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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国英正色说道:“开始我还真没动疑,甚至把我吓了一跳。哪知在我想把你唤到跟前,询问一下银屏临危以前的情况时,才突然发现你有些神色不对,直到我一口点出令师花二姑的名字,促使你不敢跟我对盘子,我才证实了这一件事。也真难为银屏能狠得下这一份心来,换了我恐怕都做不到。”
想到主人今后的艰难处境和凄凉岁月,就连一贯心黑手辣、素性淫荡的消魂观音,也不禁黯然神伤,滴下泪水。
侯国英接着说:“剑臣自幼生性淡泊,过不惯侯门生活。我之迁居泗水刘府,完全是为了凤楼和银屏。现在银屏诈死出走,其意是在促成楼儿和东方公主的婚姻,她的这一片苦心,我焉能不与成全!如今天色大亮,你可迅速赶到刘府,快请剑臣来此,就说我有事和他商量,快去!”
听命之后,消魂观音叶兰香刚刚转过身形要走,侯国英又说:“银屏缺乏江湖经验。如今孤身回转三湘,我有些放心不下。你可附带禀告江三爷,就说我让你马上前去投奔千里老前辈,不要再回此地来了!”
消魂观音叶兰香何尝放心魏银屏一人单走!听完此言,当然喜不自胜,除去当场叩谢侯国英的玉成大恩外,回转房内,收拾一下随身必须东西,高高兴兴地去了刘府。
说实在的,女魔王侯国英确实被魏银屏诈死埋名、意在成全武凤楼忠孝的这件事,大大地震动了。仔细想来,她自己和江剑臣、李文莲之间的孽缘纠缠,又何尝不是如此?甚至比他们更为严重棘手。原因是自己既不能见容于当今万岁崇祯,又得不到婆母杨氏夫人的欢心和承认,还有江剑臣视之如父的大师兄萧剑秋,虽然不再反对,但只有自己知道那是多么的勉强!再想到婆母杨氏年轻凄苦,晚年孀居,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老人家岂不早已儿孙绕膝承欢了!总而言之,自己虽得到丈夫江剑臣的怜爱,可在江氏一门的家中,可确实算得上是一大罪人。还有自己当年结怨太多,树敌太众,时刻会为江剑臣带来麻烦。我要真为剑臣着想,也真应该走这一步棋。转念再想到自己和剑臣的夫妻恩爱,刻骨铭心,何况如今他第二次苦斗失力,身体才刚刚恢复,叫自己又如何能割舍得下……
情之一字,害人匪浅。就拿侯国英来说,她被江湖人尊称为一代女魔之王,又荣任过天启皇帝的锦衣卫总督,到现在仍手握五万铁甲,虎踞辽东石城岛上,麾下的人物不仅有秦岭四煞,潇湘、风流二剑,夏侯兄弟双杰,甚至还有燕山大豪虎头追魂燕凌霄,江湖第一煞星陆地神魔辛独,就连江南富甲一方的虎跑山庄庄主草上飞孙子羽,都肯屈尊作了她的石城岛总管。更让人佩服的是,秦岭四煞之师许啸虹,六指追魂久子伦,驼背神龙耿直,都和她结成了口盟兄弟。按理说,她该是一位何等样的女中之雄啊!偏偏对情之一字,怎么也戡它不破。岂不既可叹,复又可怜!虽然俗话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可这一句话确实没有根据。哪知偏偏就在侯国英自伤情怀之际,突然之间,从角门外闪进两个人。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年近古稀的比丘僧尼,身穿灰布僧衣,白布高靴袜子,脚蹬云履。全身上下洁净异常,称得上点尘不染,特别是两只细长的残目中烁烁放光,威芒逼人。
侯国英一眼就已认出,对方正是西岳华山上天梯苍龙岭上碧云庵主慈云师太,也是自己情敌女屠户李文莲的授业恩师。
慈云师太身后那个面容呆板、毫无表情的驼背老者,准是当年和桂守时同称南北两快刀的快刀哑阎罗郭天柱了。
别看侯国英年未三十,单身独自面对两个扬威江湖数十年的武林拔尖人物——而且这两个人还是挟恨远来,专门前来寻衅的冤家对头,她反倒能轻盈盈地一笑,施礼言道:“不知老庵主和郭管事来此,有失远迎,请恕国英的不敬之罪!”
慈云师太年虽老迈,由于性情暴躁,当年的辛辣之气竟然丝毫未减。何况她今天是专程来找女魔王侯国英的麻烦,所以尽管侯国英以礼相见,语言得体,她还是冷哼一声说:“好你个女中的败类!当年石城岛后山,你竟然敢胆大包天,以偷天换日的手段,逃避我的追捕。要不是天山三个老东西多次为你说情,我早就下山寻你来了。你我的那本陈帐可以停一会再算,我是专门前来寻找剑臣的,如今他在哪里?速速唤来见我!”
