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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屠户从哑阎罗余悸犹存的神情中,触动灵感,猛然悟出了那假杨鹤的出身来历。就是她再胆大泼辣,天地不怕,也不禁芳心一颤,变了颜色。
原来,假扮三边总督杨鹤的那人姓桂,双名守时。由于他作恶多端,杀人如麻,所以江湖人都把他的名字桂守时,喊成了谐音鬼守尸。听了这个阴森森的名字,好象看见了森森白骨,憧憧鬼影。
武林中一直对他的师门渊源哑然如谜。他专好使刀,而且刀式快绝。当年曾和哑阎罗郭天柱有南北快刀之称。更厉害的是,他用的刀是一种奇形怪状的弯刀,还有二十四把薄如纸片的弯形飞刀,百发百中。大小弯刀皆淬有剧毒,破皮必死。
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主持正义的人物联成一气,发誓要除去他为人间除害。不光没把他除掉,反而被他趁人数落单之时,收拾了不少。
他诡计多端,行动诡秘,始终没有人查出他的真实巢穴。后来惊动了先天无极派的掌门人无极龙和华山神尼慈云师太这两个当代奇人,决心要除去他时,突然有人发现他死于东岳泰山十八盘附近。
当时,不少人对他的死有些怀疑,作过详细查验,只是身材很象,身上的衣着和兵刃等物也确实相符,但已人死变形,不好下最后结论。不过时间一长,所有怀疑的人也都渐渐相信他真的不在人世了了。
哪知他为了避祸,竟然投靠了三边总督杨鹤,隐身在边陲要塞。试想,有谁能到这个地方去搜寻他呢?常言道,纸里包不住火。他到底露相了!
女屠户这才明白自己的哑叔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才不得不向鬼守尸低声下气。再三恳求。等她知道那假杨鹤就是师父常和自己提起的江湖第一恶人鬼守尸时,不禁凛然一惊,连忙运气防止毒气蔓延。再仔细一看伤口。还真吓了一跳。
初受伤时,只觉得有物件在臂上划了一下。这一看伤口,竟然长达四寸!从伤口上看,鬼守尸的飞刀真的其薄如纸。这时,流出的已都是紫血。伤口周围的肉皮全都向内卷着,入鼻子一股子腥臭味。看起来,必是毒刀无疑了。
等哑阎罗郭天柱正要挟着她去下面一通小溪边清洗伤口、敷药包扎时,女屠户已两眼发黑,心口发闷,强自运气已经不支。
哑阎罗刚要取出那粒丸药放入口中嚼烂了给女屠户敷上伤口,面前一条黑影,疾如箭矢直射身前。凭哑阎罗的身手,竟然闪避不及,怕是鬼守尸随后追来,就想拼命护着女屠户。
不料女屠户的身躯已被来人抱在怀内,就连手中的丸药也披人家顺手取去。
哑阎罗郭天柱被激怒了!他一生出生入死,何止千战,象这样的跟头,他可是从没栽过。
何况,就是搭上一条老命,也不能让别人沾上女屠户那女孩家宝贵的身体。他一声低吼,手已搭上了刀把。
可是,来人抢着抱起了女屠户,迅速地看了一下伤口之后,急急说道:“哑大叔,剑臣一步来迟了!”
原来,经过这一折腾,江剑臣已率领武凤楼和缺德十八手李鸣随后赶到。快刀哑阎罗一生孤傲,平日除佩服五岳三鸟的师尊无极龙和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慈云师太感激之外,生平未服一人。可今天一见面,就对钻天鹞子江剑臣服气了。
此时,曙光已现。等江剑臣塞入李文莲樱口内一粒丸药,又为她输送先天无极真气疗伤时,快刀哑阎罗才看清了江剑臣的面貌。
他不由得暗叹上苍对人的造化之奇,也对女屠户李文莲拼命地追逐江剑臣有了深深的理解,真有点嫉羡冥冥苍天太厚待江剑臣了,竟然集禀赋、俊美、功高、冷傲于一人之身!
听江剑臣喊他一声“哑大叔”,郭天柱惶然说道:“江三爷名列三鸟!乃当代武林之最。天柱一个华山仆役,岂敢这般托大,你折煞老夫了。”
适巧,这时女屠户李文莲早已醒转,凤眼一瞟,见抱她之人就是她时刻萦系心头的三哥哥江剑臣,虽然受伤很重,中毒很深,心里却甜美无比。原打算假装昏迷,赖在三哥哥江剑臣的怀中,多补偿一下平日的相思之苦。
可等她一听哑阎罗这么客气,却忍不住扑哧一笑,埋怨道:“看哑叔成天头昂向天,不料还这么多礼!江剑臣是我的三哥哥,你要不敢高攀,和他称为平辈。莲儿是改呼你哑大哥还是改唤他为江三叔呢?”
