和梅逸慌了神。
当方枭闻声赶到时,就看到这样一幕,玄墨上身只着月白肚兜,腰带以上的衣服从中撕开,像个水袖披肩一样挂在左右胳膊上,而方直和梅逸正一左一右地忙着宽衣解带……
方枭怒斥一声:“你们两个臭小子在做甚?!”方直和梅逸停下手中动作四下看看,登时羞愧不已,眼下的情形,不但尴尬,而且暧昧,还有些下作。他们宽衣解带,本意是为了遮住春色,可在这样的情形下争先恐后地脱衣裳,有的解释了,而且解释起来还很是一个麻烦。
等一切解释清楚,已是一天一夜后。玄墨又被关了起来,而且,这回关得更高,锁麟阁三层的一间小破屋。这回,饶是梅逸、方直都不好出手相救了。因为,方枭亲自把玄墨拎进了小破屋。
望楼兴叹的梅逸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诧异地问方直:“直,玄儿,她练了这么多年武,竟然不会轻功?”
方直白了他一眼反问道:“猴子和鸟你觉得哪样好捉?”梅逸不解。
方直解释道:“这样都制不住这丫头,若教会她轻功,难不成让我天天把她别在腰带上么?!”梅逸连连点头称是。
“爹这回也是真怒了,估计不关她个一天一夜是解不了他的心头之恨的。”梅逸怎么听怎么觉得方直的话中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镇国侯府内,平平静静地过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其间,方直无比惬意地与梅逸品茗对弈煮酒聊天,直至夜深人静。酒过三巡,梅逸醉意十足,方直便把他安排在玄墨的房里过夜。
被关的玄墨也一直没闲着,在屋里左转转右转转,方枭丢给她那句挑衅味儿十足的话让她耿耿于怀:“你这回若再有本事出去,外公就再也不关你!”小黑屋里只有一张快霉掉的破床。显然,方枭胜券在握。
伞被没收了,自己又不会轻功,从小窗户望外看,那高度让玄墨只觉脚底板下压了无数活着的大蚂蚁。
玄墨很是没辙,气愤地把自己丢到小床上,震得床顶扑簌簌往下掉了好些灰。玄墨极没好气儿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浮灰,不住怒骂:“这人走背字床也跟着落井下石!看我不拆了……”骂音未落,玄墨不怀好意地轻笑一声,接着仰在床板上大笑出声,笑得床也摇灰也掉,笑意蔓延到四肢,四肢像抽了筋一样抖个不停。那嚣张之色,就好比被囚在水底几千年的妖怪翻了身,再度现世祸乱苍生那般张狂。
人道“狗急跳墙”,人急了,也会跳楼。
入夜时分,锁麟阁的三层小屋,窗户大开,一条布做的绳索缓缓放出,接着,一个红色的小身影翻了出来,顺着绳子向下、向下、再向下。不长不短,刚刚好,把小人顺利地从三层送到一层。玄墨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精光,狞笑着,朝自己的房间冲去,才不过一天,她已经对自己十几床鹅绒被打造的超豪华柔软的床思念不已了。
黑暗里,玄墨狠狠地把自己砸向“小温柔乡”,却生生地被硌了一下,还伴着一声男人的闷哼,玄墨惊叫一声跳起身来。站在床边仔细一思量,随即认定床上趴睡着的应该是方直。
玄墨冷笑一声,心道:怪不得小舅舅怂恿外公把自己关起来,敢情是他觊觎自己的软床已久,碍于面子又不好明说,为了睡一回才使出这下三滥的伎俩。
越想越气,玄墨一把揪住“方直”的头发,向上用劲提起埋在软枕中的脸,借着月光,玄墨不禁倒抽了一肚子冷气,老天!怎么是梅逸!
酣醉好眠的梅逸吃痛强睁开眼,玄墨随机应变地松了手上的劲道,还逼迫自己尽量温柔地轻挠几下梅逸的头发,扯开嘴角赔笑。梅逸嘴里喷出的酒气让玄墨决定继续逢场作戏,就柔声问道:“逸,我的床你可睡得惯?”怎么这话听着这么别扭?!