常言道:“一句好话三冬暖,恶言冷语六月寒。”按女魔王侯国英的秉性,听了慈云师太头一句“女中的败类”后,就气得七窍生烟。但她为了对方乃五岳三鸟的师姑,在她面前,连展翅金雕萧剑秋都不敢不低声下气,唯命是从,更别说是江剑臣了。何况当年江剑臣为了救自己一条性命,怒挥乌龙剑,损坏了慈云师太爱如性命的一柄铁拂尘。万般无奈之下,只可强忍怒火答道:“剑臣现在泗水公刘府,请老庵主和郭管事室内暂坐,国英已派人去请,马上就可前来拜见!”
按理说,女魔王侯国英的这一番话,是够客气的了。无奈老庵主一见侯国英,就气不打一处来,何况她的心肝宝贝徒弟李文莲几乎葬身火窟,一张芙蓉玉面被烧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这一口恶气,你叫她如何能咽得下去!知道江剑臣根本就怕自己,又知侯国英机诈百出,所以明明说的是老实话,她反而认为是缓兵之计。右手一挥,示意快刀哑阎罗郭天柱各处去搜一搜看。
在这种时候,就能看出快刀哑阎罗的沉着和冷静了。
他不等老庵主的命令出口,连忙趋前躬身施礼道:“侯岛主既然已派人去请江三侠,还是请庵主室中落座吧!”
慈云师太要是能听从郭天柱的话,今天的这场风波也就不会闹大了,偏偏是慈云师太错认为快刀哑阎罗不敢得罪江剑臣,气得她双眼一瞪,含怒向郭天柱斥道:“好你个不懂事的东西!对侯国英这种人的话,怎么能够轻信?快快到各处去查看一下,如江三真不在这座庙中,然后再押着她同去泗水公刘府去找。”
这就叫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听罢慈云师太这番更不讲理的话,女魔王侯国英确实不能忍让了。不容快刀哑阎罗动身,娇躯一晃,早拦在二人面前,冷笑一声说:“慈云师太,亏你还是年高有德之人,理应知道,‘敬人者,人恒敬之’,以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再三再四地威逼于我,我都是看在剑臣的面上,一再容让,才纵使你凶焰更长。现在我明白地告诉你,只要有我侯国英的三寸气在,就绝对不会让我丈夫江剑臣再受你的窝囊气。”
说也可笑,一贯性如烈火、自以为是的慈云师太,数十年来,还真没有哪个人敢在她的面前这么顶撞过。气得她大袖一挥,厉声喝道:“天柱,给我拿下这个泼辣的贱人!”
女魔王侯国英纵声一笑说:“我侯国英虽系一介女流,自信尚能心口如一,我实话告诉你吧!在你们没有现身以前,我侯国英还真想含悲忍泪,退避三舍,将我最亲爱的丈夫江剑臣,拱手让给你的徒儿李文莲,以报答她救母毁容之恩。如今冲着你这种倚老卖老、蛮不讲理,我侯国英反倒要不自量力地斗你一斗。话我可说在当面,我和快刀哑阎罗前辈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让他拿刀砍我侯国英十八刀,我保险连动都不动,更别说以死相拼了。要动手,还是请你自己上!”说完,玉腕一翻,那把片刻不离身畔的紫电软剑,早已挟着一溜刺眼的寒芒,亮了出来。
这就叫“君子可欺以其方”。女魔王侯国英不是傻子,她清楚地知道,慈云师太这一次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她虽然不怕哑阎罗的那把快刀,但也绝不肯先和郭天柱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以强弩之末,再来对付老庵主。所以一上来,倚仗着伶牙俐齿,先用话封死哑阎罗,因为凭快刀哑阎罗的身分,绝不会用刀去砍一个死不还手的女人。
果不出女魔王侯国英的所料,老庵主慈云师太先是冷冷一笑,顿从双目之中喷射出摄人魂魄的一股子厉芒来,然后反手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一口青钢短剑,左手一领剑诀喝道:“侯国英,这是你自寻死路,休怪我心狠,动手前我先让你三剑。”
对付当年和无极龙齐名的慈云师太,女魔王哪敢存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不等对方的话落音,就用学自黑衣魔女邬凤仙那五招绝学的第一招墨凤舒翼,斜削慈云师太的左肩。
不容慈云师太错身躲闪,女魔王的第二剑彩凤点头,早又点向了慈云师太的右边眉尖。
慈云师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