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好笑,就把脸藏到江剑臣胸前,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江剑牙替女屠户清洗了伤口,敷上了先天无极派的灵药,又细心地为她包扎好受伤的右臂。快刀哑阎罗也乘机把女屠户孤身犯险,鬼守尸假扮杨鹤,李文莲受伤以及自己赶到救出文莲之事一一说给了江剑臣,老脸上充满了抱愧的颜色。
江剑臣沉吟半晌,毅然说道:“桂守时一向野心很大,潜伏此地二十多年,必然借着杨鹤的势力成了气候,还真不能小瞧他!多谢大叔救了文莲。她伤得不轻,我又给她加服了一粒大内的圣品‘解百毒’。毒是不妨事了。只是,她伤口很大,真气也已受损,请大叔迅速护她返回华山,安心静养,并请代我叩请师姑福安。”
说罢,把怀中的女屠户改用双手托着,递到哑阎罗郭天柱的面前。
女屠户一听要她回华山养伤,哪里肯依?两只玉臂环住江剑臣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松开。
江剑臣叹了一口气,只得点了她的昏睡穴,由哑阎罗护着,唤回了那匹菊花青,回带华山去了。
江剑臣目送马匹走远之后,收回目光,心潮起伏不已,波涛难平。目前杀父之仇未明,不知老母悲痛如何,自己又无力摆脱女屠女魔二女的纠缠,怎能不叫他心烦意乱,怎能不叫他头昏脑胀?
此刻,李鸣候江剑臣冷静下来!向师父说道:“看起来,舅老爷蓄谋害人,早有准备。在没有拿到证据以前,万万不能对他下手。因为他兵镇此地,威震三边,如造成三军无帅,满人乘机入侵,师父岂不成了国家罪人!”
江剑臣冷然说道:“依你之言,大仇难道不报?”
李鸣急忙接口道:“仇,当然要报,但重要的是证据,只要有了证据,别说他一个三边总督,就是再大三级,也得杀人偿命。何况司马爷爷是朝廷传旨礼部要找的人。到那时,不光仇报得光明正大,朝廷自然会另派将帅来三边统乓镇守,这样才是上上之策。”
江剑臣听了李鸣的话,把目光投向了武凤楼。武凤楼明白三师叔是在征询自己的看法,连忙恭声禀道:“鸣弟的话很有道理,徒儿深有同感。”
江剑臣听了,沉声吐出了一个“好”字。接着,他当机立断。说:“既然决定暂不动他,干脆以扶父灵柩回家安葬为名,明着登门前去找他。我不信找不出证据!反正人身都是肉长的,没有那个是铁铸的。”
李鸣见师父采纳了自己的劝告,很为高兴。可是一听师爷最后的两句话时,心内不由一沉。他虽有话,怎么敢再说?只有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爷儿仨很快来到了杨鹤的屯兵重地,江剑臣不得不以外甥的名义求见舅父。中军官报了进去!将令传出,江剑臣随在中军身后率一侄一徒走进了那座被女屠户李文莲大闹了一场的将军大帐。
昨夜的血腥陈迹,已荡然无存。大军宝帐还是那么威武肃穆,两旁将校林立。杨鹤身穿素服,从虎位上急步下来,悲呼一声“甥儿”,一把抓住江剑臣的手腕,泪如雨下,连握住江剑臣的那只手也是抖颤不已。
二人本是骨肉至亲,长相又极为相似,别说两旁将校心中凄惨,就连分明是来此寻仇的武凤楼和李鸣也不禁心头酸楚。江剑臣牙齿微咬,心如刀剜。可他毕竟是定力极强的人,悲愤之情虽有,凶杀之气却无,他默默地抽出了被娘舅杨鹤抓住的手腕,和武凤楼、李鸣三人一齐双膝跪倒,伏地啜泣。
大帐内一片啜泣之声。
过了好大一会,三边总督杨鹤才止住了哭泣,让三人起来,然后擦去了满脸泪痕,重新携起江剑臣的手腕,一言不发地向帐外走去。
江剑臣知道舅父是带自己去拜奠亡父司马文龙灵位去的,当下也不反对,默默地跟着杨鹤来到了离宝帐约百步左右的一座新搭帐篷门口。
中军会意,猛地抢上几步,一下子打开了帐门。帐内设着灵堂,一具非常巨大的楠木棺材停在帐中。棺前边矗立着杨鹤亲笔大书的灵牌:皇明解元钦赏四品衔内廷供奉司马公讳文龙之灵位。
乍见亡父之灵,江剑臣头脑一懵,两眼发黑。身躯往前一栽。亏得李鸣机灵,一触武凤楼的手臂,二人同声悲呼“师爷爷”。双双抢入,伏地痛