梅逸果然着道,又喷出一口酒气:“舒……舒服……”
玄墨把他的脸摁回松香的长枕中,放下芙蓉帐,才恶狠狠地补上一句:“舒服那你就好好睡!”说完左脚拌右脚地冲出自己的屋。
在院中好一阵吸气吐气再吸气后,玄墨才恢复些人气儿,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一计又上玄墨心头。
轻轻地摸进方直的屋,撬开他的嘴一闻,唔,好浓的酒味!可这却正中玄墨下怀。玄墨狠狠地扭了一下方直的脸颊,软声细语地哄道:“小舅舅,你睡错床了,你让玄墨睡哪里呢?”言毕,玄墨一身鸡皮疙瘩。
方直吃痛,闻声闭目含糊应道:“我走便是了,真是小气!”晃晃荡荡地从床上爬起身来。
玄墨捂嘴轻笑,半扶着他给他送到隔壁梅逸身边,把两人扒了个赤条条,当然,留着底裤。为增强效果,又将方直的一只手搬到梅逸身上,梅逸的一条腿挪到方直腿上。
虽然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两个大男人赤身落体地睡到一起,总是世风不容的。一切弄好,玄墨大摇大摆地回方直的床上摆了个“大”字。
翌日清晨,方舒在方直门外叫门:“公子,该起床练功了。”
许久,闷闷的一声从屋里传出:“你先去服侍梅公子起身。”
“是。”方舒毫不犹豫主子的吩咐,脚步声远了。
迷迷糊糊中,玄墨仿佛听到有人对话。
“小舒子,直起来没?”
“大……大……大公子,子子。”
“咦?你流鼻血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没……”
“没事就好,直呢?”
“没没、没……”
“没起?我去叫他。”
“没没没没!”
“梅公子也在啊,这我知道,昨夜他们喝醉了嘛!”
“小、小的,没——”
“唉,你又结巴了。”房门吱扭一声响。
门外,好像是一声重重的跺脚声,马上接了一声哭腔:“小的没看见!”
脚步声近了,一声惊喝:“玄儿?!你不是被爹关在锁麟阁吗?”
方拓话音还未落,隔壁很配合的一声大吼:“方玄墨!”
方拓眉心一拧,从被子里拎起玄墨,一直拎到隔壁。眼前一幕让方拓顿时明白过来方舒刚才“没看见”什么,一时间进退两难,目光闪烁回避,恨不得也结巴上一句“没看见”才好。为掩护自己的尴尬,方拓低头去被他拎着双脚悬空的玄墨,玄墨的手虽捂住了眼睛,但还是故意留出一条缝以方便看戏。方拓马上断定:又跑不了她的份儿。
本就很热闹了,一身鹅毛的方枭又怒气冲天地赶来,当他看见床上两个赤条条的公子时,饶是他再见多识广,也还是被当场镇住了,一时也忘了此番前来讨伐的真正对象,嘴里嗫嚅着:“直儿,你跟梅公子赤身落体地同床共枕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爹,你何不问问你的小心肝,她想看见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体统?”方直冷哼一句,满带杀气。
玄墨二字好像一把火,“噌”地一下又点着了方枭,方枭点着玄墨的鼻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行,很行,小玄儿,再高你也逃得出来啊?看来我嘱咐方信给你留下那几床御寒用的鹅绒被,根本就是个失策!”玄墨一脸闷骚的表情。
方枭终于想起所为何来了,早上兴冲冲地跑去锁麟阁,满怀期待地想看到玄墨痛哭流涕服输认错那一幕,结果……先是楼外那随风飘荡的破布条子让他的心也悠荡到半空中,然后便有一屋子触目惊心的鹅毛等着他的大驾光临。
经方枭一提,一屋子的男人才明白过来,本应还在受禁思过的玄墨是如何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外公啊,是你说的,这次只要玄儿逃出来,日后就再不关玄儿了。”玄墨很小声地却很理直气壮地哼哼一声,提醒方枭昨天起下的誓,一言九鼎的方枭当众被将了一军。要怪也只能怪方枭太轻敌、太自负、太草率了。方枭的嘴角抽了又抽抖了又抖,拂袖而去。
“爹说不关你可不等于我不关你!”方直披了外衣,大步下床来,狠狠地从方拓手中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